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与圣侍》欲乘风归去

2、割发断丝

　　“小主，该睡了，明日便要前往修圣院。”婴穹低声道。明日便是圣女候选人的十周年，按往例，圣女候选人要在这十周年前往修圣院，修圣院有着专授知识美德的文圣与闭关的前届圣女。
　　“嗯。”北苍凝由婴穹扶着走向床沿，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极其标准的姿势。
　　烛光尽灭，黑幕掩盖了隐隐担忧的眼睛，小主近日身子虚弱，此去路途遥远 ，小主又未曾出过远门。
　　十年前的一天，一只贵气非凡的鸟飞到了盘城，在一群人好奇惊艳的眼光中飞到了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肩上，在那头蓬乱的头发中啄下一根便如朝圣鸟般逝去。
　　武圣随即便单膝跪地齐声道:“恭迎圣侍。”
　　“是圣侍，是圣侍。”
　　“圣侍，那个小乞丐居然是圣侍。”
　　“什么小乞丐，你说什么呢，这是圣侍大人。”
　　……
　　一群一直对小乞丐避而远之的人一拥而上的关怀着小乞丐，正在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抓了一把冰糖葫芦跟小乞丐。平日里小乞丐一有多一点的钱便会来买冰糖葫芦，常常要几十天每天省一顿才能买到一根，现在看一下子就有如此之多的冰糖葫芦小乞丐忍不住欣喜，即便现在不明白情况。
　　“圣侍大人，请跟我等回落樱林吧。”一旁的武圣打断了小乞丐的欣喜。
　　为什么要去落樱林，落樱林是哪里呀？小乞丐带着怯生生的眼睛看着严肃的武圣，不敢问出口，看着手中好几年才能买到的冰糖葫芦，道:“去了那里就有很多冰糖葫芦了吗？”
　　“自然，到时候圣侍想要多少便有多少。”武圣并不会为这个问题感到奇怪，她们的任务只是带圣侍回落樱林。
　　如此，小乞丐便去了落樱林，小乞丐没想到的是，日子虽然温饱无忧，却须日夜练武，也失去了自由，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小乞丐本便是祐圣鸟选中的练武奇才，三年日日夜夜该履行职责了，就这样，小乞丐去了北门，从此北苍凝身边有了婴穹，这年婴穹八岁，北苍凝九岁。
　　一早，北苍凝便由婴穹着好素服、面纱，前往北门庙堂参与饯别礼，这一日，各大圣女候选人家族都要为圣女候选人举办饯别礼，意在圣女候选人应与家族割离关系，成为属于整个圣大陆的人，以免在日后处理事务时偏向家族，引起不公，皇室亦是如此。
　　“恭迎候圣。”随着北苍凝的到来，在场所以人都微躬着身体，表示尊敬，包括北苍凝的父母亲，祖父母，圣大陆的人都很长寿，北苍凝的祖父母并不显老。
　　北苍凝的眼睛仁慈温润，并未因离别而显露伤感，北门的长辈也早以圣女候选人身份看北苍凝，故现场也并未有离别的气氛，只北苍凝之母望着女儿即将与自己毫无关系，眼睛微显红润。
　　按规则，今日北苍凝作为北门之女割发断丝赠与父母亲与留祖庙。北门祖辈坐上位，北苍凝父母亲坐主位，北苍凝跪在大厅中央，由婴穹断下发丝以及今日所着之袍分为三份。分别用丝包住发。
　　“赠父，断，父女之情。”礼仪主持这般喊着，该主持是落樱林的人。北苍凝须亲自行跪拜递给主位之人，北擎看此景有些感慨，有些骄傲，并不是人人都能受起圣女候选人的一拜。
　　“赠母，断，母女之情。”这位夫人的手有了颤抖，像无力的老人，这双红润的眼睛终于留下了泪水，反观北苍凝，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总是那么温润慈祥。
　　“赠祖庙，断，北门血脉。”将最后的发与丝放入精致的木盒中，从此，便是无根之人。
　　“洒水，以此为河，非天地之水干枯，互不相绊。”北苍凝拿起碗，与父母亲相对面，浇下碗中的水，互不相绊。
　　“饮断尘水，断情绝爱，从此只念天下苍生。”这并不是北苍凝第一次喝断尘水，上一次是八岁，那次之后，北苍凝沉稳了，不再想着外出。
　　“礼成，请候圣带上所需之物后便上车。”
　　回到房间，北苍凝让婴穹打包了一些必需品，一本幕圣录便要出发，婴穹观察着北苍凝，趁其不注意多拿了一样。
　　“小主，可以走了。”
　　“嗯。”
　　到了这密闭的轿子中，北苍凝终是敛了敛眼神 。
　　“婴穹。”
　　“在。”
　　……
　　“无事。”
　　轿中又陷入了沉默。
　　婴穹分明感觉到北苍凝的欲言又止，却也不能深问什么。
　　四大家族均在都城，这几日都城着实热闹，日日布施，这些时日收到的馈赠都抵得过平常时日的一年了，前日是东门东素华前往修圣院，今日是北门北苍凝，明日是西门西栖梧，后日是南门南含绽，还有皇族那位。
　　“鱼勒，新鲜的鱼咯。”
　　“胭脂，上好的胭脂。”
　　“冰糖葫芦勒，好甜的冰糖葫芦。”
　　……
　　听到冰糖葫芦时，北苍凝的眼似有似无的看了眼婴穹，眼中似乎有流光闪过，或许是帘子让微风吹开了。
　　有人看见马车上修圣院的标志。“快看，是候圣要前往修圣院了。”
　　四周百姓立马自觉停下手中工作，在中间让出一条道来，脸上表情恭恭敬敬，绝对比对皇族恭敬的多，这就是圣大陆，只有被圣选中的人才配得上这绝对恭敬。
　　从都城前往修圣院需二十来天，北苍凝自六岁那年被朝圣鸟选中之后便未曾出门，即便如此，北苍凝仍然没有掀开帘子，仿佛外界对她毫无吸引力，或许外界对她真已无吸引力。
　　婴穹常常掀开帘子看外面，将看到的景色，风俗转述给北苍凝，北苍凝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丝毫反应，这断尘水恐怕是起效了。
　　“婴穹，我似乎忘性大了。”有些感觉，有些味道印象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