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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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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一章今天也填了五千来个字。请别拉下
二十一
青峦本来看了荷沅的信,心中惊悚,本想渐渐避开盛开,慢慢将自己的心滑回轨道,信守对荷沅的承诺。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林西韵,又给了他一个一周的大限。青峦不得不剖开胸膛,审视自己的心。
第一第二天,青峦都没觉得自己有太多异常,但第三天,当他于暗夜经过盛开房间,听到万籁俱寂中穿出重门的悠扬音乐声,忽然心有感悟,整个人定定站在走廊里。这一刻,他想到与盛开接触的点点滴滴,想到她不动声色的美丽,想到她不动声色的帮助,对,表面看,似乎都是他在帮她,但是,回想起来才知,盛开回报他很多,起码,让他不会有思乡之苦,有思亲之苦。盛开回家去那几天,他坐在熟悉的实验室环境里,耳边却一直有熟悉的乐声悠扬,让他不自觉地会心微笑。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依恋盛开。
青峦回到房间,将对荷沅与对盛开的感情好好比较了一下,说到底,他也没有一个系统的总结,但是他明白,这其中有很大的不同。他想来想去,应该对荷沅诚实,就像荷沅信中毫无保留地跟他明述与祖海的交往,与王是观的交往,甚至是与武警教头孔祥龙。正因为公开,所以青峦虽然担心,却从不会误会,担心过后也不会忧心。青峦相信自己的坦白也会让荷沅理解。
他向荷沅表明,他对荷沅的爱是基于两人多年兄妹一般的相处,慢慢升华而来。这份爱里面带有强烈的责任感,也带有好酒的绵柔,日久弥醇。而盛开,她是那么完美的一个女性,看见她,谁都不可能没有想法。他承认自己有心动的时候,但幸好旁观者清,让他可以悬崖勒马。他向荷沅说对不起,让荷沅相信他,继续信任他,他不会是个没良心的人。
信发出后,青峦一直等待荷沅的回音,就像是等待一个宣判。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荷沅的性格会火爆至斯,就像他现在回忆起当年安仁里荷沅刀劈小流氓,还觉得那是换了个人似地。他没想到荷沅只看了开篇,没看到他的表态,他的信便进了马桶的漩涡。
这以后青峦都没有收到荷沅的来信,对于荷沅的了解,只能从父母的来信中侧面了解个只字片语。十一月份的时候,父母来信,集资房已经结顶,公历年底可以交付。新房就在县中附近,以后上下班只要步行十分钟就可以了。最后一关只有抽签一事,但愿能抽到采光好的三楼四楼的房子。集资款稍微不足部分,最后是问亲戚借了五千。没想到能用到儿子的钱,老怀大慰。相信明年暑假,新房可以洒扫迎候儿子归来了。
父母老怀大慰,青峦当然也高兴。但是他对新房的心态很矛盾,住到新房,不是更少与荷沅见面机会?而且,他那么多信发出,几乎是两周一封,始终石沉大海,他只有暑假回去面对荷沅的机会了。可是,如果搬了家,他的机会不是又少了很多?
