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他对我太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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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他对我太好了。”
现在何茜能体会到一些严粟不愿意做自费生的心情了，连她何茜都心不甘情不愿的，原本有望做复旦、同济大学生的严粟怎么能甘心待在三流大专里做自费生呢？严粟的性格好像看似平和其实很极端？何茜想要试着多了解些严粟了，也想向他倾诉自己这几天的糟糕情绪，严粟一直是她的树洞。所以第二天她开始动笔给严粟写信。她写得很慢，断断续续的。
她的信还没写好，严粟的已经发来了。
严粟对自己的新生活充满了激情。他喜欢他的入职培训，也喜欢自己在夜校报的大专财会专业。特别是在夜大，他遇到了很多原来的高中同学，连任娴也在他隔壁班上。他唯一忧心的是不知道何茜的近况。
任娴也只考上了那家需要自费的三流大专，白天在那里学物流专业，晚上读夜大大专班，也学财会。
任娴学得很痛苦，她的信和严粟的信同时寄到了。她在信里对何茜说：“昨天才从严粟那儿知道你果然考上了省师范，今天我立即提笔给你写信。而你就像是一只水鸟，在我面前最后一次闪现便飞得无影无踪了。……真羡慕你能学自己喜欢的专业，我就读的大专和夜校里有很多我们高中同校的难兄难弟难姐难妹，大家都在痛苦中学习，和高中生没多大差别。……这一次，我自信的桅帆已被风浪扯破了一个大窟窿，当以最快的速度将其补好，但愿它还能平实如初、坚强如初……”
读完信，何茜搁下给严粟写的未完成的信，赶紧给任娴去了回信。任娴也会痛苦？这件事吓到了她。她要尽快帮任娴一起补好桅帆，她可不愿意一向快乐自信的任娴在经历痛苦时误以为自己会抛弃她这个朋友。
给任娴的长信才寄出，章华和萧稔的信也来了。还有好几位平日里走得较为亲近的昔日同窗，分别从何爸爸和严粟、任娴、杜若冰那里知道了何茜在省师范的邮箱，纷纷写信过来表示祝贺。她们不知道何茜就读省师范的真实情况，只看到原来的年级垫底生竟然通过艺考进入了全国名牌大学这样的成功典范。在这一堆充满艳羡的信件里，何茜逐渐淡忘了自费生这个字眼带来的耻辱感，在自欺欺人里自得其乐起来。所以何茜忙于利用课余的一点点时间对这些信件一一回复，给严粟的那一封就始终没有写完。而且，在这一封封发给昔日同窗们的回信里，何茜那点只能倾诉给最亲近人的心事也慢慢地消融掉了。
严粟等不来何茜的信就只能打电话给她。他的时间也很少，白天上班晚上上课，电话又必须得在晚上十点半何茜宿舍熄灯前打进去阿姨才会叫何茜下楼来接的，所以俩人也难得能通话。而且，一到晚上，宿管阿姨的值班室里总有一屋子等着接、打电话的姑娘。众目睽睽下，何茜不愿意在电话里多说什么，除了“嗯”就是“啊”，或者“知道了”“好的”这类没什么内容也没什么情绪的字眼。偶然一两句长一点、有点内容的话就是请严粟帮她做些事。比如：帮她去家里取了高中所有的教科书和复习资料送去给萧稔；帮何爸爸把她的自行车托运到学校里来这类的事情。
时间过得飞快，才入学两个月，学校要组织新生军训了。那时候的军训很正规，全校新生将远赴驻扎在省城郊县的坦克兵基地去训练半个月。所以军训前学校放了两天假，让学生们回家准备准备，顺便有一份通知需要家长签字。
