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刀》蔚蓝诡计

64、第 64 章

　　吃饭的时候，王强强忽然问爸爸说：“爸，夏天吃羊肉好不好？”爸爸想也没想就说：“没什么好不好的，那些牧民一年四季都是牛羊肉。”显然爸爸的回答让王强强很不满意，爸爸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懂得多，但一回答问题总是让人觉得不满意。这时妈妈说：“我听说最近羊肉涨价了，前几天小高去西安出差，说那边的羊肉比猪肉都贵了。”爸爸说：“不会吧，牛羊肉啥会能贵过大肉？”爸爸经常去回民区工作，习惯叫猪肉为大肉。妈妈说：“确实是呢。”王强强赶紧问：“妈，要有便宜的羊肉不咱家买点不？”爸爸一听很高兴说：“要是遇见合适的就买点，蒸包子。”王刚刚说：“妈，还是羊肉饺子好吃。”妈妈听出了一点苗头，就盯着王强强问：“强强，哪里有便宜的羊肉？”王强强支吾了一阵，说：“我们班有个娃是农村的，想卖几只羊凑学费，我也今天才听说的。”妈妈一听说是学生凑学费，立刻就表现出了舍我其谁的热心来，先是语重心长地说：“看见了吧，有多少孩子想上学没条件，要卖了家里的羊才能换回来学费，养一只羊容易吗？你们有这样的条件还不珍惜，你们好好想想，对得起谁。”这时候，爸爸少有的没和妈妈一条战线，而是笑着打断了妈妈的长篇大论，说：“你看你，说买羊肉的事情，扯远了。”于是，妈妈才把话题拉回到羊肉上，想了想说：“这要是个人买，谁家一下也要不了多少，我一会去找一下周来凤，要是咱们食堂能买就好了。”一吃完饭，妈妈把碗筷一推，抓起正织的毛线衣，就直接奔了陈红军家，和红军的妈妈简直就是一拍即合，这位主管单位后勤工作的周科长和王强强的妈妈是山西老乡，本来就都爱吃个羊肉，又一听说是为了帮助一个农村娃上学的事情，当下来到食堂办公室，找到负责采购的大老李，直接给正眯着小酒的大老李下达了采购任务。回到家里，妈妈很高兴，对王强强说：“行了，你周阿姨已经答应食堂买羊了，你那个同学家住哪里你知道不？”王强强一听赶紧说：“我不知道，黄二毛知道。”妈妈说：“那你明天叫上黄二毛和食堂的李师傅一起去吧。”王强强本来想说：“我就不一定去了，有黄二毛带路就行了。”但是看妈妈这么热心就答应了。
　　单位的大食堂，是没有任何盈利指标要求的，只要他们能收支平衡就可以，但事实上总会有点油水，不然过年节时给各个领导专门备份炸丸子、烧肉的钱从哪里来？所以，科长既然有指示那就按指示办事，特别是听说让买活羊大老李就更高兴，活羊杀了可以卖肉，只要比市面上稍微便宜一点就行，羊血、羊杂碎、羊骨头可以做羊汤，那肯定要比早上买的稀饭价格高的多，这些都是他小金库的收益来源。所以，一吃过早饭，大老李就蹬着平日里每天买菜的三轮车去找王强强了，王强强又带他找到黄二毛，黄二毛刚爬起来，一听说马上要去王红花家买羊，高兴地一下跳了起来，可很快又蔫了，王强强知道他也是怕被王红花的爷爷认出来，两人就叽叽咕咕地商量谁去谁不去的事情，大老李可不愿意等他们磨叽，把车把上的铃铛按得山响，后来没办法，王强强只好硬着头皮带着黄二毛一起去了。
　　迎着早上的太阳，大老李显然精神头很足，似乎已经看见了那肥肥的羊肉在锅里翻滚，又看见了职工的饭票变成人民币进了自己的小抽屉。而王强强和黄二毛两个人一路确忐忑无语，有几次都差点跌进路边的沟里，大老李就说：“唉，你们两个后生咋了嘛，是昨晚干啥坏事了吗？”王强强不理他，黄二毛气哼哼地说：“不像你，每天都能干坏事。”大老李笑了：“呀，看不出小碎碎会呛人了。”没一会三个人就进了村，到了村口，黄二毛下来打问王红花家在哪里，很快有个极其热心的穿开裆裤的小娃娃，飞跑着在前边带路，一直把他们引进了王红花家的院子里。
　　王强强和黄二毛下了车才仔细看了看四周，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不到一人高的一围土墙，院门基本上就是几块木板钉了个框框，上面胡乱绑着几根铁丝扭成的门搭子，院子里的一个角落是羊圈，那些羊看见来了陌生人，都警惕地站起来，在圈里来回踱步，正前方是三间开门的土坯房，房顶上有块白色的塑料布正随风飘扬，进到院里一股浓烈的草木灰味直冲脑门，王强强不禁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精神竟然也平静不少，这时，王红花的爷爷先从羊圈里出来了，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有些疑惑，特别是看到王强强和黄二毛的时候，眼光停留了好一阵，但是什么也没说，王红花一见，赶紧招呼他们：“这么早就来了，怎么个弄？”王强强只好一本正经地介绍了大老李的身份，大老李却不太理会王强强他们说什么，反而和王红花的爷爷圪蹴在一搭，递给她爷爷一根香烟，王红花爷爷双手接过，慎重地说了声：“多谢！”两个人就抽着烟看着羊，倒歇着时下的行情，最后，大老李决定先拉两只肥羊，每只按照60元，这比街上的泡馍馆高出了一倍，王红花的爷爷很高兴，拉着大老李的手说：“哎呀，还是咱们工农一家亲啊，不像那些黑心的小商贩，恨不得吃羊不吐骨头了！”当下，邀请大老李下到羊圈里自己挑羊，大老李之前在牧区下过小队，经常和牧民们厮混，对于挑羊基本上一打眼就八九不离十，于是装着很不在意的一样，用手随便比划了一下说：“这羊都好着呢，有啥挑的，就就这，还有这就行了。”王红花的爷爷开始还真以为大老李是个外行活，脸上一直笑呵呵的，可是等大老李指定的那两只羊被赶到小三轮上的时候，王红花爷爷才发现，这货其实是大大的行家，这两只羊不仅肉肥而且毛皮厚牙口轻，光是这两张皮子收拾一下也不愁卖个几十元。不过，现在王红花爷爷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有人出高价就得让人家自己挑，这时规矩，当他哆哆嗦嗦地把12张大团结数了好几遍之后，冲大老李一笑说：“李师，对着呢。”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手绢包包，把那十二张钱卷成卷卷，包好。这又招呼大家，叫王红花说：“花花，快去泼些盐茶（茶里加盐）来喝。”王红花答应一声，进屋去了，这时，王红花的妈妈也出来了，看见家里的两只大羊已经被赶到小三轮上，就什么也没说，转悠了一圈就又回去了。这时，大老李站起身来，对王红花爷爷说：“老人家，对了，不要弄那些，我们赶紧回去了。”说完，又看了一眼王强强和黄二毛说：“咋，你们是走还是不走呢？”他们两个还没回答，王红花的爷爷先开口了说：“既然和花花是同学，这次又是你们搭的桥，别忙走，在耍耍。”王强强看看黄二毛，黄二毛也看看王强强，这时大老李说了一声：“那你两个再耍会，我回去给咱闹羊肉。”说完，登上小三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