对于盛开,青峦发觉,他越是回避着不见,却越是感到盛开的无孔不入。自从被荷沅来信点破之后,他发现自己忽然敏感起来,面对盛开,他手足无措,离开盛开,他会时时念起她的一颦一笑。可是他没忘记对荷沅的誓言,他必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他只有制造机会,时时借口回避,甚至不惜早出晚归。直到十一月初的时候,盛开搬家,她解释说她有点受不了旧楼总是打不热的暖气,与其添衣加被,不如将这些钱用在房租上,趁天冷前换个地方。
青峦也看出,盛开自暑假回来后,不再如以往那样节俭,该用钱的地方不再处处紧抠,也参加一些聚会了,但还是参加得少,或者是因为她疏淡的性格。所以,对于盛开的忽然搬离,青峦在意外后又如此找到一番理由,自己也觉得合理。但此后,青峦进进出出看到盛开的房门,总是若有所失。实验室里也不再常见盛开,他们做的课题越来越不同,盛开已经换了楼层。
青峦的心慢慢寂寞起来,他又是个不喜欢找酒肉朋友呼五喝六的人,寂寞的时候他就写信,写个家里,写给荷沅,虽然,从来收不到荷沅的回信。写信的时候,青峦放着音乐,他现在已经习惯做事时候有背景音乐,仿佛那可以为寂寞的环境增添一丝声响。
荷沅接二连三收到青峦的来信,心说他还有脸皮来信。偶尔回一趟安仁里的时候,看见桌上总是有一封两封青峦的信在,她不是没有好奇,想知道青峦说些什么,但她终究是争了口气,没拆。一封封原封不动地被她扔进雕着五月蔷薇的橱门里的抽屉。
吃完螃蟹没几天,祖海与荷沅约了时间,荷沅便回安仁里给董群力的手机打电话。想到董群力冷峻的马脸,荷沅心头发怵,拨电话时候都有点迟疑,但终是拨了出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荷沅心想,都是人,有什么可怕的。接通电话,荷沅照着祖海的意思,开门见山说想和董群力见一个面,谈一些事情。没想到董群力答应得很爽快,荷沅原先做的一些纠缠设定都派不上用场。时间就定在当天晚饭。
祖海开车来接荷沅一起过去饭店。对于今天与董群力的谈话,祖海心中没底。如今联合公司垮台,董群力因为做事太认真,太信守承诺,为了捏合小股东们渐散的凝聚力,他多次牺牲自己作为大股东的利益,可到最后,联合公司还是没有守住,他自己的实力也是元气大伤,暂时有点调不过来头寸。而有些小股东此时更埋怨董群力当初不该为了些许小事对祖海发难,别说后来证明这是一起冤假错案,如果是真的,看在联合公司如此赚钱的份上,给祖海贪一点又有何妨?于是,董群力成了风箱里的老鼠,左右不是人。董群力此时才深有体会,原来祖海以前的行为没错,这帮人不能讲理。但想明白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他现在自己手头的小公司在联合公司的崩溃中受创严重,又受原联合公司小股东抱团打压,日子过得艰难。祖海此刻从几个投诚过来的小股东嘴里听到了董群力的近况,才萌发请董群力过来帮忙的念头。但他不能确定,董群力肯不肯放弃自己小老板的身份,同时也不知道董群力肯不肯咽下一口气,做他丛祖海的部下。
祖海作为事实中的胜者,当然有必要,也有良好心态采取主动。但是他必须试探,看一年多过去,董群力还是不是原来的董群力,所以必须荷沅帮他打电话。其实,对于荷沅的电话,两人心照不宣,董群力还能看不出荷沅身后的祖海?如今他答应晚餐,又定在当天,可见,起码他有重修旧好的想法。第一波试探成功,这下祖海可以出面了。否则,如果一开始由他自己打电话,被拒绝的话,他会很难回旋。他做事一向志在必得,既然有请出董群力出山帮忙的打算,他是会坚持到底的。被拒的面子问题还放在其次。
不过面子问题还是考虑过的,如果不是荷沅出面,被拒绝的话,他以后在那人面前有点不好看。荷沅则没事,他被人整得头破血流都是荷沅照料的,他还有什么可避着荷沅的。当然他也有私心,他看得出荷沅有点刻意回避他,他得找机会见见荷沅。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荷沅与青峦闹崩了,反而连他也一起受罪了呢?
几乎是祖海的车子才到,荷沅就打开门出来。祖海怀疑荷沅因为约定时间而早就等候在院子里,所以听见汽车的声音就出来。祖海急急忙忙跳下车,给荷沅打开门让她坐进去。那么隆重的待遇倒让荷沅受不了,看看打开的车门,又看看拉着门的祖海,说了声“恐怖哦”,坐进去便非要自己拉着把手关门。
祖海笑嘻嘻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发动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你妈跟你说了没有,童老师他们准备搬到集资房去了。听说集资款上,青峦出了不少的力。”
“有听说。”荷沅只是简单回答一句,这事她国庆节左右就知道了,不过不知道原来是青峦出了那份子钱,今天才知。怪不得暑假他没回来,可是当时他来信却说是走不开。荷沅心想,这种小事居然也有必要瞒着她。“祖海,等下我不喝酒,吃完饭我还得看书。”
祖海忙道:“如果你不喜欢,也别勉强自己跟我们说话。反正只要你在,我和老董就吵不起来。”
荷沅奇道:“老董真那么要紧吗?再没有比老董好用的人?”
