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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原是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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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然失神,“沈温红?”
待她回过神,周围还是那般景色,只是在场三人都望着她,那一瞬间红红的神色,顾鹤之断定自己不会认错,那眉眼那似有似无的笑,就是个活生生的沈温红。只一瞬间的事情,顾鹤之却被恍惚的模样里惊醒,荆担忧的眼神望向她,两个小孩眼瞳里充满着不解。
她才知道,自己是失了态。
“我与沈温红这账,算到长生树秃了也算不完。”她认真地看着红红,脸上再无之前玩笑模样,眼神里透露出的明了,此时此刻,她真正从挚友的阴影里走出,并郑重地决定了什么。
季渝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的身后,见着眼前场景,天玑禁地里再无他之前感受的那滔天剑意,一切归于虚无。他开口说道:“刚刚那道剑意?”
于箜见师长来了,神色还有点严肃,不由得正了身板,认真回道:“禀师伯,顾少主说要来禁地寻一位友人,我们过来之后放了一道剑意,所以才有刚刚的波动。”
顾鹤之一扫之前状态,除了眼眶微红,又恢复到平静。她似无所谓地开口:“我把沈温红留给我的一道剑意,放出来了。”
“剑意?”
她抬眸看向季渝,“是啊,花醉剑意,名器花醉伞可听闻?”
季渝自然知道那失传多年的花醉伞,与霜寒剑齐名的武器之一。
顾鹤之继续说道:“世人皆知名器花醉伞,其实它并非是伞,而是伞中剑,花醉剑。花醉是沈温红的剑,也是太虚剑阁的剑。”
季渝恍然:“所以,你是来确认它是否还在剑冢。”
顾鹤之走到季渝身边,与他并肩站着,她目光向前,却丝毫不掩盖语气的恶意,“是啊,沈温红还活着,你说他什么时候会来找你呢?”
“哦,说不定已经在了,披着某人的模样,扮猪吃老虎地等着什么?”
季渝忽而低笑两声,“你这话里话外,充满恶趣味的说话方式倒是几百年未变呢,不过也多亏了你这一手,有人露出马脚了。”
顾鹤之顿然,“什么?”
季渝说道:“这道剑意,关注的人可不止我。”
顾鹤之回过神,发现被水流隔绝在外的声响已经断断续续透过水瀑传来,她认真地说:“倒是我,大意了。”
天玑禁地外,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其中包括现任的几位峰主,长老会的部分长老,以及修为颇高的门派弟子。季渝一出禁地,见到外面来了这么多人,开口道:“哟,难得各位这么整齐啊?”
楚寒秋一脸严肃,他见季渝出来,便挥手让门下弟子离开,不过一会,天玑禁地外倒只剩下天虚剑阁的重要任务。
楚寒秋问:“方才,禁地中传出的剑意,你可知晓?”
季渝回道:“知,不过你要问问顾少主了。”
顾鹤之神色淡定,她不惧且从容地说道:“我带来了沈温红的剑意,想来这剑冢试试底?”
长老会一行人,为首那位倒是站出来,他问:“如何?”
顾鹤之转头看她,“瑶华真人,结果大家不是都知道吗?”
来人是上一任摇光峰峰主,也是沈温红的师尊,她已不复年轻时的姿容,眉眼间尽显老态。她问:“是吗,那孩子还是不在了。”
天玑峰的老峰主也站了出来,他示意天玑峰主收拾残局,又揽着瑶华的肩安慰。
于箜跟着红红躲在水瀑后面,透过隐约的视野,一个接一个在给红红做介绍,“这位是天玑峰的老峰主,也是长老会话事人之一,不过还是瑶华真人修为高。”
“他们都说,瑶华真人一直不肯飞升,就是想等她徒弟的消息。”
顾鹤之朗声说道:“那么,今天既然这么多人在了,现在在的,背地里的,也就把话说开了,花醉剑尊也是花醉剑的剑主沈温红,已经陨落了。”
“各位,好自为之。”
百年大典前一日,顾鹤之在远山来客居替荆画眉,她笔尖沾着墨,嘴上不停话,“丹青墨留三天可真好,哎你别动,差点歪了。”
她画完后,又自喜地开口说道:“荆可真好看,来,亲一口。”
荆缓缓倾身,在她嘴角浅吻而止。
“你下次别老动,麻烦死了。”
荆说:“下次换个墨水。”
顾鹤之撇嘴,“不换,你懂什么叫小情趣吗?我为你画眉到白首,不好吗?”
“不好,舍不得你白首。”
两人腻歪了一会,顾鹤之偶然从窗缝看到人,“好啊,沈温红你又偷偷看什么?”
她这一喊,惊到门外两人露出马脚。
这门一推,两人站在外头,于箜守在红红身前,面带尴尬地看着顾鹤之。
顾鹤之问:“沈温红领着你偷看的?”
于箜猛地摇头:“没有,是晚辈不小心……”
顾鹤之美目一转,她勾起嘴角,对着乖巧可爱的红红问:“你还真扮小孩扮上瘾了?我以前怎不知这副身体还能有那么神态,分着一魂待着这破身体有什么好,我回西蜀帮你再做一副躯壳,等身做,保你有千年前的姿态。”
于箜两头雾水,觉得这顾少主自剑冢回来,就把红红当成另外一人看,他听着话,又对不上思路。
红红说不了话,他只有乖巧地对着顾鹤之,完全又是另一番模样。
顾鹤之浑身一股寒气,嫌弃地看着红红,“别了,可爱乖巧不适合你。”
顾鹤之又想到什么,说道:“于箜,你去一趟玉衡阁,寻季渝,说我有事找他。”
于箜点头,拉着红红的手,正欲过去。
“沈温红留下。”
于箜紧张地看着顾鹤之。
“不会吃了他,你放心好了,快去快回。”
这于箜一走,顾鹤之对着荆点头示意,后者走去院子门口,守着门。
顾鹤之说道:“人都给你支开了,不要给我装疯卖傻,这副傀儡是我送你的,你也不会轻易赠人,红红本身是无魂的傀儡,不会动也不会笑,你到底遇上了什么,竟使得你分一魂也要来天虚剑阁。”
红红收敛了神色,褪去那稚嫩模样。
“鹤之。”
那虚弱的声音在顾鹤之脑海响起时,她抬手布下一个结界,却心有悲伤,她问:“这一千年音讯全无,你哪里去了。”
沈温红失笑,又缓缓开口,“我在太古魔渊……千年前渡劫,有人害我。”
顾鹤之脱口而出:“是谁?”
沈温红停顿了一会,“我不知道……”
“那你…还好吗?”
沈温红声音有些断续,“季渝…知道,他为了救我,如今失去记忆,鹤之,我留不久的。待百年大典之后,他若有心思,你与他说,去太古魔渊。”
顾鹤之失控,她悲斥道:“你在哪,我去救你不行吗,他现在这副模样,等想起幕后黑手又不知是何年何月,我去救你,出来我们再说不行吗?”
“不行,非他不可……”
那声音猝然消散,仿佛一场对话只是黄粱一梦,如今梦醒,往事一场空。
红红跌坐在地,又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顾鹤之看着他,一字一句皆是不解,“为什么啊,你神魂这么虚弱,还分得一魂于傀儡身上,以后神魂恐有……”
太古魔渊巨阵下的男子哭哭笑笑的,他带着哽咽的声音,又恨又爱,“为什么啊,他要亲自寻我归家……谁来我都不应,这是他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