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后宫之江相》新晴照酒

266、混乱（下）

　　白虎皇子这么讲，江澄便看向了柳笙，却见柳相站起来冲明帝躬身施礼道：“白虎皇子请求在我凰朝开歌舞坊，臣以为此举既可征缴税银充盈国库，又可见出我凰朝对男儿之优待，更可令我朝百姓逢年过节有歌舞可赏，实乃一举三得，臣请求陛下允准。”
　　明帝微微一笑：“朕准了，柳相此议上顾国家下顾黎庶，真乃有德者之言。愿皇子在我朝开铺大吉，歌舞坊开业之日，朕会派人到场祝贺，皇子有何不懂之处，可向鸿胪寺卿陈卿咨询。”
　　江澄见状暗笑，看这架势这是陛下和柳相在宴会前已经谈起过此事，只是没有商量得这么具体罢了，陛下既准了男儿开铺，他岂能不顺水行舟呢，他及时站起身来冲明帝道：“准许男儿开铺，陛下仁德无双，臣愿陛下千万寿！”
　　他话音一落，董雯和陈语陌便跟着站了起来：“陛下仁德无双，臣愿陛下千万寿！”
　　何巧文和花思舞两个有些懵怔，但见董陈二人起立，便也跟着依样画葫芦：“陛下仁德无双，臣愿陛下千万寿！”
　　明帝乐呵呵地道：“朕只是尽到了天子的本职罢了，众位卿家过誉了，且坐下用膳。”

　　江澄几个这才坐了下来，然而还没坐稳，便见一个御前侍卫蹬蹬蹬地跑来报道：“陛下，英君敏君几位殿下从荥阳赶来陪侍圣驾，此刻已进了郡衙了。”
　　“悦儿和玉儿来了？”明帝脸上的神情越发地欢喜，吩咐侍卫道：“快请几位殿下到大厅一同饮宴。”
　　玉玉要来了！小从子小云子要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没等侍卫离开，江澄就一个箭步从屏风后奔了出去，三两个纵身就到了厢房，一叠声地吩咐：“传话厨房，把那道烤全羊给端上去，再让厨娘加道烤乳猪，少放葱和蒜，敏君不爱吃。”侍卫们小跑着去传话，他又抓着定儿吩咐道：“让人去军需营的水池里把那几条活鱼都给捞上来，敏君爱吃鱼，果卿有身子的人也得吃新鲜的。”
　　“属下知道啦，这就让人去捞鱼。”定儿转身去安排，却又问他道：“主子，鱼怎么做？”
　　他不假思索地吩咐道：“全做成烤鱼，敏君面前的多放辣，果卿面前的不要辣。”定儿传达给下面。
　　他想了想似乎宴席上只有两道咸汤，忙又吩咐道：“跟厨房说再做两道甜汤，一道果脯圆子，一道桂花栗子羹，多放些桂花，敏君爱吃。”侍卫们再次去传话。
　　“主子，几位殿下怎么坐？”定儿再次上前请示。
　　“你亲自带人搬两张小桌子分别放陛下的御席两侧。英君和果卿在右，敏君和嘉卿在左。”定儿忙答应着去了。

　　他略略定了定神，又想起郡衙中没有荔枝炭，忙喊了两个军需营的女兵吩咐道：“去简大人要过荔枝炭的那位姓盛的士绅家再买两筐荔枝炭来。”小兵们小跑着去了。
　　估摸着敏君几个要回来了，他忙一溜小跑着又从后门进了大厅，刚转过屏风，便听院子里的侍卫通禀道：“英君到，敏君到，果卿到，嘉卿到。”
　　话音未落，薛恺悦赵玉泽林从董云飞四人就从门外进来了。

　　四人全是利落戎装，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进来。那几乎一模一样的挺拔的身姿、矫健的步履、无所畏惧的气势和勇于担当的豪迈，无一不在向世人昭示着他们便是凰朝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四个人虽是一样的英姿勃发，可是走到近前便可发现他们面上的神情同中有异，英君殿下脸上的笑容最为温暖纯正，让人一望即生亲切之感，敏君殿下两道上扬的一字眉十分俊朗，面上的笑容矜持含蓄，让人不敢生亵渎之心却也不会有惧怕之意，果卿殿下巴掌大的小脸上笑容清浅又温和，让人一见生怜恨不得把世上的好东西悉数奉上，嘉卿殿下的脸型犹是少年模样，山峦般的眉峰下一双桃花眼魅力四射，让人见而生喜。