祖海笑道:“肯定有比老董更好的。但是我熟悉的人里面综合考虑起来,只有老董最合适。他要面子,又已经有身家,做事情看见钱不会像条饿狼。而且管一家正正规规的公司,需要老董这样的稳重人来以德服人。我这种脾气的人开辟战场可以,守住战场可就困难了。再说,以后与联合公司不同,老董再不可能有推翻我的机会。”
荷沅听了不由得笑出声来,没想到祖海那么了解他自己。“祖海,这叫创业容易守成难。祖海,你眼光那么准,你说我该做什么最好?”
祖海一听,忙笑道:“我又不是算命排八字的,哪里知道你。再说我只看见你在安仁里顽皮,又没有见过你在柔道队怎么威风,谁知道你。我总不能说你最好还是呆家里好好花钱吧。”祖海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在他看来,荷沅现在除了吃喝玩乐比较精通,其他啥都不懂,要是进他公司的话,最多给她一个文员做做。
荷沅也不是笨人,闻言笑道:“我肯定比较差劲,否则你不会不说。好吧,我不问你,免得你为难。还是这家粤菜楼吗?”
祖海笑道:“是啊,这儿差不多是我大本营了,我有一半日子在这里请客。全市只有那么几家拿得出手的饭店,换来换去没意思了,都差不多的味道。”
荷沅虽然“噢”了一声,但在心中狐疑,怎么可能差不多的味道?学校门口的川菜与本地菜就味道大不相同。
进入包厢,董群力已在。虽然是荷沅打电话邀请,但是董群力见面就先与祖海握手,可见大家都心知肚明。坐下之后,先后来了两个穿黑色西装套裙的年轻女子与祖海寒暄几句,敬一杯酒才走。祖海见荷沅好奇,便解释说,那是餐厅的总领班。因为他常来吃饭,她们过来敬一杯酒,算是礼节。其实祖海是怕荷沅误会他在外面招蜂惹蝶。
一顿饭,荷沅管住自己大吃大喝,祖海见半斤基围虾一扫而光,便又叫了半斤,最后又打包了一斤。董群力也是分心,奇怪了,明明这个梁荷沅与别的男孩子是一对,祖海怎么还那么关照。即使是兄妹,哥哥对妹妹能那么细心周到的少而又少。可见这个女孩是祖海的软肋。
其余时间,祖海与董群力几乎都在谈话,一顿饭,两人将待遇谈得七七八八。到一瓶黄酒两人对半喝完的时候,祖海不动声色说了一句:“这次冬季严打,四哥进去了。查出来,我头顶伤疤是他做的好事。估计他这次很难活着出来。”祖海清楚那次车祸是董群力与四哥打的招呼,但是料想董群力还没有杀人害命的胆,具体作为还是四哥自己决定。今天借机说出来,增加点董群力心中对他的愧疚。
荷沅不由看看祖海的头皮,现在他头上碧草青青,估计不扒开头发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那次真是侥幸,要是摔得再重一点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插破头盖骨?荷沅现在回想起那天晚上地上的一堆血衣还是后怕。放血衣过的那块大理石因为吸了一点血衣上的血,至今带着一块刷不去的斑,荷沅自己心里清楚,但没指给祖海看,怕他心里难过。没想到他今天倒是大大方方说出来,荷沅很怀疑,那个四哥被抓,祖海在其中有出力。
董群力果然只是干咳一声,尴尬地举杯与祖海碰了碰,没有说话。
谈话很顺利。出来后董群力自己回家,祖海送荷沅回家。荷沅拎着打包的基围虾上车后有点不确定,问了一句:“真那么简单就定下来了?不用签字画押写下合同?”
