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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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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错与否,谁又分得清呢?
十年前,尹家功高盖主,太祖以通敌为名,诛尹家七十三口及十万定南军。
十年后,尹绥起兵造反,斩太祖于殿,杀皇室家眷七十二人。
有的人说,尹绥是为尹家报仇,方才忍辱负重十年,此前一切所为,皆是为报仇,是不得以而为之。
有的人说,尹绥当年出卖自家,不惜舍去尹家众人性命和边疆的战士,是为利。而今又叛了旧主,只是野心到了而已。
相比于尹绥,以前的尹家又算的了什么狼子野心?
可能多年后,谈起此事,只道世事无常罢了。
永春宫的水不会冷,却也未温过。
那是安静的,也是喧嚣的。
那里是一座冷宫,里面有接近疯狂的皇后,总在念叨着死去的父兄,时而哭喊,时而咆哮。
当一场血流过,总要另一场雪覆盖。
皇后做梦都想给自己的父兄报仇,想再看一眼弟弟。但当一切都成为现实,弟弟斩下自己丈夫的头颅时,却又好像没那么恨了。
皇后看着曾经,侮过自己的人倒在血泊中时,突然沉寂了。
鲜血刺激到了她。
十年来,她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她想让弟弟住手。当理智告诉她不行,十万定南军,的命得有人来偿,父兄的仇,难道就不报了吗?
当剑指向奚唯时,皇后终于出声了,“小六。”皇后的声音可能是因为平时总咆哮而有些嘶哑。
奚唯是皇后养大的。他母妃是难产死的,刚才永春宫时还抱在手上。皇后记得,弟弟几次进宫,奚唯都总是第一时间找到他。尹绥小时候怪爱捉弄人的,总是欺负奚唯,但却是玩的最好的。
剑在离他脖子一指处停下,温热的鲜血,顺着剑滴下。
“别杀了。”
尹绥淡淡地对她说:“他是皇室。”
“他是我养大的,他的品性我最清楚。”
皇后看着他不带一丝温情的眼睛有些说不下去,她发现自己似乎第一天认识他。
“你以前最宠他了,不记得了吗。”
“父亲以前跟老匹夫关系最好,老匹夫也没少为父亲挨板子。”说着,他把玩着手上的剑,手指轻轻拂过剑在滴血的地方。
“你到底要怎样?”皇后忍不住大吼。
要怎样?不够吗?非要血流成河?
尹绥望向她是又无可奈何,轻声说:“阿姐莫怕。既然阿姐想要他,那么他便留给阿姐。”
皇后突然一巴掌打过去。
这说的是人话吗?
就算是养一条狗,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何况是人!
他毫不在意,继而对周围的士兵说:“收拾一下。”然后抬脚离开,黑色长靴踩在血泊里,走时露出一个一个血色的脚印。
“小六,这个皇位谁来做?这个天下怎么办?”
尹绥轻笑,“这重要吗?老匹夫杀父兄七十三,我亦斩皇室七十三人。”说到这,他顿了顿,“那么十万定南军的命呢?”
他又露出往日一贯温和的笑容看着皇后后,“皇位谁来做,随意吧!”
然后踏过尸海消失月色中。
“自然是由全天下来偿!”
接着皇后便听到了肆意的笑声,她忍不住骂道:“疯子,你就是一个疯子!”
是啊,再恨又有什么用呢?死去的人也回不来了。尹家七十三人无辜,但十万定南军更无辜。被牵连的七十二个皇家家眷,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被牵连的罢了,若是由天下的来偿,这天下百姓不是最无辜的吗?
皇后这么多年,听到了很多少她弟弟的传闻,可她不信,那是她嫡亲弟弟,是尹家六公子。
但如今,她全相信。
十年啊,早已物是人非!
“大同需要一个皇帝。”
尹铭听了他的话,有点想笑。他说的没错,只是需要一个皇帝,但这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
“尹太尉何须问我?在下只是一个文臣。”
“尹相何须着急,我不过来通知你。”
这才对嘛,这才是他的样子,从来不给别人选择,当年也是如此。
尹铭心中冷笑,面上神色不变。“太尉说笑了,想必将来的陛下一定是谦谦公子,一表人才。”很好拿捏。
“奚唯。”
奚唯听见皇后的话,沉默了许久。他从小不受父皇宠爱,但皇后一直对他很好。他没有亲生母亲,皇后在他心里就像亲生母亲一样。十年前,他看到皇后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是恨皇帝的。但如今老皇帝也是死在她弟弟手中,同时还有皇室七十二人,又怎么能不恨呢?
可皇后也是养了他十几年的人。
“母后,我能行吗?”
当皇帝我能行吗?
他会让我当吗?
会吗?皇后也不知道,这个弟弟变了太多了,她都已经不认识了。
想到这里,皇后无力的跌在地上。
疯癫十年,一时清醒。但这十年是真疯假疯又谁知道呢?许只是在逃避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