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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鬼主播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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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的东西果然追了出来,那个月光精灵般的小孩笑嘻嘻地在旁边说风凉话:“你惹了他,出不去了!”
“闭嘴!”越诀满脸阴霾,没料到自己真的有一天会遇到这种事。
“喂!段子锌,你看到了没?刚刚那是什么东西?”越诀按着耳朵里的无线耳机,“段子锌?喂?喂?”
耳机里传来嘈杂的磁音,段子锌的声音混在其中断断续续。
“滋……滋……越……滋只滋……人形……滋……清……”
“滋滋滋滋…鬼………滋……”
“咔”,耳机报废,再没有任何声音,越诀不死心地喂喂了几声,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大楼间回荡。
他一步四个阶梯跨下楼,脚底几乎贴着楼梯尖滑下去的,动作前所未有的敏捷,一到楼底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校门口冲,然而他远远看着先前打开,甚至少了半边的大门紧闭,并且怎么也跑不过去!
鬼打墙!
越诀意识到自己在做无用功,理智地停下,一停下就感觉过度使用的肺部剧烈的疼痛,喉咙干涩,鼻腔难受,浑身还乏力。好歹做了二十二年的唯物主义者,越诀镇定地转身和那厉鬼正面刚上。
那鬼站在离他几步远的楼梯口,是个男鬼。越诀依稀可以看清他身上穿着的是校服,浑身上下布满了被凌虐的伤口,都在涓涓地流血,仿佛流不尽似的。一双漆黑的双眼死盯着他,血泪淌过面目全非的双颊。
越诀可以想见他死前遭受了什么。
“小孩。”越诀见厉鬼暂且没有冲过来的迹象,咽了一口唾沫,问神翉,“你不也是鬼吗?该怎么办啊?童子尿行吗?我还是处/男。”
处/男?这种事情不要随便拿出来说哦。
越诀不知道,明天他直言不讳自己是处/男的事将登上热评前十。
神翉满脸无辜道:“我不是鬼哦。还有,关我啥事鸭?”
“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滋醒他?你没糖尿病吧?可别让他尝到了甜头。”神翉兴致勃勃地建议。要是越诀真往余棱身上滋尿,他今天就必死无疑了。
越诀看小孩一脸怂恿,就知道这方法不但不靠谱,还很作死。这糟心小孩坏的很。
“那你说咋办?”越诀无计可施。
“咋办?跑呗。”神翉就不给他有实际意义的建议。
“他在教学楼死的,算是地缚灵,故此他目前只能在教学楼范围内活动,待会儿就不知道勒。”
“你懂的还挺多。”越诀借说话缓解心中的紧张,“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可以告诉你名字。”小孩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的代号——SBba!”
“what?撕逼霸?什么玩意?”越诀惊了,“你们这些小学生真是会玩。”
“……”神翉很生气,“你是大人你了不起啊!问人姓名不报上自己的,还嘲讽别人!”
“……我叫越诀……呃……sorry。”
小孩不理他了,整个世界寂静下来仿佛只剩他自己。
越诀额间渗出丝丝冷汗,举目四望,一片漆黑,四周的建筑像张牙舞爪的怪物,向他逼来。忽然间他想起在那间教室里,看见那份试卷上模糊的名字——余棱。
“余棱?”他尝试地喊了一声,对面一动不动的男鬼忽然面目狰狞起来,挣扎着向他走来:“你们……你们都该死……”
猜对了,但好像更不妙了。
越诀冷汗津津,他响起以前电脑不普及的时候,学生的信息都放在图书馆最高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到这,他转头就向图书大楼跑。来之前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在相关知识上。曾经的J市第一中学,在搬离东西时频频发生命案,最终只能不了了之,又加上城市规划,最终废弃无人问津。所以未曾毕业的学生这些档案,应当还在。
至于如果档案不在,又或者没什么实际内容,反倒给了男鬼瓮中捉鳖的机会,越诀暂时无暇考虑。
走到图书馆疾步往上爬,结果发现楼梯口门锁着!要换往常越诀一个冲动可能就上脚踹了,可在这种环境下,总感觉声音太大会惊醒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连喘息声都压得极底。
此路不通。越诀看见楼外无人修理长得十分茂盛的大树,枝桠直伸进二楼,他手脚并用爬上去,刚要往窗户里爬时,瞳孔一缩。因为树高,俯视,几乎将二楼一览无余,越诀看见在两个靠墙的书架间仿佛有个黑影。
“小孩,这个学校里不止一个鬼?!”