　　江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上去拉着敏君的胳膊讲个不停了：“玉玉，你们几个怎么过来啦？用没用晚膳？我让人加了道鱼，还做了两道甜汤，你看看还想吃点别的不？”
　　赵玉泽原本一路看着明帝，此时便转而看向他，十分耐心地道：“我们接到你的飞鸽传书就想要过来了，恺哥说先把坏人解决了再来看泉哥和怡卿，昨个儿抓了一天也没抓到，今个儿在路上终于抓住啦，一共是八个坏人呢，待会儿给你细细地讲，澄澄你坐哪？我坐你边上吧。”
　　江澄闻言忙往四周看，这才发现薛恺悦和林从、董云飞都正在跟明帝施礼，忙拖着敏君的胳膊往御席旁一指：“玉玉你的座位在上面，你去见陛下吧，我得去陪客啦。”
　　赵玉泽听了和声道：“那我先去见陛下啦，晚上跟你睡，咱们慢慢聊。”
　　江澄听了便迈步往左边席位上走，刚走到桌案前还没入座，他就又想到敏君几个多半是带有随从的，忙转过身来问道：“玉玉你们几个带了多少人过来？他们在城外呢还是已经进来了？”
　　敏君正和明帝低声聊着什么，回答他的问题的是薛恺悦，英君殿下朗声道：“我们带了一百名亲军过来，眼下都在郡衙外面候着，劳烦澄之给他们找个地方住，他们还看押着八个坏人。”
　　他听了忙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步履轻盈地赶到郡衙门口，果然看到百十个男儿押着八个受伤的女子站在门前，走近了才发现领头的男儿乃是高敬，他疑惑地问高敬怎得不进去用膳，高敬笑着摇头，问他道：“阿离在什么地方？”他听了无奈地笑笑，喊了个门卫过来，让她带着高将军去见夏将军。待高敬走后，他方才命门前的守卫传了一队亲军过来，押着受伤女子去知州衙门，又给其余的男儿交待了医帐的路径，让男儿们自去医帐安歇。

　　再回来的时候便见董云飞正在连比划带解释地向众人讲述他们几个抓杀手的英勇事迹，董嘉卿讲得绘声绘色，厅中众人全都听得全神贯注，江澄扫视了大厅，见只有康和皇子神游天外，嗯，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康和皇子的视线凝固在了右边第一席的慕哲瑜身上，他暗暗感叹，这位皇子看来是对慕哲瑜一见钟情了，只不知慕哲瑜看没看上这位皇子？他看了一眼慕哲瑜，却见慕哲瑜聚精会神地听董云飞讲故事，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康和皇子，看来这不是一下子能看出究竟的，他索性也坐下来听董云飞讲故事。

　　董云飞已经讲到几个人商量了要引蛇出洞，一早出了门，却发现路况不好：“路上全是雪和泥，坑坑洼洼得赶不出路，走了一个时辰，才到静磊县南郊，我就跟英君讲能不能让大伙歇一会儿，恺哥就同意了，我们找了个村边小店坐着喝汤，才喝了几口，那村子里就有人嚷嚷，说是野狼出来咬人了，我一听这还了得，站起来带着几个弟兄就去村子里打野狼。”
　　“真的有野狼吗？”玉龙皇子一手托腮一手看着董云飞，傻傻地发问。
　　“真的有，还不止一个，这地方不是闹旱灾吗？野狼也没吃的，一个个瘦得皮包骨，这大雪天可能饿得受不住了，出来找食吃，见了我们，那眼睛里都冒绿光，我拿起槍就往上冲，一槍扎到了一头狼的肚子上，哪知这畜生是个不要命的，往后一跃，把肚子从槍上拽出去了，它嗷地一嗓子，旁边的几头狼全都向我扑了过来。我就赶紧拿槍去挡，就在这个时候，从另一条巷子里冲出了两个杀手，她们身后都有两头狼在追赶，她们跑到我跟前就嗖地一下跃上了院墙，两头狼一跳半人高，眼看着就要扑到我的嗓子眼了。”董嘉卿说到这里，很适时地卖了个关子，端起座位上的甜汤轻轻地抿了一口，江澄看着就笑了，小云是越来越会讲故事了。

