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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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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发生在学校里的凶杀案很有可能带来大范围的恐慌。
所以这种事情在曙光城发生时,三署就会第一时间压下消息避免扩散,然而那一次是个意外,因为男学生死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学院中安保措施完善,他无法跳楼,无法携带管制刀具,甚至无法购入毒药,所以他选择最极端的方式。
在放学的时候,用一只圆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事发的时候靳敛还在城市大学读书,后来入职卡布尔,教师职业培训第一课就是绝对不能体罚。
他记得那张打了码的照片,圆规的尖端准确无误地刺入动脉,操场上留下了一滩黑褐色的血迹。
“部署局做得很好,外界不知道他的名字和家庭,但学校是一个小型社会,传言从来不会少。”
靳敛道,“袁老师谁都体罚不分男女,而魏贲被体罚致残的根本原因是他拖了这个班级的后腿,他的评级一直徘徊在C,他受不了以后向他的父母说了这件事,然而他的父母拒绝了他的转班或者是转学要求。”
鳄鱼头摊了摊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是啊...能有预选官员的优秀班级不是那么好进的,他的父母应该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所以他们逼着魏贲拿回那张验伤报告,放弃告发袁老师的机会。”
靳敛道,“但是他害怕我身上的教棍,对吗?”
鳄鱼头更无奈了,“我做出来的东西还是有一点瑕疵,他保留了原本的意识,看见教棍避让纯粹是本能反应。”
“另外是许茶茶,她的性格迟早惹一身麻烦。”靳敛皱眉,“我见过不少她这样的人,平庸却又不甘平庸,她明白自己在天赋上永远不可能超过别人,为了成为焦点,她开始有了出格举动,比如捏造别人的故事,比如顶着优等生的名号去酒吧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虽然我不认为这些行为会让涂守星非置她于死地不可.....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他道,“你给的时限和信息太少,我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
鳄鱼头欣慰地看着靳敛,“你是个合格的老师,所以我决定告诉你,那些编造的流言最终落到了学校的耳朵里,许茶茶为被她嫉妒的人们都编织了一个荒诞的谎言,2021那种地方,消息总是传得很快,涂守星原本有着卓越的数学天赋可以被送到预备役官员班级,因为这件事他患上了抑郁症,简单治疗回到学校以后,他的天赋居然消失了......”
鳄鱼头将教棍拉长,白茫茫的雾气中,是十七岁的涂守星被捕时的照片,灰白的隔离服伴随他从十七岁到三十二岁。
“他的生物天赋也让人惊艳。”鳄鱼头流露出一丝惋惜,“他杀了两个人,许茶茶和袁远周,干净利落,都是要害后分尸,如果不是曙光城的规则,涂守星不会浪费这么久的时间,为了两个废物的死亡埋没一个天才,并不值得。”
靳敛没有说话,他并不认同鳄鱼头的意见,曙光城三署的存在对犯罪成立的要求固然苛刻,但如果发展成这个空间的规则,那这个世界能存活的仅有少部分人。
另外,那位苏老师和程徽的事,他依旧不能明白。
“恭喜你,作业完成。”鳄鱼头伸出一只爪子,“我知道你再思考什么,程徽,那是你回到现实之后的事情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靳敛握住鳄鱼头的爪子,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凉触感,他沉声道,“为什么我看到的涂守星是瞿之彧的样子。”
鳄鱼头低低的笑了,他决定回答靳敛这个问题,“这个空间以你的意识为构造,我只是往其中塞进剧情而已,换句话说,你看到的每一个人,每一张脸都存在于你的潜意识当中......再说的直白一点,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决定了在你脑海里他的相貌。”
图书馆的角落,飞起的窗帘以及那道穿着格纹校服的背影。
“靳老师,你似乎......忘了什么事情。”
声音悠远而空洞,依然是鳄鱼头的低沉声线,崩裂的雾气像是玻璃碎片从虚空中落下。
身体在不停的下坠,在落入无尽深渊的前一瞬,他猛然睁开眼睛。
玻璃窗外是黄昏,流金溢彩的大厦将三十七层包围其中,细微的光线投射进他的眼瞳,透出几分不真实感,床头摆着洋甘菊和茉莉,幽香驱散了一些浓郁的药水味。
重新回到二十五岁的身躯,他才感到什么叫疲惫。
“还是老了......”他抱怨了一句,起身的时候,却觉得手臂很重。
靳敛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顿住了。
微长的黑色头发,舒展的眉眼,室内没有灯,微暗的光线落在深咖色的卫衣上,勾勒出独属于黄昏的温柔色彩。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不穿西装的瞿之彧。
和畏畏缩缩的涂守星不同,就算睡着了露出这样不设防备的神态,真实的瞿之彧也充满了压迫感。
他的无名指上依旧戴着那枚戒指。
靳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疼,他想喊瞿之彧起床,那人却已经挪动了一下。
像是下意识的询问,瞿之彧抬起头,睡眼惺忪道,“几点了?”
