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我》落堇楷

6、第六章

　　“河川，跟我回家吧。”
　　方山子拉起穆河川的手，带着他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家。

　　方山子每天都去公司，已经过了实习期，自己也开始在父亲手下做事了。他现在一个人顶着两个人的压力，穆河川无心工作，整天在家里不出门。有时候龙程会去找他聊聊天。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人之间也都不愿意再提起“出柜”有关的话题了。
　　方山子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的父母开口，他的父母一直想要孙子，而且他的年龄也逐渐增长，还从没有告诉过父母自己有女朋友。
　　他不敢告诉父母，穆河川也跟他说过，想要孩子可以代孕或者领养。可是这样他的孩子就会一直活在流言蜚语下。
　　穆河川离开家一个多月的时候，父母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只有穆钰川经常来看他。她现在也快毕业了，正在着手工作的事情，因为哥哥的突然离开，父母便把公司交到了她的手上。
　　经营管理的专业总比法律对的上口。
　　穆钰川有时候也会送点钱给哥哥，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我又不是乞丐，有手有脚，为什么要收你的钱，你自己留着过日子吧。”每次哥哥都会这样对她说。
　　龙程知道穆河川的事，白天大多数时间只有他一个人在家里，所以龙程就经常去陪他。
　　每次聊到未来的生活，穆河川都说：“过一步是一步，他还不愿意出柜，我只能这么藏着。”
　　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方山子接到了方父的电话，便匆匆忙忙的赶回了家里。
　　“河川，我家里有点事，回家一趟，今晚就不回来睡了。”
　　“嗯。”穆河川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摸了摸自己跳动的右眼皮，又是一个只有自己的夜晚。
　　方家。
　　“爸怎么了？”方山子看到父母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旁边放着几张照片。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方父把沙发上的照片递给了他。方山子一惊，有些生气，不知道是什么人故意把他和穆河川的照片给了方父。他还有一些不知所措，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居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爸，我跟他关系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就去超市买东西，而且龙程也在的，你可以问龙程。”方山子作势要给龙程打电话。
　　“那你再看看这个！”方父拿出一个信封，把信封里面的照片拿了出来。
　　这下方山子什么话也说不出了，照片上面正在接吻的两个人，正是他和穆河川。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五年前。”
　　“五年前，你刚回国的时候，哼，肯定是穆家这小子给你带坏的！”
　　“爸，我也喜欢他！”方父直接一巴掌删了过去。“是不是那小子勾引的你！”
　　方山子抬起头只是说：“爸，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跟他在一起几年了！”
　　“我不管，你必须跟他分手！”
　　“不可能！”
　　方山子一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父亲扶着哭泣的母亲上了楼后也一直跪着。
　　过了很久，方父从楼梯上看到客厅里仍然跪着的儿子，也不免心疼。
　　下楼的声音传进了方山子的耳里，抬头看了看父亲。
　　“你起来吧，再跪下去，人都要跪傻了。”
　　他看着父亲，仍然不肯起来。
　　“我可以同意你跟他在一起，但是你必须结婚生孩子。”方父坐在儿子旁说到，“他会同意吗？穆家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方山子站起来时候一个踉跄，跌坐下去，“他现在已经跟穆家没有关系了！”
　　“结婚这件事，赶快点。”方山子朝父亲点了点头，他便上了楼，留方山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第二天睡醒，方山子就赶紧回了属于他们的家。
　　刚推门进去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穆河川。
　　“家里的事处理完了吗？”
　　“都处理完了。”穆河川看到走过来的方山子踉踉跄跄的，连忙过去扶住他。
　　“你怎么回事？”
　　“没事，就跪了一晚上，我爸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啊？同意了？”他吃惊的看着方山子。“坐下，我给你按按腿。”
　　方山子对着他笑了笑：“老婆，我父母都知道了，也同意了，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穆河川也跟着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方山子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又回到公司去工作。
　　穆钰川正在开会的时候接到了方山子的电话。
　　“钰川，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穆钰川想了想：“好，面谈。”过了会儿时间，两个人都坐在了咖啡厅。
　　“钰川，你是喜欢我的吧？”
　　穆钰川面对方山子的询问笑了笑，又点了点头，早已经没有了学生时代的稚气，现在是一个女强人的样子。
　　“我们结婚吧。”方山子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为什么？”
　　“我父母同意我跟河川在一起，但是，他们让我结婚。”
　　穆钰川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说：“你太自私了，我哥会同意吗？”
　　“我暂时没有告诉他，等结了婚瞒过父母一段时间我们再离婚。”
　　“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才来找我的吗？”穆钰川一直笑着看着他。
