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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1、惜时光 ...

  •   雨住云停,天也不过亥时六刻,两个都没什么困意,重新披了软罗寝袍,并肩倚在水蓝色绣小凤凰的锦枕上,呢喃低语。明帝有一下没一下地隔着寝袍轻抚江澄线条流畅的细瘦腰身,随意言道:“男儿家是不是承恩越晚,体力保存得越好啊?”
      “陛下是夸臣侍体力好吗?”江澄瞬间意会,偏头看向明帝美艳无俦的凤眸,那凤眸经过一场痛快淋漓的欢畅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此时此刻,那琉璃清水中只倒影着他红润润的脸颊。
      “朕就是这个意思”,明帝毫不吝啬对他的夸奖,“澄儿这体力跟玉儿、从儿有得一比了,与澄儿同样岁数的男子,有的都要做祖父了,澄儿还能这般,嗯哼。”
      明帝朱唇一勾,迅速在脑海中搜索,很快就找了个词出来形容他方才十分令她满意的表现,“骁勇”,她说着话冲他挤了挤眼睛,继续对他加以肯定,“当真难得。”

      对于姚天的男子来说,最高的赞赏,莫过于来自妻主的肯定,江澄很有些开心,绽然一笑,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他知道这其中有他自幼练武,身体算得上强健的原因,也有他得自于生父的良好体质,更有他承恩极晚,前两年又不怎么得宠,没有过早地虚空了身体的原因,但他习惯性地归美于天子:“那是陛下赏的参汤好,臣侍天天服着滋补元气的参汤,体力哪能不好呢?”
      自打正月初八明帝吩咐御膳房每日早上给他备份参汤,他已经雷打不动地服用了两个多月,每日精神抖擞,总觉得有用不完的力气,这话倒也不完全是虚言。

      然而明帝并不认为是参汤的功劳,她把玉指伸到他的寝袍领子中,点点他这阵子比之前还要清瘦一点的肩膀,关切地问他:“澄儿这阵子是不是三餐不时?朕怎么感觉,澄儿又瘦了些?澄儿有记着朕的话,按时用膳吗?”
      他的健康是她一直关心的事,他虽然没有沈知柔那样的痼疾,可是公务过于繁忙,又有史上那两名早逝的男相在前头做镜鉴,她很难不担心他。
      江澄心虚地笑笑,不大敢看她,他躲闪着她的视线应付地回答她:“臣侍又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要按时用膳啦。”

      他这阵子还在忙碌南郊和宫里的修建事宜,更兼高莹还没回来,他得负责礼部的事务,又有那个律算科即将开考,罗幻蝶时不时地要问他讨个主意,把这些公务都忙完,往往就到酉正以后了,有时甚至要到戌初了。这本来也无妨,可这阵子他要在回宫之后再去明帝御前奏报差事听从教导,想着明帝晚上又要洗沐又要翻牌子宠幸后宫,他若去得迟,明帝入睡得就晚,于是遇到酉正就可以忙完公务的时候,他就正常用顿晚膳,遇到酉时末甚至是戌初才能忙完的日子,他就径赴御前。
      这么十来天,他只用了两三次晚膳。他的午膳向来都在政事堂用,因为下午总有公务要忙,午膳他就简单用一些,不占用过多时间。眼下缺了晚膳,虽有参汤保持元气,但是身体的消瘦却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他还在承宠期,在这个阶段男儿家瘦一些是好事,瘦一些有利于维持身体的美感,为妻主提供良好的视觉享受,等他老了,彻底无法承恩了,再胖起来也不迟。

      恐明帝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他略侧了侧脑袋,把小巧的脸颊放在她绣着牡丹花的深蓝色寝袍上,感受那牡丹的雍容华贵,轻声给她奏报今日的差事进展:“臣侍把工部司主事沈芳的爱徒,那个名叫杜洛惜的小妹子派给彭姿了,这杜洛惜年龄虽小,却已经在修建上随着沈芳出过一阵子力了,对水利也很精通,有她与彭姿一道去北境,想来不至于误事。”
      这意思便是澄儿本人可以踏实在京中待到四月初了,明帝心情愉悦,启齿道了声“好”。
      江澄知道这是明帝认可他的安排的意思,便继续言道:“映天宫原本再有两三日就该修缮好了,可是昨个儿怡卿过去瞧了瞧,提出要在西北角建个带旋转楼梯又挖有地龙的圆形小阁楼,说是不用内库出银子,他自己拿银子贴补,但一定要建上。臣侍估算了下,把之前修葺天心书画铺的工匠都调过来增援,大概还需要二十天完工。”

