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心明月（重生）》上心的心上人

2、第二章

　　窗外落了雪，院子里一树树红梅被积雪压低了枝芽。沈明月重生归来已经两年有余，她本就是天之骄女，天资相貌家境，都是万里挑一。

　　如今重新来过，性子上因为父母姐姐仍在，倒是天真烂漫，旧日里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本性，又轰轰烈烈的洋溢出来。饶是这样，父母也甚是欣慰，家里这个小魔王已经逐渐学会去感恩父母，都是些小事，但落在父母的眼里便被无限放大。

　　更让人觉得欣喜之处在于，沈明月两年间已经到了凝元境界，距离结丹仅一步之遥，天资之高远胜于沈月湖。父母爱子，无非是希望儿女未来一片坦途，且无忧虑。落在这个世界处便是一路通天，强者为尊。

　　沈明月幼时不懂这个道理，总以为上头有父母撑着天，可是一旦这担子落在自己肩上，才发现自己的渺小。

　　思及此处，沈明月手中的剑气一滞，口中竟然涌出一腥甜味道。此时，横斜里一只长剑刺出，直朝沈明月面门刺去。

　　沈明月手中剑一横，却不料这来者劲力非凡，沈明月不觉后退两步，定了定心神，手中剑才与那来者缠斗起来。饶是如此，另一只手上动作的并未停下，掐了火焰诀，小小的火苗在掌心窜起。

　　手掌向前一送，那小小的火苗烧着了来人的衣角。

　　“小月儿，你就是看我不顺眼，你居然拿火烧我，你信不信我把晚餐后的杏仁豆腐全吃了，半块儿都不给你留。”这时的沈宁仍然比明月矮了小半个头，身材矮小的像只小猴子。

　　沈明月总是拿着这一点戳他的，沈宁所做的回馈便是抢夺沈明月饭后的一餐甜食。沈明月见此时的沈宁滚到雪地里去扑灭衣角火苗，又想起日后沈宁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宁的偷偷抬眼看着沈明月笑起来的模样，悄咪咪的摸了摸脑袋，后又把整个人埋在雪里，露出来的红通通的耳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冷冻红。

　　沈明月瞧着沈宁的动作，等了好一会，才听到那边闷闷的说道：“小月儿最近又厉害了许多，年后大比，怕是要选你去了。”

　　“爹前些日子不还说全家一起去，中州风俗合三陆之精髓，有好多有趣的小玩意。”小小的沈明月蹲在沈宁旁边，玩心大起，用手捧了雪就往沈宁脖子里灌，沈宁猛的窜起。

　　两个小孩就在这里打起了雪仗。玩累了，沈明月靠着树，哼唱起了不知名的曲子，她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两年多时间不长，现在的自己仍然是那个还没长大的小豆丁，却也不多前尘真恍若一梦，许许多多的细节都记不清楚。

　　但有一件事却越发的清晰起来，她想起来谁爱穿青衫了，两人见面次数极少，仅有的几次见面便是在中州。

　　该界有三陆一州，三陆以分别以人、道、魔命名，但实际三者同源，都为人，只在追求仙路之径略有不同，人者得天道偏袒，偶有机缘可一步登天，道者清心寡欲，天道定则心定，有那么几分苦修的意味在，魔者讲究的便是随心所欲，只要能合天道，自有缘法。

　　因此道者陆与魔者陆讲究强者为尊，这其中便以玄山宗与星落山为首，另有数万小门小派，依附其中。人者陆却有些差别，天道宠爱者得登皇位，统领万民，沈明月算了算时间，如今已经是赵氏登临大宝。

　　赵氏一家子心狠手辣，欲望更是沟壑难填，三陆大战，若不是中州秦家及时将中州岛沉入水下，怕是也轮不到沈明月覆灭星落山了。

　　中州并不算大，只比依附于星落山的星罗城大上几圈，但三陆间唯有中州一岛可做交通枢纽，迎接往来人、道、魔。其余三陆之间下有万丈深渊，上有天道阻拦，还未有一人能渡天险。

　　那爱穿青衣的人，便是中州少主，秦让。中州沉于水下十年之久，沈明月听闻中州重现之时正是沈家遭难之际，便也没想着去瞧瞧这多年前的老友，可没想到前世死前，这秦让竟然能在走马灯中占据一席之地。

　　秦让与沈宁同年生人，论年纪还小上沈明月两岁。可与沈宁不同，沈宁是人前与她面前两个人，秦让却是一派老成，只可惜娘胎里带出的不足，总比的别人瘦弱些。

　　沈明月还在想些过往，就见沈宁跳起来去够一朵梅花，那朵梅花开的最饱满，殷红的花瓣，金色的花蕊，若有若无的香气。可沈宁哪里是个怜花的，半大的小子，跳着去够那朵花，几分粗鲁的摘了下来。花是摘得了，可是早已不成了样子，连手心都被染上了一层层红痕。

　　沈宁盯着掌心那朵花瞧了半天，没来由的便扔在了地上，跑出了院子，与沈母撞了个满怀。

　　沈母姓白名依依是当年名动天下的美人，据说是当年还未继承星落山的沈天骄二世祖强取豪夺来，星落山人少，除了那些在天资不高的人都另寻洞府开宗立派了，所以别人都以为沈家是个吃人的地方，各个纨绔。

　　所以当年白依依嫁过来时人人都惋惜这样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入了真魔窟。不过那些陈年往事沈明月也查探过，明明是白母泼辣，自己带着两把鸳鸯刀杀上门来。

