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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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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的天气并不会治愈所有人。
时光步履不停,悠悠走到寒露之前。又是一个晴天,放课后到社团活动室,弥生看见部长水沼映太一个人坐在活动室靠窗角落,轻轻唱着跑调版的《难破船》。
陆续推开拉门走进来的其他几个部员议论说,水沼前辈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经过一番轻快的推理和严谨的脑补后,他们几乎已认定水沼前辈是因为移情别恋或被移情别恋导致分手。
三年级的小林次郎前辈听到这里,面带无奈地解释道:水沼前辈只是和女友吵架冷战了而已。事情远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狗血严重,今天唱这个,大概是因为水沼前辈仅会这一首描述恋情哀伤的歌曲。
坐在弥生旁边的能登千香侧过身子,随意问道:“下周的报告写好了吗?”
能登指的是科学观察部定时研讨会需要成员准备的文章。
弥生说:“还没有。题目上有些摇摆不定。”
“这样啊。”
“嗯。”
弥生原本打算写千叶垃圾分类推广历史的话题,后来却觉得有点无趣,在考虑要不要换成县内怪谈相关的事情。望望四周,弥生发现社团里六个二年级学生今天只来了三人——六组的水越,七组的能登和自己。
隔壁班的佐川没来,大概是和谁约会去了吧,弥生猜测。
午休时间在走廊遇到他,他语调欢快地向她打听附近哪家店有女孩子喜欢的小饰品卖。
加上一年级的六位同学,科学观察部也还是只有十六人的小社团,在软高社团中偏冷门。
三年级的前辈因为升学备考离开了几位,如今只剩下了部长,小林次郎前辈,伏见优子前辈和宫岛羽衣前辈。
看见部长依然擅自在角落消沉,伏见前辈遂代替他宣布社团活动开始,这周需要讨论的是学园祭展出的东西,有关有奖知识问答的计划。
“……野宫同学今天不在呢。”能登环视一周,轻声道。
能登的目光由明至晦,双眸中的感情是藏不住的思慕。
弥生想起那位转校生野宫同学在自己眼中的某些特征……但和能登同学不太熟的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与之探讨野宫同学的事情,比起冒然发言,保持沉默更符合人之常情。
小林前辈,伏见前辈和宫岛前辈讨论细化知识问答的环节时,身后一年级的野田哲志和会田菊太郎小声闲聊起来。
“你怎么戴口罩?这个季节好像没多少人花粉过敏啊,感冒了?”
“不是啦,我家老妈有点啰嗦,一定要让我戴。她在综合病院做登记工作,说最近同一所学校的两个学生发烧住院,担心是新型流感之类的。”
“不会吧,我们市又不是什么大都会。”
“我也觉得不是。她说感觉有些奇怪,学生被送到医院时都是不清醒的状态,但听护士说一个说听到了什么乐器,另一个说闻到了很浓的花香。”
“担心太多了吧。应该就是普通的……”
弥生没听到后面的内容,因为伏见前辈提高声音,让大家投票选出知识问答的六大板块。作为备选的有“大自然”“天文学”“地理”“历史”“音乐”“美术”“文学”“传统工艺”“园林”等等,这时候社团人少的优势便体现出来:从提议到决定,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估摸着学园祭会来科学观察部参加知识问答的人不多,弥生在分发的纸上随意圈了自己感兴趣的词,交给了伏见前辈。
而后恢复元气的水沼前辈向一年级学生说明道,根据社团创始人的意愿,有奖知识问答分为预选,半决赛和决赛。预选是纸上答题,从学园祭前一周开始,由社团成员向周围的朋友宣传并鼓励参与,正确率达标即可参与半决赛,然后是分组抢答,规定时间内得分最高两组小队的队员才能进入决赛……
“流程听起来有点复杂啊,怎么有种县级竞赛的感觉?”一年级的望月照彦嘴角抽了抽,道。
羽川永美也表示有同样的感受。
水沼前辈深沉状:“学园祭之令人头疼的知识问答比赛一直是我们部的骄傲。”
负责宣传工作的宫岛前辈看着他,吐槽道:“难道这就是人气不高的原因吗。”
水沼前辈想了想道:“或许是小林和伏见选题太难的错。”
“哦,那我们今年不负责选题吧。”小林前辈听了,对伏见前辈说。“谁不想在闲暇时光愉快地玩耍呢。”
伏见前辈附和道:“是啊~今年就全部交给他吧。”
水沼前辈:“…对不起,请务必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面对那些东西!”
…………
部活结束后,弥生独自走在连接两幢教学楼的三楼露天走廊上,夕晖晕染流云,一只灰白色羽翼的鸟振翅从无人教室的窗台边飞起。
校园人不多,安静中自带几分寂寥,落日之前不似晨曦扩展的早间,有向上的可能性和憧憬潜在里面,追随日落而来的霞光总有谢幕的味道。
弥生从三楼走到一楼,身边经过两个准备归家的陌生同学,他们抱怨着网球部多余的球拍被弄坏了两支。
裹着草木气息的风吹过,拂过脸庞,能察觉它有不足以让人发冷的微寒。
据天气预报的说法,这一天最高温度有二十五度以上,而夜间最低气温只有十几度。果然秋深了,弥生想。
这个时节有随时降温的可能,但也有其他的,令人愉快之处——是日晚上清原家餐桌出现盐烤北海道鲑鱼,令她感到很是开心。
把奶油炖蔬菜盛在自己盘里的父亲道:“昨天想什么时候有北海道秋鲑吃,今天它就出现在我眼前。真幸福啊。”
“碰巧在超市看到就买了嘛,只不过不可能像以前在当地餐厅吃的那么新鲜。”母上大人笑道。
父亲像是回忆起什么,突然感慨且表白道:“转眼快二十年过去啦,不过,北国的风景和你那时候在风雪中的身姿还是印在我的心上。”
母上听了挺开心,咯咯直笑,又道:“你明明不会滑雪还要硬撑着,摔到地上耍赖不起来要求人扶,像个傻瓜一样……”
弥生吃完米饭和鲑鱼,慢慢喝着海带芽汤,觉得父母二人不争吵时的日常虽然有些腻歪,但比吵架导致隔壁户坂太太投诉报警或影响到自己的生活要好上太多。
帮忙洗碗后,弥生往二楼自己房间走去,借着楼梯壁灯的光看看挂钟,时针指向钟面的罗马数字Ⅷ。
房间里听见窗外的风声淅淅零零。小路上响起时断时续的自行车铃声,大概是谁家的孩子在恶作剧。
不同于因为厚度无法被细风打扰的遮光窗帘,那层白色的薄纱窗帘微动又停歇,让她浮想到德加笔下舞女的轻柔裙摆。
关好窗打开灯,弥生看着桌上摆着的一些有关部活报告的资料,想起下午听到那两个一年生提到综合病院传闻,认为有些现象并非只能用常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