      明帝微一沉吟,吩咐道:“银子还是从内库出。”她家琼儿本就是个喜奢华重享受的男儿,多建一个小阁楼而已,她就让他自己出银子,也未免太小气了。
      江澄听了,恭声答应,“臣侍知道了,明个儿就讲与名菡。”说完映天宫的事,他又讲第三件事:“臣侍今日拟了件在各州县增设官学的折子,等高莹回来,臣侍与她商量了,再一起联名奏呈。”
      明帝待他讲完,也讲了一件她需要他做的事,“澄儿让礼部着手给玉儿、从儿准备晋封的金印玉册,把小语的也一道做上。”
      她准备在男子军归来的头一个休沐日,把赵玉泽、林从、陈语易三个的晋封庆典给举办了,是时候开始着手准备了。
      江澄领命:“臣侍领旨。”他等了一瞬,确定她没有下文了,大着胆子问她:“陛下不同时晋怡卿么?”

      明帝无奈一笑,眼睛望着床帐上那开得正盛的牡丹花,轻声道:“等琼儿有孕,朕再晋他,名正言顺。”
      江澄听了便知道明帝的意思,后宫生女,历来得晋一级,若是顾琼先已晋做君位,那回头生了公主,再晋一级便是贵君了,凰朝历来只有一个贵君,虽然明帝眼下打破定例,设了个皇贵君出来,由此又增设了一个贵君位,但仍旧是不够给的。
      可是明帝没有想过再为顾琼增设一个贵君位也就罢了,就连原本说好的立刻给顾琼的君位,也要拖到顾琼有孕再晋。顾琼经营天心楼,是给皇家解决了不少银钱困难的,明帝这样子屈抑顾怡卿,倒让他替顾琼有些不平。但他向来不为了名利上的事同明帝争执,又知道顾琼之前在那个谢瓀的事上是有开罪于天子的,当下只保持沉默,并不开口质问明帝。
      然而明帝原本也没拿定主意是先晋顾琼还是后晋顾琼,见他沉默,便知他不赞成,她重新思量了一下,慨然道:“罢了,横竖是要晋的,早晋位早欢喜,没必要一直拖着,把琼儿的一道做了吧。”

      江澄听了,连忙替顾琼感谢天子:“陛下圣恩,想来怡卿一定很感动。”男儿家最怕行差踏错,有一点错处,便能引得无关人员琢磨半天,若是顾琼不能与陈语易同时晋封,那原本就因为谢瓀一事对顾琼不怎么认可的萧冰月等人,自然会更加质疑。惟有同时晋封,方可堵悠悠众口。
      明帝倒也不指望顾琼如何感动,她眼下更感动于江澄的善良,她亲了亲他温凉的额头低声感慨:“澄儿真是全姚天最善良的男儿。”
      自己没能晋位呢,还总怕别人不能早些如愿,不争不妒,当真贤惠得紧。

      江澄由着明帝亲昵,并不接话,他确实不想让顾琼被屈抑,但这不意味着他对于自己晋位被延后的事一点都不介意。哪个男儿不想在妻主这里得到更多宠爱更多呵护更多怜惜呢?他以往得到的不多,他对此也不计较,有时候甚至认为他这样年纪老大容貌平常的,能够得到那么一点点,就已经很难得了,但随着明帝对他越来越好,他心里也开始期盼能够得到天子更多的爱意。
      明帝看江澄不接话,倒想起来另一件事,这事是她前两天就想到的,原本打算过两日再说,此时她便选择告诉他,算是对江澄一点安慰:“也快一个月了,朕翌日让人把宁丰的宫牌还给他,朝廷宴请也准他参加。”

      江澄连忙拦住,“臣侍多谢陛下,不过这宫牌,倒也不用急着给丰儿,以臣侍看一年后再给也不迟。”
      明帝微微蹙眉,想了一下,语气真诚地问他:“澄儿生朕的气了?”她反省自己,向他道歉,“朕那天一怒之下,缴了宁丰的宫牌,确实怒火有点旺,没有考虑到澄儿的感受,朕下回注意。”