祖海笑了一笑,道:“我把批发市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打折卖给他,他的名字写进营业执照去,手续都是工商局盖章的,还签什么合同。董群力自己最知道百分之二十股份的含金量,我只等着他卖掉他的电器厂,把钱打进来。有他这笔现金,我做房地产公司的前期可以活络很多。这也是我要拉老董进来的原因之一。”
荷沅想了会儿,再想了会儿,还是只有一句话:“不懂。”
祖海听了“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偷看了荷沅一眼,总觉得荷沅傻乎乎的,有胖胖的脸颊和深深的婴儿肥。“不用懂,这种事情不做到我的位置,你不会接触的。连老董都可能不大能知道。对了,柴外婆与我商量,想把她的房子卖给我,但我得保证让她有生之年一直住在她自己房子里。”
荷沅奇道:“她不会过身后再把房子卖给你?噢,对了,她没有亲生孩子。她丈夫前妻的儿子也都在美国。柴外婆的思想真先进,干脆把房子卖了让现在的生活过得精彩。”
祖海听了拍了一下方向盘,笑道:“你这么一说倒是对了,我最先想的是,她拿政府的工资,那么点钱,怎么够她开销,光是一个青婆的工资已经占去不少。她还要做那么多出客的衣服。心里还想着她挺可怜的。你说得对,柴外婆这个人见得多,想得明白,这辈子吃光用光,走的时候什么都不留下,倒也快活。荷沅,你说我要不要买?”
荷沅想了想,道:“也是,她手头拮据是肯定的。祖海你有钱当然要买下啦。柴外婆肯定不可能与别人商量,怕最后别人拿到房子后赶她出门,她看你可以相信才找上你的。”
祖海连忙点头,首肯荷沅说的话,那当然,他是个好人。不过心中却是明白,柴外婆水晶玻璃一般的玲珑心肠,未必相信他丛祖海是个可以相信的人物,但是相信他一定会顾忌到荷沅的感受,不会当着旁边住着的荷沅的脸面胡来。柴外婆最终相信的还是荷沅的好心肠。这笔买卖祖海其实是不愿意的,他并不是太喜欢老房子,而且最关键的是还不知道老房子什么时候会拆。他现在开始做房产,已经知道最好的地块都是要通过拆迁得到。但是荷沅既然当他是好人,他只有好人做到底,硬着头皮买下柴外婆的房子。不过他准备与柴外婆谈的时候变通一下,化一次性付款为按月付款,免得不喜欢的额外负担太重,但这些自然是不会与荷沅说明的。
祖海只是简单地道:“那行,改天柴外婆再与我提起的时候我答应她。”
荷沅忽然想起宁老哪里的房子,“祖海,你上次说起你一个朋友想买宁老房子的事,有没有在进行了?”
祖海笑道:“有,已经谈下宁老,他们一家最方便。我那些朋友都是生意人,做事情最快手。他最想买的还是你的安仁里,但我不肯。我那朋友还准备把宁老老宅周围的平房也买下几间,全部拆了做花园。他算了算,这么下来,还是比买别墅合算,还很有文化。他想请你帮忙写写宁宅的历史,也被我推了,我说你现在很忙。”其实真实原因是那个朋友比较花,祖海不想让他看见荷沅。
荷沅没祖海考虑得多,虽然觉得祖海那个朋友一下买下宁宅那么多房子手法很阔,但想到自己才赚了那么一点钱不也花得不亦乐乎吗?便很以为然了。
祖海还是照过去一样把荷沅送进客厅看看没问题后才回。出来外面,反正天还不是最晚,他干脆在柴外婆家的王家园里与荷沅的安仁里之间逛了一下,看看两者的联系。然后又在附近这一带都看了看,看看还有什么比较好的老房子,不如由他做义务劳动,给一些权贵朋友推荐买下这一带的房子。大家连锁着买这一带房子,以后当然联手抵抗拆迁,人多力量大。这样一来,他与荷沅的房子才保得住。
祖海沿着脏湖走了一圈,仔细看了才知道,这一带看来以前是有钱人家住的,除了不少结实的小洋楼,还有类似宁宅那样的大院。但也都是几户几家分割开了来住,现在看上去有点乱。但是这又有什么,安仁里当初还不是一样,敲掉翻新一下,谁都当宝贝。一圈看下来,祖海心中大致有了底,回头只要再问问柴外婆,便能知道底细。
这天因为第一二节课与第三四节课都在一个教室,不用顶风冒雨转战南北地换教室,荷沅当仁不让地拿真题出来做。这种情况大家见怪不怪,一样举动的整个教室不在少数。没想到过去的生活委员,现在的班长走上讲台,拍拍手道:“大家静一静,今年的新年晚会是我们大学的最后一个新年晚会,我们准备与工民建的一个小班一起搞。梁荷沅,两个班五十多个人,你家客厅放不放得下?”