邹家米的男朋友也是她的高中同班同学，考取了南州大学。分别这两个月，彼此思念。所以邹家米决定向父母隐瞒下这两天的假期，跟着何茜去南州看望男朋友。而何爸爸此时已经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和朋友一起去了北京组建那个时代刚刚兴起的室内装潢工程队。所以那两天，邹家米住在何茜家，严粟和邹家米的男朋友分别冒充了何爸爸和邹爸爸给她俩的通知书上签了字。
两对年轻人都是久别重逢，难分难舍。最后，两个男孩分别向银行和学校请了假，一路护送女朋友回到省城。
何茜拉着严粟逛遍了她的校园，自豪地指东指西一一介绍，没注意严粟眼睛里越来越深邃的落寂。
何茜的班里有几个同学正在自习，宋真真看到何茜带着严粟进来，停下手里的毛笔狡黠一笑：“阿茜，介绍一下啊。”
“啊，这是我高中同学严粟”何茜红了脸：“我宿舍上铺的姐妹宋真真，还有周童、孙红卫、韩三石、蒋涛、孙娴香。”
严粟对那几个男同学都戒备地看了一眼。
“好巧哦，刚才邹家米也带了她的高中男~~同学来参观。”班长孙红卫一边继续临摹素描一边特意拉长了声调促狭地笑。
大家也都跟着一起笑。
“孙红卫，当好你的领导！”何茜跺跺脚，很有小女儿的娇嗔模样：“真真，一会儿帮我把这几本书带回宿舍，我晚上要打包到行李里带去部队。”
“好的，你不带你男~~同学去参观参观我们宿舍啊？”
“真真！你小心被孙红卫带坏！严粟得赶火车去了，走啦，我送送他。”何茜一边说一边拉着严粟往外走，对身后正起哄的同学们丢下一句：“回来找你们算账！”
“你和新同学都处得不错哦。”严粟说。
“嗯，大家都是学画画的，又整天待在一起，很快就混熟了。现在时间还早，还有几个没来呢，我们一共两个专科班，一个班才十个人，再过一会儿几乎全班都会来教室夜自修的。这里氛围好，夜自修就是各画各的，看书听音乐，还能聊天吹牛，在这里学习全凭自觉，没老师来管的。”何茜一说起她的新生活就满心欢喜。
严粟也由衷地为她高兴：“那军训怎么办？不能画了吧？”
“怎么不能画？总有休息时间的吧？画画速写和临摹啊，你没看我让真真帮我带书回去了啊，那都是世界名家速写，我准备军训的时候练的。”
“刚才你怎么只介绍我是你高中同学啊？”严粟想起何茜班上那几个男同学来，还有刚刚何茜的娇嗔模样，忍不住改变了话题。
“你不是我高中同学吗？”何茜故意的。
“仅仅是高中同学吗？”严粟在夜幕里突然抱住何茜。
“邹家米不也那么介绍的？”何茜挣脱他。
严粟还要去抱她。
“有人”何茜嗔怪着推开他往校园外走。
他们和邹家米那一对儿约好了七点钟在校门口见的，严粟和邹家米的男朋友要一起赶火车回南州。到了校门口就见邹家米和男朋友黏黏糊糊地搂在一起掉眼泪呢，严粟眼圈也红了，张开长臂盯着何茜。何茜走前一步拉起严粟的双手。
严粟叹一口气，低下头看着何茜：“去军训要照顾好自己，别逞能。”
“知道了”
“刚才买的苹果别忘了带，每天吃一个。”
“知道啦，啰嗦的严老头儿。”
“你爸让我管你的，晚上别画太晚，熬夜老得快。”
“好的好的。”
“记得给我写信。”
“遵命。”
“要记得我，你是我的！别去理睬别的男生。”
“霸道！我谁的也不是，我是我自己的。”何茜骄傲地说。
“好好好，那我是你的，所以你得一直想着我。”
这时，邹家米拦下了一辆计程车，两个男孩上了车。空气里有了些雨雾，车子的尾灯很快融进雨雾下路灯和车流的闪烁里，逐渐变得模糊。这时，何茜的眼睛才有了些酸胀，一滴泪缓缓淌过脸颊。
和邹家米一起静静地走回宿舍，何茜问：“你们刚才为什么哭？”
邹家米抽噎着：“难过啊，要寒假回家才能看见了。”
“那不是很快吗？不过两个多月就要放假了。”
“那你为什么也哭了？”
何茜停了许久：“他对我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他对我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