　　不过厉害也有厉害的好处，星落山虽是魔者陆的大宗门，但是前几任掌门时总是不显山不露水，自白依依嫁了过来，这沈天骄如虎添翼，星罗城便倚靠着星落山而修建起来，虽然小，却十分繁华。

　　沈明月前世时总想不通为何绫罗绸缎制作的灯笼挂在街道两侧，针脚繁密的刺绣遮挡着层层光亮，但是星罗城人就愿意这么看，觉得富贵至极，可重新开始后，偶尔下山瞧见觉得别有一般滋味。

　　沈明月虽然尽力装着小孩子的模样，与沈宁玩闹，与父母撒娇，可骨子里到底是经历过许多的人，偶尔看着白依依露出些怀念的神情。

　　白依依怀里抱着沈宁，摸着沈宁的衣领，见那里湿了一片，脸上的笑便收了回去，佯怒道：“沈明月，你可是又欺负你弟弟了。”

　　沈明月见娘亲腾出另一只手，便知道娘亲并未生气，笑着跑了回去占了另一片的怀抱。

　　晚上这餐饭倒是吃的好，家中儿女正在长身体，谁也不曾怠慢。沈明月此时就当自己是个小孩子，嘴里塞得慢慢，漂亮的小酒窝都要被撑开了。

　　沈月湖怜爱的瞧了瞧自家妹妹，才缓缓开口道：“宸元仙府定在今年上元节开，我打算去瞧一瞧。”

　　沈明月手中的筷子正夹着一块脆笋，听闻姐姐开口，一个不稳，笋掉在盘子里，倒是让众人一惊。

　　沈月湖一世情路坎坷，虽最终良人相伴，但个中曲折沈明月是瞧在心里的，宸元仙府姐姐不能不去，天道虽对这世间颇多宠爱，可百余年来竟未有一人飞升。仙府洞开，里面是奇珍异宝与飞升法则。

　　如果不是为了护着自己，沈月湖本与仙路最为有缘，梦中仙人骑鹿来，中州隐世的上官铁嘴，七字批文，见到沈月湖的那一刻差点就没下跪了，而这鹿便是宸元仙府中所得。

　　“小月儿，你怎么了。”

　　沈明月摇摇头：“宸元仙府需得十八岁的方可进入，姐姐正月初八的生日，我在想该送姐姐些什么。”

　　沈月湖摸摸小月儿的脑袋：“小月儿越发的懂事了，年后你们去中州，瞧着什么新鲜玩意，给姐姐我带一点可好。”

　　沈明月与沈宁齐齐点头，这事也便算这么定下了。可入了夜，沈明月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批了件红袄，穿上鞋，便跑了到了姐姐的院子中。

　　姐姐还未睡着，就见沈明月小小的脑袋探进来。沈月湖朝着小月儿招招手的：“怎么穿的这么少就跑了进来。”

　　沈明月此时已经十二岁了，在娇俏可人也不再是少时能被姐姐的抱在怀里的那只小娃娃了。沈月湖放下手中的书，用手紧紧裹住沈明月的小手。“这么凉。”

　　沈月湖生的美却不似小月儿张开口那般鲜艳，一动一静，合成了沈家双姝。沈明月借着月光仔细的打量着姐姐，眼角一颗泪痣，平白含了三分的哀怨。小小的手指点在那颗泪痣上，心中不无心疼。

　　“姐姐。”撒娇式的往沈月湖怀里凑了凑，沈明月才接着说道：“姐姐，你可觉得道者与我们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抬起脸，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沈月湖心中一颤。

　　沈月湖很难将问出这个问题的妹妹在当做孩童，道修者与魔修者本无深仇旧怨，可是魔修中也有一些不顾及生灵的人，可道修中又怎么没有装腔作势的。但道修自诩名门正派，自然不愿与魔修为伍，以玄山宗为首的派别早早的划清界限。

　　但是沈月湖不能这么跟小妹解释，魔修只是图个逍遥自在，哪个派系中都有捣乱的小鬼。沈月湖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自然没有。”

　　“那姐姐会同道修们在一起么，就像爹娘那样。”

　　沈月湖愣在了原地，最后点了点自家小妹的额头。“你呀，才多大。”

　　沈明月摇摇头说：“姐姐，宸元仙府又叫尘缘仙府，山腰有位姐姐去年参加回来后，便茶不思饭不想，瘦了好些，那些师兄都说那姐姐是被玄山宗的人勾了魂，你可不能这样。”

　　“傻丫头，怎么在你嘴里玄山宗倒是成了魔修。”

　　沈明月没有答话，心里却拼了命的点头，玄山宗没个好人，姐夫倒也能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但让姐姐受苦，沈明月却是再也不想看见。

　　紧紧的抱住姐姐，沈明月闷闷的说道：“姐姐可答应我，你快些回来，谁都不准喜欢，我们在中州也呆不了多久，等我回来了给姐姐带珠花，带胭脂。”

　　“好，姐姐答应你，今天可还回去睡。”沈月湖并不把沈明月的话放在心上，话还未完全说出口，沈明月已经跑商了床，看样子是赖着不想走了。

　　沈月湖素来清简，床铺不大，但着实喜欢自家小妹黏着自己的样子。姐妹两人凑在一头说了半夜的体己话。待到第二日醒来，也已经日上三竿，何时这样倦怠。

　　醒后，沈月湖并未叫醒沈明月，只悄悄的起来收拾自己，待出门前又替沈明月掖了掖被角，如今天冷，烧了一夜的地龙待到白天也凉了。却不知沈明月早已经醒来，看着姐姐的背影，小小的手握成拳头状，心里念叨着这辈子我一定会守护好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