3、3 ...
-
邱人齐再回头时已经看不见掩映在密林藤蔓中的山洞了，他们七人相处七年，历经生死，不知道再见面时会是怎样的光景，也不知道再见面时那个高瘦明丽，笑容灿烂的女孩子会不会记得他，更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见面。
可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要放弃是不可能的，他自言自语道：“何须做出这等姿态。”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想去的地方走去。
近傍晚的时候，天边的阴云终于散开，橙黄色的阳光将高耸的印子楼照得透亮。坐在印子楼二楼窗边的几个老者，喝着茶，随意的闲聊着。
“十一这孩子走得太急了。”说话这人姓云，云老者是小城里最德高望重的人了，已经渡过五百个寒暑，每每看见比自己年轻的人离世，总是痛心疾首。
“是古宁神需要他，我们得为他感到高兴，曾叔祖。”
“只是我这把老骨头尚未听见古宁的呼唤，小辈就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心里总是不得劲。”
“我们还需要您的智慧。”
靠窗坐着的那个人，叫做余跃门，面容是几个人中最年轻的，他若有所思的盯着街道，风里夹杂着雨水的味道，他回头看向众人，“雨季快要过了。”
“秋灵这孩子.......”云老摇着头，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怜惜她。
“不说她了，她为十一哭灵，为十一引路，也全了她们父女一场。只要他们别弄出什么幺蛾子，我们也不必管他们，这里已经安静太久了。”余跃门说完这句话，就回头去看窗外，并不打算参与他们的谈论。
他们中脾气最爆的老幺爷云过林一拍桌子，粗声道：“你们仁善，我却始终记得十二年前的那场灾祸，她就是背叛者，要不是十一接受古宁神的召唤，她回来的第一天说不定就带着那群人去那个地方！”
“老幺，给我们提壶水上来。”云升树是云过林的大哥，他不满的看着被云过林拍出来的水，冷冷的吩咐道。
云过林重重的喷了一口气，再看一副事不关己的荀出竹，包容的看着他的曾叔祖，就知道他们是赞同余跃门的，起身就下了印子楼。
“老幺就是太......”
“可莫说他，他与你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荀出竹打断云升树即将开场的长篇大论，“我觉得老幺说得也没错，秋灵就是做错了，当年她受那些人的蛊惑和他们一起出去，十一哥伤心欲绝，但不许我们去寻她，甚至偷摸的将自己身上所有外面的钱都给了她，只希望她能够过得顺畅。可她呢？她竟然又将外人带了回来，居然带着外人回来了！！！！”说到最后，荀出竹站了起来，恶狠狠道，“只恨当年我们太过仁慈，竟让那些人出去了！”
“旧事已矣，再说无益。”云老站起来，“小龙，你与我来。”
“太叔祖，我已经是七个孩子的爷爷了。”余跃门站起来，扶着白发苍苍的老爷子慢慢下楼。
云升树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也下楼了。
荀出竹踱步到窗边，看着平整的青石路，好似看见那个小小的丫头，扎着两个冲天揪笑嘻嘻地喊他幺爹。
“小秋儿，你千万别让十一失望啊。”他低声呢喃，声音随风而逝。黄昏了，落枝鸟“咻咻咻”地从远天飞回来，站在属于自己的藤枝上，浓稠得像蜂蜜一样的阳光由近而远的离开。荀出竹叹口气，将桌子收拾了，下楼落锁，离开了印子楼。
余跃门将云老送回家，自己向着城外走去。
路过四娘粑店时，买了两个热乎乎的叶儿粑，啃着晃出城门。嫩嫩的豆腐煎得金黄，剁碎了炒进肥瘦适宜的猪肉末里，再炒入碎碎的芽菜，放凉了包进和得软硬适中的糯米面团中，放在粑粑叶上上锅一蒸，那味道，叶子的清香，糯米面的清甜，馅儿的咸香，简直绝了。
余跃门还没有走出城呢，就将两个粑吃完了，意犹未尽的想着那个味儿，却不打算再吃了，吃多了要积食的。
他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家里冷冷清清的，自己夫人回次仁后，他就将儿子们分了出去，然后自己远远地搬离小城。
此时天黑透了，看不见那些风光，只有漫天的星宿子，一地的虫鸣。
山洞里，秋灵已经醒过来了，她端着一盅热水，小口小口的喝着，一边打量着她的伙伴们。她没问邱人齐的去向，只是无声的抚了抚荀久久的背，对着她笑笑。
桑有枝也不嬉皮笑脸了，他理着自己的书稿以及一些树叶子，问秋灵：“北边儿林子入口的那种藤蔓在你们这里叫什么名字？我没有在任何书上看过它。”桑有枝跟着他们天南海北的跑，就是为了寻找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他并不是植物学家，只是单纯的喜欢罢了。
秋灵好笑的看着他，昏睡的时候，她并不是没有意识的，只是太累了，累得不想睁开眼睛，但是大脑没有休息，它不停息的运作着，使她听到了每一处的动静。“这就是长生藤了。”秋灵从一堆的树叶中捡出一根褐色的细条，细条上对称长着脆嫩的芽，其实那是长生藤的叶子。
“这么传奇的植物，我还以为神秘得很，没想到烂大街啊？”桑有枝有些失望，在秋灵对小城的描述中，小城里所以的祭拜都和长生藤相关，生也是，死也是。
秋灵笑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种着长生藤，野外也有长的，会打理的人家户将长生藤引着长满屋顶，一到小阳春，，屋顶上就像积了一层粉白的雪。”
“还有一个月就是它的花期了？”王泽庆兴奋地搓着手，“秋老大，你可别忘了你的承诺啊。”
荀久久一如既往的维护这个比自己小的姐姐：“还要你提醒，秋灵心里有数着呢。”
秋灵看着他们，“我记得进来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们，我们这里很排外，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进了城，没有允许，可是出不去的。”
她是想起昏迷时桑有枝抱怨他们没有住的地方。
“这是什么个道理？”桑有枝嬉笑着，“难不成还把我们囚禁起来？”
秋灵不笑了，一双眼睛，黑黢黢的望着他，直把他看得冷汗涔涔，才冷声说道：“比那可怕多了。”别的再问她也就不开口了。倚着石壁闭着眼，她太累了，慌慌张张地赶回来，兵荒马乱的葬礼，一闭眼就站在她跟前的荀疯子，秋灵必须养好精气神，接下来的事情太重要了，不能有半点闪失。
桑有枝五人面面相觑，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也开始准备休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