　　董嘉卿优哉游哉地喝甜汤，玉龙皇子就急了，催促道：“快说呀，怎么不说了，后来怎么样啦？”
　　“我一看前边是两头狼，后边是院墙，墙上是杀手，我也怕了，一猫腰就从一侧贴着墙往村子外面逃，刚跑了两步，这墙上的两个杀手就开始动手了，她们一人掏出一把大刀，挥着大刀就朝我身上砍啊。嘿，本公子我这暴脾气，我打不过狼还打不过杀手吗？我把槍往地上一支，一翻身我也就上了墙，持槍就和两个杀手斗了起来。两个杀手兵器短，我是一个人打两个，两边都不占光，一时间斗了个不相上下。可是下面的几个兄弟却有些撑不住了，十几头狼啊，一个个饿红了眼啊，这几个兄弟的武功也不是顶好，有一个行动慢的，眼看就要被狼咬住了，我一看就急了，冲着村外就大喊了一嗓子。”
　　这又是卖关子，江澄坐在位子上，悄然打量御席，见明帝左手揽着赵玉泽，右手揽着薛恺悦，听得津津有味，暗道陛下果然喜欢听小云讲故事。

　　“你喊什么呀，你不拼命打敌人，光喊有用吗？”这玉龙皇子再次急辣辣地发问。
　　“哎哟，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急啊，我不喊我能打得过吗？”
　　“你喊就打得过啦？”
　　“我这是叫人啊，我这么一喊，玉玉就听见啦，也就一瞬间，玉玉带着二三十个弟兄就向这边冲过来了，我心里这个乐啊，正想着这下要鬼哭狼嚎了，哪知就在这时，从那条巷子里又冲出六个敌人。没等这六个敌人杀过来，墙上有个杀手忽地嗷了一嗓子，墙下的这些狼全都冲玉玉扑过去了。”董云飞说到这里顿住不言了。
　　江澄立刻担忧了起来，虽然刚才没看到敏君身上有伤，他也忍不住往敏君身上再三打量，明帝大概也和他一样的心理，将敏君紧紧地搂在怀里，又伏在敏君肩头低声询问。

　　讲到千钧一发之际不讲了，客厅中的其他人有些等不及了，顾琼第一个道：“嘉卿你快讲啊，后面怎么样啦？”
　　玉龙皇子急得搓手：“快讲，快讲。”
　　董云飞调整了下坐姿，方才继续言道：“我在墙头上一看到这么多狼一起冲玉玉扑过去，我都吓傻了，这也就是敏君，换一个人都应付不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就见玉玉一跃而起，左手拽住了院子边一棵树的树枝，右手刷刷刷刷刷刷，一片剑光下去，狼就死了七八头，没等死狼掉在地上，他就已经脚尖着了地，又是刷刷刷刷，一片剑光，我还没看清楚剑招是怎么出的，那六个杀手，有四个都挂了彩，抱胳膊捂胸口就倒在了一边。”
　　“敏君威武！”江澄兴奋地叫了起来，他是真没想到玉玉的剑法已经精进如斯，这简直就是出神入化啊，别说在凰朝没有敌手了，便是整个姚天能比得上玉玉的怕是也没几个了。
　　他这么一喊，玉龙皇子就跟着喊“敏君威武！”喊完了玉龙皇子方才傻乎乎地问道：“玉玉就是敏君吗？”
　　董云飞冲着玉龙皇子眨眨眼，大大方方地一指敏君：“玉玉就是敏君，我们凰朝的敏君殿下，怎么样，厉害吧？”
　　玉龙皇子拼命地点头：“太厉害了，我想跟敏君学剑。”

