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生长在容器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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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闹的挺大的。
那张照片不仅只是在当天的早间新闻昙花一现，而是相继出现在了各大媒体上，以各种角度被解读讨论，不得不说，鸽子在这其中确实帮了大忙，让本来只是很粗劣鲁莽的一个行为，瞬间变得巧妙无比，也增加了大众对于是否是艺术家本人精心策划的怀疑。
但这种猜想显得过于大胆，一开始也只是一小拨声音而已，在舆论的最佳新鲜度只有二十四小时的规律下，林一和吴幼琳以为，这件事应该最多也就只能发酵到这个程度了。
却没想到，James Young本人又帮了个大忙。
常理来说，有人遇到了这样的挑衅，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想把那个痕迹清除走才对，但他却将其留了下来，甚至本人很快就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回应道，整件事和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但他会把那个创造出来的角落留下来，当做一个对自己的警醒。
吴幼琳看到这篇访谈时嗤笑了一声，说，“还不就是舍不得这点曝光？新闻一出，在门口拍照看热闹的人，可比看他展览的人多的去了…”
就在他这篇访谈放出后没多久，质疑的声音就大量的多了起来。
艺术圈似乎有个癖好，大家都不喜欢话说的太透，更不喜欢话说的太漂亮，所以甚至有毒舌的媒体这样评论James Young，“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就可以被评为这个世纪最无聊的艺术家，如果他是在撒谎，那么他则可以成为这个世纪最虚伪的艺术家（之一），而我倒更希望是他是后者。”
想着可以靠话题性事件来冒把险的他，最终风评急转直下，不仅没有大馆考虑让他进驻，甚至后期的展览都受了很大的影响，吴幼琳本以为会有人找上她的麻烦，可等到馆长把她叫到办公室之后，只跟她说，“把更多精力放在Big Hit的展览上吧，James Young这边，投资人是准备弃了，搞出这种新闻，果然是个疯子。”
吴幼琳当时试探的问道，“他没为自己辩解吗？如果不是自己做的话…”馆长满不在乎的回说，“是谁做的…投资人哪里在乎，结果不是已经摆在这里了吗？”
林一听到她这样转述时，还是没有完全打消忧虑，“可监控录像里有你…如果James Young拿到了，报复你呢？”
吴幼琳回，“他现在还拿什么能报复我？更别说，这件事在圈内被被讨论的这么多，监控录像拿出来，反而能直接让我的简历镀上一层金吧？对了…我已经正式跟馆长说辞职了…我准备转行去做艺术经纪。”
她笑的很肆意，像是在说，那个混蛋是栽在了自己的自大和贪婪上。可林一看着她那微微上翘的唇角，却始终无法产生共感，反倒是清晰的想起了James Young之前曾说过的，“如果你没有价值，谁会听你说话？”
在这个情景之下，难免让人唏嘘了。
“这几天艺术新闻很热闹啊…”
偌大的办公室里，方时赫看似随意的提起，明明说是要来沟通工作，结果开门见山却是这样一句。
林一只点点头，“嗯，是吧…”
“和你有关系吗？”
“唔…和那位艺术家倒确实有些渊源，如果您是问这个的话。”
“哈…真是…那你可知道我们公司是不会和有舆论风险的艺术家公开合作的呀？”
林一淡定的喝了口茶，“我也只是创作顾问而已呀。”
“所以确实和你有关系咯？”
“…只是和那位艺术家有渊源罢了，我可没说其他的。”
方时赫大声笑了起来，一边还带着无奈的摇头，感叹她那专属的小机灵。可顿了顿之后，再仔细看她，话虽然是不客气，但那股子放肆却是收敛不少，更没有因为自己掀起了这样的风波而洋洋得意，她只是，看起来真的毫不相干而已。
“那你对这渊源，是什么感觉？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碰到这种事。”
林一想了想，似是没法一下子准确的说出一番恰当的感受，只回说，“李组长说我这是走在大街上踩到狗屎了，我觉得…一定程度上，能这样说。”
“狗屎？果然是她…”方时赫又笑，“不过，你们两个还谈心了？”
“嗯…下班时间约着喝了一杯，只可惜李组长不能太晚回家。”
“她是妈妈嘛…”
“嗯，听她说小朋友已经五岁了。”
“她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那天聊得挺尽兴的。”
林一露出笑，方时赫这才从她脸上看到了那孩子一样的神情，他把笑意收进眼睛里，抿抿唇，想了想后，又说，“可是李组长这个当妈妈的人没跟你说…就这个小朋友啊，他学走路的时候，是不知道什么是石头，什么是狗屎的…如果没有人在旁边带领他的话，那踩上了或者摔倒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可不能说是他们的错。”
他的话带有别意，让林一脸上的笑僵了一些。
“但即使没有人带领，小朋友只要被绊到过一次，总会长些记性，以后再碰到，自己都会懂得要想办法避开了，这是靠自己就能学会的东西。”
“唔…大人不常说跌倒能教会所有嘛…”
“那不是…有些东西…可不是跌倒后爬起来就行，而且光靠自己一个人，很难找到路子。”
“…比如？”
方时赫带着笑意回答，“上台阶。”
林一笑，这下听出了今天过来的目的。
“PD nim是想说什么呢？”
“是想邀请你。”
“邀请？”
“嗯…邀请你正式和我们签约，在Big Hit的视觉部门开展工作。”
“在李组长那里？”