      明帝道歉的语气十分真诚,道完了歉眼睛还紧张地盯着他看,是唯恐他不高兴的意思,江澄心头微甜,之前对此事存有的一点不愉快的情绪瞬间消散,但他另有考虑,他侧过身来,胳膊抱着她的胳膊,脑袋窝在她脖颈上,很是坦诚地讲自己的想法:“臣侍与丰儿同出北境宁家,宁家族人和亲戚们,当年都在玄武过着人上人的日子,眼下天下一统,他们大部分都没了官职,田产也被咱们收了好些,岂能不失落?若没门路,他们可能也就认命了。可臣侍忝为左相,宁眉又尚了保和皇子,这些族人亲戚就难免有所冀望,他们联系不上臣侍,就会想要走丰儿的门路。陛下缴了丰儿的宫牌,正可令他们明白臣侍今日不同往日,不应当生出过多的贪念。”
      他是在孙琢居然出现在岑宅,后来居然敢与钱文婷的大公子发生冲突,才意识到宁氏族人和宁家亲戚们有可能企图通过宁丰来实现在凰朝的荣华富贵,比起他少小离家,宁丰与母家亲戚的联系显然更加紧密一些,他不想如此。

      明帝听了,倒也不太以为意:“朕信得过澄儿,宁丰终是澄儿的亲弟弟,一年后再给他宫牌,朕担心有那些不懂朕心的臣下,胡乱猜疑。”
      她并不希望朝廷中继续传言他是她最不放在心上的男儿,她不想外人看扁了他。
      江澄此时倒也不在意这些虚名,他主动亲吻明帝滑腻的脸颊,低声言道:“陛下宠不宠臣侍,臣侍自己知道,哪里轮得到外人猜疑?若真有人猜疑,倒正好传到北境去,让臣侍族人亲戚,全都谨小慎微再不敢心生贪念。”

      明帝是个厚道的天子,听了这话,便觉得好像是自己过于苛刻,逼得对方不得不格外小心一般,她笑着宽解他:“澄儿也不必如此紧张,宁氏也是朕的亲戚,朕对亲戚们向来厚道,只要她们不太过分,朕始终都会留一线的。”
      之前林从的小表姐林络伙同别人贪占司农寺的土地,她知道了也不过是让退回土地缴纳罚银不许入仕,并没有判林络刑责,更没有抄家处斩的事。
      江澄听明帝这么讲,心中暗暗腹诽,陛下你固然宽仁,可将来嗣位的公主却未必宽仁,就奕辰那脾气,眼睛里一点沙子都不揉,若知道北境降臣竟敢不安分,一定会毫不手软地处置掉。他眼下多约束他们一些,他们将来就多平安一些。

      然而腹诽归腹诽,他却没有再讲嗣位的天子若是不如陛下仁厚这样的话,所谓疏不间亲,在天子跟前讲天子亲生公主的坏话,一次两次还行,多了,一定会引起天子的反感,更何况奕辰只有八岁,谁知道以后长大了会不会变得仁厚些呢?所谓近朱者赤,奕辰的母皇父君都是仁厚正直的人,教养她的嫡父安澜也是极为善良的人,他不想这么早就把奕辰判定为一个恶劣严苛的帝王。因而他只提自家亲戚的确不能够娇惯:“宁家族人亲戚,在北境人多势众,别说人人都有贪念,但凡有一两个,就够引起是非了,像那个孙琢,在京城只待了两个月,就让臣侍得罪了钱尚书,臣侍白天忙公务,傍晚去钱尚书家里赔礼道歉,这样的亲戚若是多来几个,臣侍哪里受得了?臣侍的时光多宝贵啊,有空了还想多陪陪陛下呢。”

      这话明帝听得很是入耳,她此时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顺着他的话茬言道:“宝贝澄儿终于想着得空多陪陪朕了,难得,难得。也不用等以后了,朕眼下就给宝贝陪朕的机会。”
      她说着话,单手微微一推,将江澄从她肩窝上推了下来,她自己屈肘坐起,腰身略动,十分轻盈地跨坐在江澄身上。
      江澄见状,知道明帝这是心有余力,夜色正浓,他的精神也尚好,更知道过不得三五日赵玉泽三个就该回来了,眼下又有顾琼祈盼圣恩,明帝能够抽出来宠他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他很珍惜眼前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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