“......”靳敛虽然很想回一句“不会自己看嘛?”,但他还是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无奈道,“六点半了。”
瞿之彧似乎从醒来到清醒有一个过程,他看了看靳敛,居然笑了笑,“不再睡会儿吗?”
靳敛,“......”
这句话原本并不过分,但配合瞿之彧的表情和现在诡异的氛围,居然让靳敛有些寒毛直竖,他干笑,“审判长照看我这个病人辛苦了,现在是下班时间,不如回去陪陪您的家人。”
“家人......吗?”瞿之彧看了一眼自己的戒指,理智渐渐回归,他明白了靳敛的意思。
他突然低头冷笑一声,摇摇头,“无所谓。”
靳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情绪骤变,“啊?”了一声。
瞿之彧冷冷道,“我丧偶。”
“......”靳敛收回放在戒指上的目光,他抱歉道,“对不起,我不知情。”
他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同情,瞿之彧和他同届,甚至比他小一岁,居然已经经历了登上审判庭巅峰,结婚,丧偶等一系列人生大事。
与瞿之彧相比,他的生活似乎无趣透顶。
靳敛垂着眼,这大概就是三署选中的人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如果是他,指不定已经消沉成了什么样子。
他沧桑地想着,然而这幅表情落在瞿之彧眼里,满是失言后的自责。
“没关系。”瞿之彧定定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不用自责。”
靳敛摇摇头,他诚恳道,“不不不,是我太唐突,不小心触及你的隐私,不过您还年轻,以后会有更好的。”
瞿之彧像是倒吸一口凉气,面上波澜不惊,却一字一句道,“我开玩笑的。”
靳敛茫然道,“啊?”
瞿之彧低头看自己的戒指,“戴这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应酬和交际。”
靳敛呆滞地坐在床上,被迫接受着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信息,瞿之彧神色淡然道,“饿了吗?”
他干笑,“有点......”
家政机器人安静的站在一旁,条形餐桌上放着粥和果酱,这种吃法其实相当奇葩,只有靳敛这种嗜甜的人才能接受。
靳敛握着那支插着留置针的手臂,看着桌面沉默。
像是读懂了他的眼神,瞿之彧道,“每一个审判庭负责的情绪型病人,个人喜好倾向都会事先调查清楚。”
靳敛拉开椅子坐下,他虽然很饿,但是没什么胃口,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被拖进另一个空间的他还记得,冰箱立在拐角处,他看不见那只苹果。
瞿之彧道,“怎么了?”
他收回目光,“我睡了多久?”
“六个小时左右。”瞿之彧道,“中央医院的诊疗方案可能不适用于你的体质。”
“也许吧。”靳敛暂时不想将苹果的事情告诉瞿之彧,他无法判断鳄鱼头究竟是站在哪一面,也不知道鳄鱼头基于他的意识创造一个全新空间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还有最大的疑惑,程徽和那个苏老师......
他抓着瓷勺,朝瞿之彧请求道,“明天我能出去走走吗?”
“可以。”瞿之彧看着他,“这里没有权力限制你的自由,但是你需要人员陪同。”
靳敛突然笑了,消化完瞿之彧的话后,他反而轻松,试探道,“那么审判长明天有空吗?去酒吧街喝酒?”
至少现在的瞿之彧是单身,他不用顾忌什么道德伦理因素。
况且......瞿之彧也不像很讨厌他的样子。
这回瞿之彧却一口回绝,“我明天没有时间,蒲亚会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但是六点之前必须回到这里。”
“......”靳敛没想到这样无情,他叹了一口气,“乔倾的事情,有进展了吗?我还要被关多久?”
提及乔倾,瞿之彧神色微动,“陈冕已经在追查。”
他没有再说细节,因为靳敛显然只是被拒绝后想发个牢骚,他已经重新走回床边倒下,“我困了。”
他确实困了,六个小时并不是纯粹的睡眠,一切神经感官都像是真实发生的,包括疲累。
瞿之彧没有回答,他沉默地看着一碗空掉的粥,正准备扔进水池,就听见靳敛不怀好意道,“审判长今天要睡在这里吗?床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