“不用，你可以独立工作，像跟柾国那样，设计专属的物料，也可以创立自己的小组…做创意项目，这样更好，无论哪种方式，我可以保障自由度。”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有可取的地方…这个展览所有的构想我都了解了，我就跟你说实话，前期确实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胜在创意，事实也证明，只要有了专业的团队给你加持，预想的成效不是问题。所以你也能看到，技术这种东西算不上难题，难的是出点子的人…我们一直都想做走在行业前的东西…所以新鲜血液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
他话说的明白，确实也是如此，现在以Big Hit的实力来说，想要找到资源和技术，是很简单的事情，可要想在文娱产业不断做出创新，能从各方面吸纳到想要的人才给他们做产出才是最重要的。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林一要从一个自由创作者，变成Big Hit的创意人员。
“谢谢您的赏识，但…我不太确定大企的工作方式适合我。”
“给自己一些时间再考虑考虑，不用这么急着下定论。”
方时赫手臂放在桌面上，和林一的距离拉得挺近，语气轻柔的和她说着，几乎就像是带着慈和的劝解。
“介意我再多说几句吗？”
“您说。”
“我知道你的考量是什么…可我觉得吧，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被投掷进了一个容器里，在那里面，我们从一个小颗粒开始慢慢生长，我们会越长越大，大到有一天你会戳碰到容器的壁垒。
这时候你会发现，容器它其实是固定的，它有它的形状，它有它强硬的边界和规则，而对于自由生长的我们来说，想要大到将它填满，或者仅仅只是占有一个舒服的位置，我们就只能开始塑造自己，变成容器能容纳的模样。
所以成长的过程，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个适应容器的过程…这其中，肯定会包含无数次与它相撞，当然也会被它磕疼，那都是因为你那自由生长出来的棱角，还没被雕塑而已。
我知道，我作为长者说这话，你也许难以受用，不如…你去问问南俊，他应该懂得。”
方时赫的话仅仅到了这里，留下的空间让林一自己去思索。
林一自然是懂话里意思。
记得几个月前刚来到首尔时，那个夏夜，烤肉店里被被闷熟的酒精味，还有在杯盏之间那漫不经心的对话。
当时的她，应该怎么也没料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的生活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吧。
而现在的她，更没想到在这些事故之后，甚至在这个时刻，她会从方时赫那里再次得到赏识和机会。
按理说，对于早早就决定留在首尔的她，还有对于在首尔短期内很难得到其他机会的她来说，应该要马上应下来才是。
可不知怎么，即使知道自己确实是在容器里磕磕碰碰，可她还是不想那么快就屈服于身上的“疼”。
回到住所，她再次看向那面黑漆漆的“墙”，上面的颜料因为当初上色时没有把控好，现在有些干的过分，走近看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细细的裂纹。
“果然，还是不喜欢。”
对这片能将人吞噬的黑色，她实在是不愿多看几眼，可要她直接丢弃，却又不忍。
林一在画布前来回的踱步，心里似是在想些什么，片刻过后，她从工具箱里拿来标尺和刻刀，直直的定在了那个“黑墙白洞”前。
“试试看吧…”
值得庆幸的是，不管棱角是否丢，她的灵感还没被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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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尔走过一月，回温不少，城市地表很难再结冰，但要在夜晚出行，还是有些冻得吃力。
金南俊蒙着口罩和帽子，双手揣在厚厚的羽绒服里，看着对面差不多装扮的林一。
“怎么想着到汉江来？”
“想骑自行车了。”
“欸？现在？现在骑还太冷了吧…而且你身上挂的那是什么？”
他问的是林一用绳子串起来的背在身上的，一个看起来和画册差不多大小的板子。
“礼物，给你的。”
她虽是这样说，可却没将板子递出来，但影响不了金南俊的欣喜，“真的？那为什么不给我？”
“等等，先骑自行车。”
“真的要骑吗？”
林一重重的点头，金南俊虽然有些担心，但看了看，好在这几天都没有雨雪，地上还是挺干燥的。
“好吧，那就骑自行车吧。”
两个人各自踩上一台，林一有段时间没骑过了，刚踩的两脚还有些歪歪扭扭的不适应，金南俊见状，都没敢自顾自踩自己的，只把车子丢在一边，眼睛脚步都留神在了林一身上。
好在她本身对自行车还算熟练，没多久就灵活了起来。
“林一xi自行车骑的不错嘛…”
金南俊看着用自行车转圈圈的她，这样调侃道，边说也边跨上了自己的自行车，林一笑了笑，对他说。
“怎样？那要比赛吗？”
“我们两个？”
“嗯，赢了的……可以向对方提一个条件。”
她说的随意，金南俊笑，“真的？那你会不会太吃亏了，我可不会放水啊…”
两人之间本就有力量悬殊，更别说这条骑行道金南俊再熟悉不过，林一这个提议简直就是在坑自己，可她却不以为然。
“那就试试看呗…”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生长在容器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