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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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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怡红楼门前人流不断。
青楼内多美人,歌声缭绕,扑鼻而来的香粉味。
重照揉了揉发痒的鼻子,默默地把凑上前的小姑娘给推开,“来个最大的包厢,嗯,就中间的那种,其他不要紧。”
看来是有钱又闲的主,老鸨笑的整张脸都皱了,把他领着上楼,“公子可看上了我们家的哪位姑娘?”
重照说:“你们家花魁是谁?把她请过来。”
老鸨说:“哎呀,我这就去给您请去,公子先坐,来人,上酒。”
……
躲在怡红楼对面的房屋屋檐下的许长延袖手而立,眉头紧皱,对身边的九龙卫使说:“你们说,小侯爷为何要去怡红楼?”
九龙卫使战战兢兢回答:“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人,文人雅士、朝廷大臣都会来青楼,况且小昭侯一个血气方刚、尚未成家的男子。”
长延越听脸色越黑,阴影下倒看不出分毫,周身气质冰冷无比。
血气方刚?尚未成家?重照果然没把他当回事,吃完了扭头就忘,还不记得自己身份有多敏感,跑到青楼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来!
难道他还想着找一个女人过日子吗?长延几乎无法容忍,不是对方喜欢男子还是女子,而是不能容忍重照再去碰其他人。
许长延压抑着满心怒火,如同幽暗中窥探猎物的狼,他回头对九龙卫说:“你们去看看,小昭侯在里面干什么。”
九龙卫:“……”万一发生点不可描述的事怎么办?
……
隔壁那间的声音震的重照觉得自己包厢都快震塌了,他皱皱眉,把手里的果干给放了下来。易宁见他面色不愉,出门对门口的小丫鬟说:“让隔壁间消停会儿,声音都吵着我们了。”
水秀姑娘停下手:“公子可要换首曲子?”
水秀姑娘是怡红楼的头牌,重照花了重金又仗着自己的身份把人请过来,什么都没做,就让人在那儿弹曲子。
重照:“随便,你弹什么好听就弹哪个。”
他目光没在水秀姑娘身上停留片刻,转头就问易宁:“隔壁是何人?”
易宁说:“是一群文人学子,人有点多,主子要是嫌吵,我让人把他们请出去。”
重照摇了摇头,春闱过了挺久,参加科举的学子入京,最近京城里的文人多一些也很正常。重照问了下时辰,估摸这时候陆景胜学完了功课,应该偷摸着跑出来逛青楼了。
每次自己偷偷探查都赔了夫人又折兵,甚至搭上自己,这次怎么说也得小心谨慎了。
过了小片刻,外头果然有人敲门,易宁出去了一趟,回来有点愣,“侯爷,不好了,来人是八皇子殿下。”
衡帝的第八子允河,皇子中最皮的那个,出生的时候被衡帝抱了一下,小皇子就一拳打在他爹脑门上,从此上蹿下跳闹得他娘没省过心,最后被丢出皇宫,直接放养。
重照把手里的酥饼放了下来,站起身去迎接,都不用他开门,八皇子就自己推门进来了,说:“沈妈说水秀被人请去了,我想看看是谁?难得回来一趟,我们打个商量,把水秀姑娘让给我行不?”
前不久八皇子被他娘塞进鸿胪寺的出使马车,在外头吃沙吹风,让他别再呆在京城,扰得人头疼。
现在回来的第一天,就冲到了风|月|场所找乐子来了。
重照说:“八殿下,水秀姑娘是在我这儿。这事讲究先来后到,殿下说对不对?”
允河一看里面的场景,再看看重照,道:“你就是父皇亲封的昭侯?”
允河两眼充满了兴趣,侯爷他没少见过,但重照的名号他倒如雷贯耳,国公家那个体质特殊的小公子。当年在青崖学堂里,对方还害他被老师点名批评罚站抄书!
他只是起了玩心顺手捉弄了下那个叫许长延的,害对方磕了下在台阶上摔了一跤,是摔得挺疼,但是孩子谁没摔过两下呢。重照当时就怒了,还让他道歉。
堂堂八皇子,怎么能跟一个没爹没娘出身贫寒的低贱小孩道歉!
第二日课堂小测重照当众揭露了他打小抄。
试问谁没打过小抄带过小纸条!允河理当气壮,被太傅当场抓包,被丢出去罚站抄书。
然而,重照当年考了倒数,成绩惨不忍睹,回家被他爹踹了一脚屁|股,也抄书。八皇子幸灾乐祸,便也不跟对方计较了。
允河嘲笑说:“大家都来看看,水秀姑娘在你这儿弹琴呢。坐那么远,水秀来,过来。都半个时辰了,小昭侯莫不是连小手都没摸过吧?”