“是哒。不过刚刚的那只是最强哒。”
因为紧张,他听见自己胸膛里那颗心脏正超负荷的,擂鼓一般的剧烈跳动。小孩站在树下看他,这让他心里终于安定了点。但见小孩气定神闲的模样,对比之下自己简直狼狈不堪,心里就有些微妙的不爽。
这个坏小孩,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前有狼后有虎,越诀进退维谷,他问小孩:“鬼不是看不见的吗?莫非我开了阴阳眼?”
小孩摇摇头:“并非是你天赋异凛。而是鬼也分等级,看不见的鬼一般都不怎么强,害人只能通过吹吹阴风吓人,又或者制造高空抛物砸死人等,并不能直接飞过去掐死人,也就是说,不能直接害人,只能借助外物。也许你生命中遇到的意外,就是鬼干的呢。”
越诀静静听着,感觉自己三观支离破碎,正在崩溃边缘,那种翻天覆地的感觉,痛苦极了。他甚至对自己以及自己所在的世界产生了怀疑。假使死后会化为鬼,那他此刻还顾及什么?
又听小孩幸灾乐祸的说:“原先这些鬼都沉睡着,你来,就仿佛在饥肠辘辘只能靠睡觉缓解饥饿的群狼中扔进了一只大白兔。除了方才那只被怨恨支配的怨鬼只是追着你杀外,其他的可都丧失了人的本性,只想着把你生吞活剥,吞吃入腹呢。”
越诀后背已被冷汗打湿,风一吹便是透心的凉。他静了静,仍然决定维护自己唯物主义最后的尊严:“人怕恶鬼,鬼怕恶人,我虽不是恶人,但我平生未做亏心事,也不怕半夜鬼敲门。”
“鬼不是来敲你家门了。”神翉凉凉道,“他们是来吃你了。”
越诀正不知如何反驳,忽然感到身后刺骨的阴寒,树叶沙沙作响,脚下的枝桠上落了新的重物,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吱嘎响。本能的,越诀知道此刻转头会碰到什么,短短半秒时间无数恐怖电影里的经典镜头从脑海中闪过。他做的功课再足,也没有一次实践来得惊心动魄。
阴寒逐渐逼近,到了快要贴到脖颈的地步时,手脚冰冷不听使唤的越诀终于找回了一点神智,那一瞬间,他一个横拐将身后的怪物打开,而后纵身一跃跃上了对面窗户,落地时手紧紧攀在窗沿,全程发出的声音没有超过二十五分贝。人在面临绝境时爆发的潜力是无穷的,越诀这一套动作做的甚至比经过专业训练的运动员还要干净漂亮。
这时,越诀才看清背后的东西。然而他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根本无法处理眼前的图像信息。
那是一只吊死鬼,舌头比他身体还长,目测接近一米五。比他舌头更长的是他的脖子,越诀刚刚那一拐恰好打在吊死鬼脸上,然而吊死鬼身体只是倒了倒,很快靠树稳定下来,脑袋和脖子却像系着绳子的球一样飞了出去。脑袋在地上滚了两圈,却依然和身体连在一起。
这一幕几乎能把人骇得魂飞魄散,但浑身又出了一层冷汗,大脑再次停工又开工了的越诀,却适应能力极强地接受了,并且深深地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眼前这一幕,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耳边尽是自己心脏震天的起伏声。
“扑通、扑通、扑通”
每一下都张开到极致、紧缩到极致,又急又快,让越诀感觉呼吸困难、血液逆流。
蓦然,越诀瞪大双眼,瞳孔紧缩。
那只吊死鬼的头颅像蛆虫一般蠕动着前行,带着脖子从自己□□下钻过,而在他必经之路,站着……。
“……”越诀想叫小孩跑,却发现自己在极致紧张下居然短暂性失声了,他伸出一只手急切地比划着,然而小孩居然感兴趣地低头去看吊死鬼去了,似乎还想拿什么戳戳那颗头。
他看出了小孩的无所畏惧,或者说悠哉悠哉,他觉得小孩既然也不是人类,那么,这些鬼都应当不会伤害到他,比起小孩,他更应当担心的是自己。
但是,他的良知让他无法将小孩抛下,他一边告诉自己小孩也是鬼他能自保,可另外一个声音又用不知者无畏狠狠推翻这个想法。也许小孩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中二地认为自己天下无敌呢?
当吊死鬼的头颅离小孩越来越近时,越诀深吸一口气,又跳回树上,一脚将吊死鬼踢飞,然后迅速下树捞起小孩抱在腋下,借着一股猛劲跳上二楼,一只手死死抓着窗沿,一只手抱着小孩。原先只有他一个人尚且还好,现在多了一份重量,越诀感到自己受力的那只手被猛烈拉伸,骨肉分离般的剧痛直入脑髓,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更糟糕的是,他听见了一声咔哒声,这并非来自他的手臂,而是陈年朽木粉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