　　“你父母知道那个人是我吗？”方山子不回答她的这个问题，答案显而易见。
　　“不知道，不过怀疑是你。如果你跟我结婚了，我父母就不会再怀疑是你了对吧？”
　　方山子点了点头：“我父母知道我跟穆河川在一起了，他想找穆家麻烦，如果我们结婚了，他也找不得麻烦的。”
　　穆钰川冷笑：“你想的可真周到，我同意跟你结婚。”
　　“那下个月就办婚礼，你跟你父母商量一下吧。”
　　“好，回见。”穆钰川起身离开，转过身的一刹那，洋溢着微笑的脸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脸的阴翳。那么热爱过你，到头来只能被你拉过去当个垫背。
　　凭什么我哥就能够被你一直爱下去，而自己却贱的还要死心塌地帮助你。
　　几天后，两个人都把事情告诉了父母，方父只是对着儿子骂了句畜生，也欣然接受了，毕竟可以结婚抱孙子
　　穆钰川没有告诉父母实情，父母也不再怀疑方山子跟穆河川的关系了。
　　这几天方山子跟着穆河川生活明显的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穆河川经常发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经常失眠，他询问穆河川，也不回答。
　　等穆家那边跟方家确定了结婚的时间后，方山子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穆河川。
　　告诉穆河川这件事的是龙程。
　　穆河川去龙程家串门的时候，龙程告诉他的：“方山子要跟你妹妹结婚这件事，他跟你说过吗？”
　　穆河川的身体微颤：“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多星期前，他没有告诉你？”龙程看着一脸茫然的他。
　　“我不知道。”穆河川的脸色暗淡了下来。
　　之后匆匆的离开了龙程家。
　　他这段时间经常失眠，没有胃口吃饭，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难过。白天只有他一个人在家里，他就一直发呆。
　　穆河川有次去见心理医生的时候被在附近的龙程发现，他走后龙程便进去留下了医生的电话号码。
　　龙程去方山子家问他为什么看心理医生他也不说。
　　穆河川每天晚上看见躺在身侧的方山子，都忍不住想要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他结婚的事情。
　　他忍住没有去问，想等到方山子自己告诉他。
　　他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原因自己不清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患上了。医生说是生活的长期压力，和不自信导致的，他现在不严重，要每天喝药治疗，每次都只能自己偷偷的难过。
　　终于离结婚还有两天的时候，方山子才告诉他。
　　“河川，我跟你说件事。”
　　穆河川知道他要说什么，“什么事？”方山子看见他挤出来的微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父母同意我们在一起，但是要我结婚。”穆河川看着方山子，没有一点惊讶。
　　“嗯。”极其平淡的回答。
　　“你介意吗？”方山子拉住他的手抚摸着。
　　“什么时候结婚？”
　　“后，后天。”穆河川抽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穆河川皱眉：“还有两天，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之前不敢告诉你。”
　　“是谁？”明知故问。
　　“你妹妹，穆，穆钰川。”虽然早早地知道了答案，但是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还是不由得让人难过。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欢方山子，因为方山子喜欢的是男人，所以一直不在意，他不知道为什么妹妹也会同意跟他在一起，是为了他自己吗？
　　“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都同意了？”
　　“嗯”方山子感觉到穆河川正在发抖。
　　“我知道了，婚礼，我就不去了。”
　　“我跟她不会住在一起的，我们过段时间就会离婚。”方山子急促的说到，怕穆河川会离开他。
　　“我不介意，我只是心痛我妹妹。”穆河川的眼神，很冷很冷。
　　你太自私了，穆河川在心里想着。
　　“是她同意了的，你真的不介意？”
　　“如果我介意，还会跟你坐在这里说这么多吗？”穆河川站了起来，“这几天我去龙程家里住。”
　　“避嫌。”说完就起身离开不等方山子说话。
　　方山子没有去追，这几天分开住是有必要的，不然再被人拍了照片送到了穆家，一切都毁了。
　　穆河川拿出手机给龙程打了电话。
　　“龙程，这几天我可以住在你家吗？”
　　“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今天没有事可以来接你。”龙程就知道他肯定会来的。
　　“现在，我在A大门口。”
　　穆河川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A大门口，他看着校园里面的大操场，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脑子里滑过大学时美好的时光。
　　“嘟嘟”汽车的喇叭声进入了他的耳里。
　　“走吧。”龙程给他开了车门。“他跟你坦白了？”
　　“嗯。”
　　“那你还跟他在一起？”
　　穆河川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说：“只要他还爱着，不骗我，我舍不得分开的。”
　　龙程表情复杂，开着车迅速回了家。
　　“其实，是因为有人拍了你们的照片给了他的父母，他才坦白的，如果不是被他父母知道，他一直都不会出柜，一直瞒下去。”
　　“我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边说着爱我，一边不想伤父母的心，我能理解他。”穆河川坐在沙发上不去看龙程。
　　“那你知道吗，结婚这件事，是方山子主动去找你妹妹的，他利用你妹妹对他的喜欢，把你妹妹拉过来当垫背！”龙程无法控制的对着穆河川大吼，穆河川也诧异的看着他。
　　方山子拿他的妹妹来当垫背，他妹妹那么爱他。
　　他利用了自己妹妹对他的爱，伤害她！
　　穆河川的眼里充满着愤怒，随后又是慌张，他怕自己妹妹会恨他自己。
　　穆河川重重呼吸，不理会龙程独自上楼去了客房。
　　吃了药后仍然是一夜的失眠，穆河川一个人坐在窗户边，静静地哭泣，月光撒在他的脸上，显得多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