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你与我相似》紫王§风臣凌

56、第五十六章

　　极地潜水号像是笼罩着一团名为生气的乌云，这团乌云的源头是伊西斯……嗯，大小姐好像和船长吵架了，这气压低的奇怪呢。

　　明明看上去和寻常没什么变化，她和任何人都依然还是谈笑风生，但就是不和罗打照面，哪怕是在餐厅吃饭，也绝不跟他对眼神，偶尔有避免不了的交流，也是客气到让人汗毛直竖的那种怪怪的感觉。

　　八成是船长哪里惹到她了，也只有船长能做到这点，以船长这个直男晚期的性子，能到现在才把伊西斯惹炸毛，根本就是个奇迹好吗。

　　一群吃瓜群众偷偷地来回在两人身上打量，想找出原因来，至少不要让他们感到压力山大嘛，现在为了躲避海面上的风暴，是下潜在海里，万一伊西斯发飙什么的，他们想跑都没地方跑呢——这只是开玩笑啦，她就算发飙也只会冲着罗一个人去，不会迁怒其他人的，就是这个气氛实在压抑。偏偏谁也不敢多问什么，要么会被船长削，要么会被伊西斯削，哪一个都是惹不起的大神啦。

　　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罗也只能苦笑认命，从一开始和阿莫尼斯串通一气就是个错误，他真的是失心疯了才会答应那个老家伙，说什么请他体会一个从来没有付出过父爱的老父亲的心情，等到他有心理准备的时候再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份，希望他守口如瓶到那天，论亲疏远近，这个老家伙应该排到后面去好吗！

　　一个生死不明从出生就没有见过女儿，存在感可有可无的老父亲，他是见了鬼了才会觉得他值得同情，从地狱里爬回来又怎样，这能说明什么？难道能成为他缺席十几年的理由吗，亏他还居然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有在她身边，你就不可能认识她’这样的鬼话有道理，他当时真的是因为打怪升级升的脑筋不对头了。

　　是死是活总要给个交代，他倒是宁愿这种时候伊西斯能像个正常小姑娘，发发脾气闹腾一下也是好的，现在这样……太折磨人。

　　“如果大小姐是一般的女孩子，船长你能忍得了？”

　　夏奇一句话就把罗打回了原型。是，如果真是普通女孩子，他能允许上船才怪了，更不用说是主动要求联盟。

　　“所以，船长你自己惹得祸，自己去收拾残局啦。”

　　这种忙他们谁也帮不上，想想看这位大小姐的爱好吧，没事跳到海里找海底猛兽的麻烦，找了麻烦不算完，还得把人家做成晚餐，一锅端那是常有的事，如果说想找到什么能让她开心的方法……大概找一个比她强的人和她打个痛快？放眼整个船上能让她当沙包打的也只有船长啊，换个别人能走两三招就不错了。

　　不过他们很好奇船长到底怎么招惹的伊西斯，能让她拿出赫菲斯托斯的态度，全程保持‘翩翩有礼的微笑’。船长这个死傲娇，恐怕就算知道原因，也拉不下脸去道歉吧。

　　接收到部下死党兼船员们的眼神，罗冷哼了一声假装没有看到，转身离开主船舱不知道去了哪里。大约是……酝酿要如何打破现在的僵局吧。

　　嗯，虽不中亦不远，他确实是想办法去了，但不是自己。

　　谁惹的祸谁收拾，谁的雷谁自己扛，他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背个锅，那个老家伙别想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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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伊西斯自己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对罗生气，只是一个人在别扭，因为他选择和阿莫尼斯……不，应该是莱克瑟斯一起隐瞒自己，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心照不宣的，而是需要坦白。

　　真是一点担当也没有，如果上演一出傻瓜父亲抱着女儿嚎啕大哭的悲情大戏也好过现在明明想要相认又因为各种各样没有必要的原因不敢上前。

　　极地潜水号在大海深处平稳地前行着，她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墨蓝，偶尔会有一些路过的鱼，对这个奇怪的，会动的铁壳子表示好奇。

　　她要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莱克瑟斯呢，是父亲，给了自己一半生命的人，还是是把自己母亲骗走私奔，害她过早地葬身大海的不负责任小贼，还是别的什么。

　　应该感谢他吗？感谢他为自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提供的机会，至少她这段人生的前六年感受到了‘家’这个词，上辈子的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她曾经在一个没有战乱，也没有温暖的世界里活过，不知道父母是谁，不知道家在何处，浑浑噩噩活到十几岁，死于一场名为生存者的拼杀，又带着一些残存的印象再活一次，可能真的有地府存在吧，而自己是重生时的漏洞，所以比任何人都不知足。

　　不知足于自己活下来了，母亲和兄长却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值得吗，她只是一个拖着残躯的失败者啊，哥哥们明明更适合活在这个世上。因为自己是女孩，所以没有成为被仇杀的第一目标，所以才有了逃生的机会，斩草除根永远都是从一家的男孩开始举起屠刀。

　　明知道是这个原因让哥哥们必死无疑，让自己有时间逃得一命，还是觉得自己抢了他们的生机。如果她当年只是普通的六岁小女孩，也不会想这么多，给自己背上解不开的枷锁。

　　这一切的缘起，要归咎于莱克瑟斯当年出现在马龙岛，出现在伊丽娜面前。他带给母亲半生热情奔放惊险刺激的生涯，也断送了她本应该拥有的安宁人生。

　　不要说什么给了她生命，她就要感谢，她诞生在这个世上，有谁问过她的意见了吗。人啊，都是矛盾而自私的，都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又都想享受别人双手奉上的成果。

