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604、青年时代的摄津太守（7-2/9）

　　光辰把那份文件的内容大致说了一遍，然后，告诉了她数日前，在训练长矛时，永井民部对他所说的话。
　　“他说，让我看完后烧毁，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多喜答道：“不能照主上的意思去做吗？”
　　“就是这个不明白啊。”
　　光辰双肘支在平时读书时用的书桌上，他双手抱着头，发出低沉的叫声。
　　“不知道。”光辰低声自语，“我这迟钝的大脑，无法判断。”
　　“您是说，这上面写的事，无法相信吗？”
　　“不是，这些是事实。”光辰说：“和这几乎内容一样的控诉状，我在江户时，也曾暗中收到过，其中的几件事，我也知道是事实。”
　　“那么，您担心的是什么呢？”
　　光辰陷入了沉默。那是令人心疼的沉默。他遇到了需要面对、自己解决的问题，但说他是在思考抵抗的方法，不如说是在寻求逃避的办法，就像这样，让人感到他令人绝望的感觉。
　　“我告诉你真相吧。”不久，光辰低声说：“你再靠近过来一些。”
　　多喜静静地靠近过来。
　　“重臣们谋取私利的事，似乎可以说就是这里写的那样。”光辰说：
　　“但这些是非也无法一概而论，对于保持了五十多年平安稳定的局面，即使只在表面上的事，也应该承认他们的功劳吧，但是”
　　光辰站起身，从书桌下取出纸来，他先抹了一下嘴边，再擦一下书桌。
　　但是为了保持这平安稳定的局面，却存在被强制付出牺牲的人，而这些牺牲却被重臣们谋取私利所利用，这才是无法容忍的，光辰说道。就拿野鸭狩猎为例吧，那天的猎物有七百只。但在我的食案上，只有汤碗里的三片，以及一片烧烤的野鸭肉。每年都有将近两万只的猎物，那是自古以来湖畔居民们赖以生计的资源。却以藩主的名义被强制上缴，只不过每年一次，以少许稻米让他们担任猎手，除此之外，他们既没有土地，也没有像样的房屋。
　　“身为藩主的我，也只吃到四片野鸭肉。”光辰说：“居民们被赶出世代居住的土地，不能猎取自己的猎物野鸭，然后，掌握政权的数名重臣，却将这些野鸭独吞，中饱私囊，我想说的是这一点。”
　　光辰擦了一下嘴边，“不，在这之前还有想要说的事，什么时候你曾问过我，我是否在故意假装愚蠢，对吗？”
　　“是。”多喜点头。
　　“那时，我回答说，不是假装，就是这样的人。”光辰静静地摇了摇头，“那回答并不是谎言，但也不全是所说的那样，我确实智力发育比较晚，如你所见，到这个年纪也还在流口水，任谁的眼里也都是一副愚蠢的模样，这一点也不是装出来的形象，但是，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而是我自己努力想变成这样才如此的。”
　　多喜惊讶得扭歪了头。
　　光辰说起了兄长光央的事。源三郎光央十五岁时，因为性格狂妄怪癖，以此理由被废嫡了。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光央头脑聪明过人，很早就关心藩政，他从自己的学友、年轻侍卫中，挑选出可以依赖的人，在暗中研究藩国内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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