荷沅举举手,眼睛都没抬,“拆了我家吧。”众人哄堂大笑。
一个男生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几年级的?为什么不着外语系的?外语系不行,化工系也好,女生多啊。”
班长笑道:“跟我们一样,是四年纪的。工民建女生跟我们差不多。宋妍你是副班长,下午我们与建筑系的代表一起商量一下,看来这次得找个大教室。”
宋妍也是举举手,道:“班长你搞没搞错,找个低年级的联欢还算是给全班男生谋福利,我们女生也可以顺便看看丑态,找那同级的干什么?我没空,我下午得勤工俭学。”有人鼓掌给宋妍叫好。
班长也忍不住地笑,道:“那我去把时间改一下,我们晚上讨论。反正你们大家相信宋妍,她不会糟蹋你们的最后一次。行不行?”
“别说得那么悲壮,搞得比最后一课还严肃。我们信任宋妍。”大家表态。
荷沅也举起左手,右手一点不肯停地继续做试题,很快,左手被宋妍一把敲了下去。宋妍暴跳如雷,但隐隐也有点得意。她似乎是班里的无冕之王。
晚上,荷沅戴着耳机一边练听力,一边走回寝室,才到门口,便给宋妍拉住,一把拖到楼梯转弯处的窗边。这个时候大家都已回房,上下楼梯的人很少,只有水房人流川流不息。荷沅看着宋妍兴奋的眼睛,笑道:“干吗干吗,遇到建筑系帅哥了?变节出卖我们全班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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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爽快的宋妍有点吞吞吐吐:“你记不记得工民建有个叫师正的?”
荷沅想了想,道:“这名字有点耳熟,怎么了?”
宋妍听了立刻欢快地道:“那就行,既然你与他不熟,我要定他了。荷沅,他妈妈是市人事局的副局长,他爸爸是省里的官员,对我的分配一定很有帮助。你现在已经确定下来市纺织品进出口公司了,你不愁。我这儿不行,死老莫现在的来信跟这几天树上的叶子一样少,看来不能指望他了。荷沅,除了种猪场我还得加把油,师正那儿我想也用点心思。何况他还是个挺帅气的人。”
荷沅这时总算从挤满英语单词的脑袋里找出一丝缝隙,抓出师正这个人的形象,“噢,我想起来了,师正,不是班长的同学吗?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只是,你不怕太委屈自己?”
宋妍闻言,全身震了一下,缓缓将脸转向窗外。这时候宿舍熄灯,对面的大楼顿时变得漆黑一片,楼上楼下的楼道里传来几声尖叫,而宋妍的脸阴情不定。好久,宋妍才道:“你知道我上一届的老乡是怎么分回去的,从省,到市,再到县,档案传到他家所在县的时候,时间都已经过去三个月。然后他给分进中学当生物老师。你说我能怎么办?早知道也削尖脑袋考研了,可那时候轻信老莫。现在在种猪场伺候全体正式工的眼色,见人都低头哈腰。换作师正的话,也就只要看他一个人眼色就行。你说,这么现成的路摆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不走?我怎么都得试试。”
荷沅以前听说类似带着利益关系的男女时候,心中只有鄙视,而现在面对着宋妍,她只有叹息。之前她也不是正为分配惴惴不安吗?人同此心,宋妍也是不得已,她一直看着宋妍过来,宋妍难道就不想单纯地过日子吗?两人长吁短叹了半天,这才回来黑暗的寝室,摸黑找了毛巾脸盆出去水房洗漱。
第二天课间二读新年晚会的时候,荷沅坚决支持。大家的心态都是差不多的,此时看到有三个人坚决支持,反对的又懒得想出自己的节目来表示反对,于是便变成二读通过,联欢晚会的计划正式启动。
于是,宋妍忙开了,既得照顾到她勤工俭学的种猪场,做到不迟到不早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又得想出出色计划以便与师正联络。她没有太多时间,便想出中饭叫上师正一起吃。