　　她人生前六年，普通，温暖，平和，往后四年，颠沛流离，为了生存而生存，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活着，为了虚无缥缈无踪无迹的复仇蛰伏着，再之后，遇上卡塔库栗，那两年的时光才是真正的无惊无险，无风无浪，修行虽苦，却不需要思考太多。而后，开始了她的冒险生涯。

　　从一个厮杀的世界跳入另一个厮杀的世界，她这辈子大概就是为了杀伐而生的，只是这辈子更加快意自由强大一些。上辈子和这辈子的所有霉运都用的差不多了吧，才会让她顺风顺水一路至今，中间虽然有不尽人意的变故，可比起太多死在乱世的人，她幸运太多。

　　所以……如今反而更加不满。

　　母亲死了，哥哥们死了，西海那些仅仅因为与他们有关联的邻居死了，仇报了，哪怕现在只报了一半，剩下那一半也只需要她亲手完成，在这个时候，他出现了，说什么从地狱归来，要弥补他的亏欠。

　　用的着吗，她……不需要，不需要他对自己弥补，他应该向死去的母亲和哥哥弥补，应该向被他牵连的那些无辜人弥补，应该向阿德莱斯家族弥补，因为他，阿德莱斯家族失去了本该享受天真烂漫人生的小女儿，因为他，他们的母亲失去了本该属于她的午后阳光一样温暖的生活，因为他，她失去了这辈子对她重要的人，可同样，也因为他，才让她有机会拥有过这一切。

　　很矛盾啊，要是她没有将这些挑明，没有听到罗亲口说出他的身份，她依然可以装作不知道，可她偏偏没有按捺住自己的想法，说到底，造成现在这个尴尬局面的人还是她自己。

　　让人烦躁的，不受控制的沉重心跳在胸口传来，周围的空间一片死寂，只有逐渐急促的呼吸声不断响起。

　　眼前的景象不断地交替着，是漫山遍野开满不知名小花的美丽草原，是三五交错坐落在草原上，每当午后傍晚便会冒出诱人炊烟响起的矮屋，是少年肆无忌惮的放纵，是妇人们温声软语的交谈欢笑，也是母亲笔下的那一副美丽的画卷，更是一片漫天爆飞的血花，哀声不绝的哭号，空荡荡的世界，只有她一人。一幕幕的回放，一幕幕的重现，混乱不堪，印在心上，印在脑海里，挥抹不去，成为……噩梦。

　　冷汗顺着额头一滴滴滑落，按住胸口的指尖因用力而泛起森白，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一样无法呼吸，在这几乎失去全身力气的同时，她心底升起了无穷尽的恐惧，眸中，是浓烈的红。

　　沉入深渊之前，她似乎看到了焦急的人影向她冲来，耳边不停歇地响着呼唤自己的声音，是谁呢？是什么呢……好遗憾，似乎……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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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放弃了生存的念头，是不是对不起把活下来的机会留给我的你们。”

　　‘是啊是啊，所以你现在来这里干什么，太早了吧。’

　　“可是我也很累啊，一直背负着别人的期望活着，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活着，没有目标的目标，很容易让人厌烦。”

　　‘那就看看那些希望你活下去的人，为了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仅仅是为了这样的原因也可以啊，全世界只要有一个人是真心希望你好好活着的，就够了。’

　　“你后悔过吗？”

　　‘我？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这一生，有过平凡，享过安乐，追逐过阳光，有过一个带我看辽阔大海的笨蛋丈夫，有过三个可爱的孩子，我很满足。’

　　“那你可真是太圣母了。”

　　‘哈，圣母是什么奇怪的形容词，妈妈可不记得把你教成这个样子，总之，现在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向后转，回去，属于你的世界有等着你的人，等久了，他会伤心。’

　　“我……”

　　‘走啦走啦，这里没有你的位置呢，妈妈和哥哥不介意再等你几十年，快回去啦。哦对了，记得帮我对那个笨蛋说，谢谢他，以及，我们之间还有一个你，所以，他必须好好地活着保护你。’

　　“等等，我才不用那个老家伙保……”

　　‘等什么等，快走，妈妈要生气了。’

　　明明是很温柔的抬起手，在自己的眉心点了一下，却如同承受了巨大的推力，狠狠地向后飞去，身后，是一扇光明夺目的门。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将她狠狠地吸了进去，离开了这座逐渐归于虚无的彼岸花园。

　　明明是很温和的灯光，却刺目的让人感觉好像眼睛里进了沙子。

　　伊西斯睁开眼睛，入眼所见，是熟悉的景色，熟悉的人。

　　看着罗坐在床边，单手支着下颌打盹，她知道，自己终究又是被他拉了回来，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放弃，至少……是她先撩的他，然后又想不负责任地丢下这一切，这样做好像自己是个坏人一样。

　　“我回来了。”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

　　“欢迎回来。”

　　被她的动作惊醒的罗，握住了她的手，用一种轻松的，并不意外的语气道，仿佛她真的只是外出闲游了一番。

　　“抱歉，让你担……”

　　罗也不管她才刚刚醒过来，只是一言不发地将人狠狠抱住，胸口感受到她落下带着温度的泪，他的手臂收的更紧了些。

　　不要每一次都让他从死神手中抢人，这种事做的多了，连他也会害怕，因为那是他唯一不敢保证能战胜的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