　　赵玉泽多半听见了，却只是冲玉龙皇子十分友善地笑了笑。玉龙皇子就不依了：“你，你不同意吗，你怕我学不会吗？”
　　江澄听到这里暗道敏君的剑术需要天分，一般人很难跟着学习，因而敏君殿下即便是在骑射营教习男儿也只是教些普通剑法，今个儿这位第一次见面的玉龙皇子一上来就嚷嚷着要跟敏君学剑，直言拒绝有些不礼貌，贸然答应更加不合适，不想让敏君为难，他便出言打岔道：“皇子且莫急，先听嘉卿殿下把战况讲完，嘉卿啊，后来怎么样了？”
　　董云飞又喝了一口甜汤，方才道：“玉玉一出手打伤了四个，我一看，哎哟喂，玉玉这么厉害，我也不能太弱不是？我趁着墙上的两个杀手发愣的功夫，嗖嗖两槍就把她俩戳下了墙头。她俩一掉下去，墙下那两个没受伤的杀手嗷地一嗓子就向村外跑了，她俩一跑，那些没死的狼全都跟着朝村外跑。我一看这不行啊，小从子在村外小店铺里坐着呢，不能让这帮畜生伤了小从子啊。我一使劲就跳下了墙头，跟着玉玉一起往小店铺的方向跑。”

　　董云飞说到这里，江澄便看向了林从，见果卿殿下一派从容镇定，暗道看样子小从没有参加战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小从怀着凤胎呢，能不动手就最好不动手。
　　他刚这么想，就听董云飞继续讲道：“小店铺那边恺哥指挥着七八十个弟兄把小从子团团护住，恺哥自己一抖银槍，站到了队伍最前面，我一看这情形我就放心了，恺哥多厉害啊，这两个杀手哪会是恺哥的对手。杀手杀到了近前，恺哥挺身而出，和两个杀手斗在了一起，哪知原本受伤的那几个杀手有一个胆子忒大，她忽然冲狼群大叫了一声，这些狼越过了恺哥就往那七八十个弟兄们身上扑去，弟兄们各掣刀剑在手，和狼群展开搏斗。”
　　董云飞说到这里，董雯就插话了：“狼群总共也就十几头狼，又被敏君殿下砍死了七八头，只剩下不到十头狼，应该很容易打吧？”

　　董云飞重重地一点头：“按常理来说，我们人多，狼群狼少，我们赢得会很轻松，可事实上不是这么回事啊，那个指挥狼的杀手不知道怎么练的，这些狼都听她的，就听她嗷嗷叫了两嗓子，这些狼居然开始布阵了，它们散成一圈，各自不要命地攻击离它们最近的人，一下子就把我们的七八十个弟兄给缠住了，就趁这个空当儿，狼阵中心的那头狼箭一般地冲向了果卿。这时候恺哥手上有两个杀手，其他几个受伤的杀手全都一股脑地跑到玉玉身边，拖住了玉玉，整个场地上只剩下我一个能够支援果卿了。我抬起枪就往狼群中间跑，刚跑过去，就见那头狼蔫答答地躺在了地上。”
　　顾琼急急地问道：“它怎么就躺下了？”
　　“被小从子一剑封喉了！”董云飞说着指了指林从，得意地介绍。
　　众人掌声雷动。

　　在掌声结束后，明帝便笑呵呵地看着大家道：“天色已晚，各位都是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且去休息吧。”
　　慕哲瑜第一个施礼，由董雯陪着离开，慕贵君和玉龙皇子站了起来，恋恋不舍地走了，白虎皇子径直出了客厅，并不回头看，倒是明帝目送着白虎皇子的背影，半晌不说话。赵玉泽轻轻喊了声“陛下”，明帝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赵玉泽，柔声道：“玉儿，朕已经当众宣布过了，不会再纳他了。”
　　赵玉泽嘟嘴：“可是陛下好像有些舍不得人家呢。”
　　明帝一伸手刮了下赵玉泽的鼻子道：“调皮，有你们几个陪着朕，朕有什么舍不得的。”

　　几个人随着明帝往正院走，走了几步，江澄就觉得不对头，一回头，果然看到康和皇子沁雅站在客厅门前，呆立不语。他忙返回去，拉着沁雅的手问道：“慕将军好看么？”
　　沁雅听了就把他的手给甩开了，低声道：“江大人，您说什么呀，沁雅不懂。”
　　“大家都在听董嘉卿讲故事，只有你一个看着人家慕将军目不转睛。心里有人家是吗？”
　　他想沁雅这样的男孩子平日里最是文雅，得慢慢地聊天，便拉着沁雅的手道：“我送你回去，咱们路上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