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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我一个人不大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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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张瑾珂手指放在电梯的上行键上,整个人愣住了。
微信界面上赫然写着:“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因为在楼下等的不太放心,张瑾珂是打算上去看看的,只是没想到人还不曾上去,就收到了分手短信。
最好笑的是今天下午他们才确定了恋爱关系。
是她来找他的。
他牵她的手的时候,她是同意的。
他抚摸她的脸颊的时候,她是认可的。
他的吻落在她脸上的时候,他是虔诚的,她是回应的。
为什么?
年画看着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的年楠楠,使劲的闭了闭眼睛,忍住了眼中的泪,“对不起。”
张瑾珂盯着这两句“对不起”自嘲的笑了笑,“张瑾珂,……本该如此。”
一个连母亲都不爱他的人。
一个连面对挚爱的梦想都没有勇气的人。
一个连家都不敢回的人。
本该如此。
看着年画睡着了,年楠楠一个人在阳台喝酒。
“媛媛姐,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改还不行吗?我改!”
“媛媛姐,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别不理我行吗?”
“媛媛姐,你别不说话……”
“林媛,别不理我,别不理我,林媛……”
一个还有些青涩的男孩子拉着女孩儿的手苦苦的求,痛哭流涕,甚至……跪着求。
十八岁的年楠楠从懵懂中醒来,知道他爱上了自小一起长大的、无数人打趣过的姐姐,一年多的时间,他死命的追,从网上找攻略、咨询亲朋好友,送饭送水、看电影逛街、旅游踏青,什么招数都用上了,拿着她简直是当祖宗供了起来,她……明明心动了。
可是结果呢?她亲自给他挑选了俱乐部,送他上了飞机……
他理解不了,哭也哭了,求也求了,甚至走到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地步。
更可笑的是……
这一年……不是他不想回来,是她不允许。
“林媛,爱我……不好吗?”年楠楠呢喃了一句,“不好吗?”
这份倒追的苦他吃了,就不想年画再重蹈覆辙。
当初林媛也不是没心动,可是他先爱上的。
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张爱玲的那句话说的真好,“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他用过一首诗求爱,林媛给出的答案却让他伤碎了心。
Had I the heavens’ embroidered cloths,
若我有天国的锦缎,
Inwrought with golden and silver light,
以金银色的光线编织,
The blue and the dim and the dark cloths
还有湛蓝的夜色与洁白的昼光
of night and light and the half-light,
以及黎明和黄昏错综的光芒,
I would spread the cloths under your feet:
我将用这锦缎铺展在你的脚下。
But I, being poor, have only my dreams;
可我,如此贫穷,仅仅拥有梦;
I have spread my dreams under your feet,
就把我的梦铺展在你的脚下,
Tread softly because you tread on my dreams.
轻一点啊,因为你脚踩着我的梦。
“去追求你的梦吧,我不想也不愿踩在你的梦想上。”犹记得当初林媛的表情,十分平淡,像是他跟她说了句,“天气不错。”而她回了一句,“哦,还好。”
年楠楠嗤笑了一声儿,“呵,这该死的爱情。”
林媛拿着他不怎么样,可是对他和年画的评价倒是中肯:“你们姐弟俩都一样,认死理儿,容易吃亏。”
年画悄悄起身,站在落地窗后面看着一个人喝酒的年楠楠,心疼的无以复加。
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弟弟。
这个弟弟年画拿着他是娇养的,小时候他喜欢踢足球,年父年母劝阻不了也就随了他,天天摔得满身青紫,年画看了心疼,天天嘘寒问暖。
要星星还要搭上月亮,要小汽车还要给他搭上房子,恨不能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他长大了,什么也不要,只要林媛……
还拖着鼻涕呢就会为了她跟别的小朋友打架,说着最爱她的弟弟,爱上了一个女孩儿,他们一起长大,最终闹成了如此模样……
年画划开手机,看着张瑾珂发来的最后一条微信,上面写着:“好。”
三十岁的男人终究是比二十岁的男人克制。
从不刨根问底。
“哎,我说兄弟啊,下午的时候还嫌弃我耽误你谈恋爱来着,这会儿又有空找我喝酒了?”老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酒的张瑾珂。
老徐拍了张瑾珂肩膀一下,看人没反应,也没在意,直接坐到了张瑾珂旁边,指了指张瑾珂的酒杯,“他喝的这个,给我来一杯。”
看张瑾珂一杯接一杯的,老徐咋舌,这酒量……真是见一次怕一次,“你别光喝酒啊,有心事跟哥哥说说,哥哥给你参谋参谋。”
两人一起混了十来年了,大学时候就认识,这会儿说话也不太在意,“你倒是说啊,你想急死哥哥我啊?!”
“喝你的酒吧,”张瑾珂看了老徐一眼,看老徐喝的有点快,还有心情嘱咐了一句,“你慢点喝,这酒烈着呢,你喝醉了我可不送你。”
“得得得,今儿舍命陪君子,哥哥不说话,光喝酒。”老徐摇了摇头,跟张瑾珂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两人一起喝着酒,张瑾珂不说话,老徐絮絮叨叨的说了点儿公司的事儿,也算是有个声响。
直到张瑾珂把那一瓶子酒都喝的差不多了,老徐才反应过来,这酒是真烈,他喝了两杯就稍微有些迷糊了,这人这么个喝法,这是要作死啊!
“唉唉哎,有你这么喝酒的,哎,有你这么喝酒的……”老徐一把夺下了张瑾珂手中的酒瓶,“你这是怎么了?”
张瑾珂抬头看了老徐一眼,“就剩了一口,倒杯子里麻烦。”说完,还咧嘴笑了笑。
老徐晃了晃酒瓶子,果然没了,刚刚还以为他就喝了一瓶,这会儿才发现他来之前就差不多喝了一瓶了,“你这是要死啊!明天想在医院的病床上睁眼是吧?”
“行了,我走了,你再坐会儿吧。”张瑾珂朝老徐摆了摆手,一个人走了。
老徐招呼了两下,看没有回应,也没再坚持,“臭小子,又让我结账。”
车子平稳的停泊在海水浴场的停车场,已经很晚了,寂静的夜晚,外面的潮水声十分明显,张瑾珂朝代驾点了点头,“就在这里吧。”
“我看你有点喝醉了,你真的要下车吗?”代驾再一次跟张瑾珂确认行程。
张瑾珂打开车门下了车,“嗯,再见。”
看张瑾珂步伐还算稳健,又是到达目的地,代驾师傅也没再多插手,一个人离开了。
张瑾珂把一大捧百合花放到了沙滩上,自己也坐了下来,盯着潮水看了良久,才呢喃了一句,“你一个人……过得好吗?”
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停了一会儿,又说了句,“我一个人觉得太苦了。”
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别人的。
他一年有三百天睡在公司,过年过节也不离开,下面的员工都叫他“工作狂”。
剩下的六十五天他要不睡在电影院包厢里,就是睡在酒吧,他明明有家,可是……回去干什么呢?
十五岁那一年,他失去了母亲,放弃了梦想,一个人搬到了青岛老宅。
十八岁他参加了高考,读了大学。
如今他事业不温不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只是,张瑾珂抹了一把脸,“……妈,我一个人……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