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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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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程被世子的伤吓得是如丧考妣,根本不敢想象太后皇帝王爷王见了,会气成什么样。他忙不迭掏出金疮药就要给小王爷敷上,但这金疮药还没上,小王爷已经一把抹去血痕,鲜血很快不再渗出来,连那伤口都快凝住了。
朱其原一心牵挂着方玖儿,快步冲到前面。
方玖儿正捡起掉落的幕篱,对上他关切的目光,瓷白的手指微微一颤,晕了一眼羞意,偏过头去。
“方……方姑娘,你没事吧?”朱其原刷的一下也红了脸,“你、你竟舍身救我,我、我……”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世子言重了。”方玖儿抬手撩顺一缕头发,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没人再接话了,有一种奇怪的氛围流淌在方朱两人之间。
朱其原想,她竟豁出性命来救我,莫不是钟情于我?天下竟有这样的女子,又待我如此深情厚意,我我……自当“报之以琼瑶”的。
方玖儿则羞答答地想:不知他在想什么?哎,他不会以为我喜欢他吧……虽然我确实挺喜欢他的,但他年纪那么小……
林间的风“呼呼”地啸,肆意吹着这情窦初开的夜。
……
终于,阮晋姗姗来迟,他一路奔波满头大汗,直奔应氏与金玲而去,一下跪在地上,“母亲,金玲你们没事吧?”
“哥哥!”阮金玲听到哥哥的声音,后怕一下涌了上来,她一下扑到阮晋怀里,呜呜垂泣。
“都是我不好,若是我和你们一起来就……”
“晋儿,”应氏喘息几声,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欢喜和拳拳爱意,苍白而脸庞露出一抹温婉的笑意。
“我和甜儿都没事,晋儿你别怕。”
阮晋终于克制不住,一把将母亲与妹妹搂在怀里,眼眶酸得发胀,口中不住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果他今夜不信朱其原的话,而留在国子监温书,今夜或将成为他一生最大的噩梦;又或者是他再犹豫一会,朱其原再晚来一步,那些将在他母亲和妹妹身上发生的事情也是他不敢想象的。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想到这里,阮晋就由衷地对这个自己素来觉其不学无术、而不屑与之为伍的小王爷,生出浓浓的感激。
……
这夜过得不太平,因这横祸飞灾,应氏与阮金玲也再不敢在山上住下去,连夜就下了山。至于这山上的一堆烂摊子,则尽数交给了被朱其原信弹引来的京郊神机营。
这信号弹是简王交给朱其原,像这种军1用的东西,莫名其妙在京郊夜空出现,自然引得驻军前来查看。朱其原救了人,虽然没捉到文豹子,但也算功德圆满。于是,挥了挥手将烂摊子都丢给了神机营,自己则带着方玖儿等人一道回京去了。
他们路上各自骑着自己的马,没再说话。但那些微妙的、说不得讲不破的心意,就像夜深山林的水雾隔膜,只待第一缕阳光照下来就要被戳破了。
月渐渐西行,穿梭在阴云之中,地上事辘辘车声滚过。
行至城门,有小王爷在,自然无人敢拦。
眼见入了京,阮晋才长舒一口气,“今日若非世子……”哽咽一下,他不敢再说下去,下马打了个长揖,“世子今日之恩山高海深,阮晋永铭在心,他日必结草携环以报万一。”
朱其原一下瞌睡虫都被吓飞了,要知道国子监里遇见这位素来是不给他好脸的,毕竟都不是一路人,而眼下阮晋姿态放得如此之低,朱其原倒被弄得不好意思了。
“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太过挂心,”他翻身下马,尴尬地将阮晋扶起,清咳两声,“阮夫人和阮小姐受了惊,你还是快带他们回去吧。”
阮晋深深地看了朱其原一眼,又长长一躬身,才带着车队离开了。
他离开没多久,得了消息的方渐功、程思等人也赶到了。
方石第一个冲到方玖儿面前,撩开她的幕篱的前纱,“姐姐,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和小王爷去找文豹子了,你没出什么事吧?”
方玖儿含笑着道:“当然没事。”她偷偷觑了一眼小王爷,想到今夜的一桩插曲,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方石不解其意,还在追问。
但方玖儿这眉眼中的春情萌动如何瞒得过自家叔叔,方渐功心下暗笑,没料想自己这心高气傲的侄女,最后竟真栽在了这未及弱冠的少年郎手里头。
好在,这是两头一块栽了。
朱其原将程思丢给钱程后,自己拘拘儒儒地走到方玖儿这边,两人四目一对,辄又错了开来。
朱其原盯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局促地开口道:“方、方姑娘,后天的元宵灯会,不知你……你可会参加?”
语罢,他飞快了瞥了一眼对方,见方玖儿轻轻点了点头,才安下心来。
掌心热得发烫,像攥着一颗跳动的心。像须臾片刻后,又像足足等了一夜。
“后天子时,我在庙前西街灯楼那里等你。”
他飞快地说完,甚至不等方玖儿回答,就僵着背转身离去,步子越跨越大,一跃上马,“哧”得一声喝就打马离去,甚至连余光也不敢看她一眼。
钱程见状,也顾不得兴致勃勃准文豹子的程思,左脚轻轻一点就飞身上马,拉着缰绳飞快追赶上去。
徒留程思在原地,眨了眨眼。
“…………!!朱其原!!!”
伴随着他怒吼声的,是方玖儿清浅的笑声,像微风拂过门前的金铎,摇之作声;淡淡的嫣红在她脸上,像到了花季的茑萝,忍不住地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