重照知道八皇子,是个真性情,做事直率言语也直,好话坏话一起说,最擅长落人面子。
他们在说话,不知不觉隔壁间安静了下来,文人学子挤在了过道里,不少是在当日五皇子的宴会上见过李重照能认出他身份的。
一位穿着有些泛旧的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辩驳:“发乎情止乎礼,水秀姑娘弹琴也是名动天下,乐声动人感化心智,若是能欣赏聆听水秀姑娘一曲乐谱,也是值得的。”
重照朝那边看过去,只见青色长衫的男子眉目端正,书生气质。
重照在青崖学堂就没好好学,全是后来被困居许府后院读的书,腹中一点墨水都没有,看见读书人就有好感,说道:“这位兄台说的没错,八殿下整日想着风月之事,难道不觉得庸俗不堪吗?”
士子大多附庸风雅,听这话觉得特别有道理。
允河恼怒道:“行吧行吧,我不要了。”
重照失笑:“没关系,殿下把水秀姑娘带走吧。”
重照转头对刚才那位公子说:“兄台,你叫什么名字?”
青衫公子说:“我姓汪,名子真,来京城赶考。”
汪子真眼神明亮干净,书生气质,看着像是性情纯良之人。
重照很是赞赏,正想约他进来坐坐,问问考科举的事,顺便等等陆景胜。
听了一耳朵的允河纠结了片刻,决定看在对方把水秀姑娘让给他的份上,诚恳地劝说:“哎,我知道那件事,你娘也在催你催得紧,但你也不能因为没法接受女子,喜欢这样的人啊。”
允河走上前,说:“这小子看着挺标致的,但他不|举,你、别考虑他了。”
重照:“……”
如果不是他不想明天一大早被允河他母妃叫入宫,他现在就想打这小兔崽子一巴掌。
这口无遮拦不知天高地厚的,到底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周围的士子学生顿时大笑,有人笑说:“汪子真,平日里我看你独来独往,以为你与同舍伙伴性格不合,原来有此隐疾哈哈哈哈。”
汪子真脸色一白,允河忙说:“我、我也是听人说的,好心劝你一句,小昭侯,我看你身份尊贵,可、可别这么不自爱啊。”
汪子真忽然朝李重照长拜:“小昭侯,今日是我初见您的风采,汪某没有其他想法,一心为考取功名,衣锦还乡。”
允河接话接得飞快说:“攀上亲了,再考取功名,岂不是两全其美?”
重照额头冒出冷汗,怒道:“你可闭嘴吧!妄加揣测,听信谗言,谁让你不学无术净长了这些恶习?”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岁,重照却像是个长辈似的,允河被吼了一句,瞬间忘了自己的身份,心里有些委屈,说:“本宫好心劝你,你不领情反而骂我,这样怎么有人要你。”
汪子真碍于周围人的流言,已经微红着脸下楼了,重照有心结交,便让易宁回头跟允河这傻子好好说说,等他明天托他娘跟允河母妃提一句,转头就赶紧追了下去。
怡红楼底楼却好似出了事,重照听到了一声“九龙卫”,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拉过去。
九龙卫使站了一排,手按在刀鞘上,神色正经,许长延抓着重照两只手,无比郑重地说:“小侯爷,许某有句话一定要亲自跟你说。”
怡红楼安静了下来,无数人探出脑袋往下望。
许长延一句话砸在挣扎的重照脑门上。
许长延说:“我心悦你,这是真的。”
他的眉眼低垂,神色温柔似水,凤眼专注,重照简直能从眼瞳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重照猛地退后半步,长延却放了他的手,从自己胸口掏出了一块手帕,慢慢地展开来,认真地看着他,“这是你亲手送我的帕子,重照,你一开始就对我有好感了对不对?”
京城不少女子都把贴身帕子送给思慕之人,以表示心意。
重照已经能听到头顶的尖叫声了,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把这块帕子送出去,现在咬牙反悔估计转头就拿不回来了。
重照飞快地拿起帕子,说:“许大人真心,我收到了。”
许长延也没等他难堪,把人一拉就扯出了青楼。
外头微风清凉,再没有青楼里的胭脂水粉味,重照冷静了下来,怒道:“许长延,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长延道歉道得飞快:“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重照深吸了一口气。
长延说:“我在外头等着抓陆景胜,对方太狡猾,进了怡红楼就不见了,九龙卫已经进门了,我担心打草惊蛇,这时,我看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