荷沅这时又三天两头地住回了安仁里,中饭经常吃自己带来的好菜,去食堂也就是买碗热饭。这天第三四节没课,到了十一点的时候,大家的肚子就饿了,一齐离了寝室去食堂。照例,荷沅排队买两个人的饭,宋妍买自己的菜。一般都是荷沅先买好,但今天宋妍早早过来她身边,扭捏地道:“荷沅,师正排前面,帮我带了菜。”
荷沅立刻心领神会,笑道:“等下我拿了饭回寝室吃。”说话的时候,荷沅已经排到前面。她三两,宋妍二两,老规矩。
两人端着饭出来,却见师正迎了上来,很客气地道:“梁荷沅你好,我们一起吃吧。我买的菜多。”
荷沅连忙道:“谢谢,我自己带了菜来,回寝室吃去。你们好好聊。”她说话的时候不由好好看看师正,原来他是这么个模样,还挺帅的,个子也高,以前都没好好看清楚他。
师正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没太多计划可以聊的,大框架定下来,都是分头执行的琐碎事。”说的时候斜睨了一下宋妍。
宋妍连忙接上去道:“好,我们今天就赶紧把最后的框架确定下来吧,事不宜迟,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荷沅一笑,“我赶紧回去,再不走饭都凉了,再见。”荷沅走的时候,宋妍斜眼看向师正,见他一脸失望,宋妍心中不快,忽然想到,班长与师正两个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看来此后应长个心眼,凡是与师正见面的时候,隔离荷沅。但她挺后悔,这个时候,她几乎已经把全班女生的交友状况都透露给了师正,包括说荷沅现在名花无主的。昨天说的时候大家笑嘻嘻的只说联欢时候正好相亲,宋妍没有想到师正可能别有用心。
吃了中饭,宋妍便骑车去种猪场了,荷沅休息了一会儿去上培训课。走出宿舍楼,迎面看见师正站在门外,只与他微笑点点头算是招呼,便去车棚找她的自行车。没想到师正跟过来,有点紧张地对荷沅道:“梁荷沅,去图书馆吗?”
荷沅摇头:“不,上课去。”既然宋妍划定师正是她追求对象,荷沅便秉持朋友夫不可欺的原则,不想与他多说,只是奇怪,师正在这儿等谁,不知道宋妍知不知道人家名草有主了。找到自行车,荷沅奋力抽出来,中途,师正伸出援手,帮她摇开旁边牵挂着的自行车。荷沅只得道声谢谢,忽然心想,这家伙等的该不是她吧,那可就不好了。便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其实我力气挺大的,你不用帮我,我还拿过柔道铜牌。”男孩不是说都很怕招惹比较强硬的女生吗?吓退师正的贼心就行。
没想到师正提了他的自行车过来,笑道:“我知道,三食堂的橱窗里登过你们的照片,我们当时都说,没想到柔道高手都看上去还是女孩样。这回两个班级联欢,大家都要求与你比划比划,看能不能胜你。”
荷沅跳上了自行车,还是可以斜睨师正一眼:“什么叫还是女孩样?女孩该什么样子?你们班男生想与我车轮大战吗?不怕落个好男与女斗的坏名儿?”
师正忙笑着道:“是我说错,我们以前都对会柔道的女孩有误解。但是大家还真是想与你交交手,请给我们机会。”
荷沅哭笑不得,“我们班男生都还近水楼台不得月,轮得到你们了?实话说吧,你们不是对手,这不单纯是力气的问题,还有个技巧在里面。哎,你跟我走?我们一路?”
师正一下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起勇气微笑道:“我下午没课,陪你走走。”
荷沅立刻确认师正对她有意思了。心说奇怪了,师正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都认识有一年了,怎么现在才表示意思,算什么意思呢?不由奇怪地看看师正,心中一点没有什么喜悦的感受。但懒得说话了,即使吵架也是对话,荷沅没那力气与不相干的人瞎扯。一直被师正陪到培训班,她道了“再见”便匆匆进大楼了。
坐下后还是一个劲地好奇,难道这回两个班合办新年联欢晚会有什么阴谋?是师正为了她而做?太隆重了吧,好像太抬举她梁荷沅了。男孩子想要追女孩子的时候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荷沅带着冷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