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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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到，城里又要闹元宵了。
陆小犀正在陆府暖阁的软榻上窝着，小手不停摆弄着一个小小的兔子灯。软榻的小案上铺满了做花灯的材料，陆夫人和花夫人有说有笑，正在折花灯。
陆小凤和花满楼在院子对面的书房里，陆小凤正在咬着牙奋笔疾书。
那一日，因着教习师父江一叶受军令急赶奔赴东海，两个毛小子做完诗书功课便没人管了。
恰逢花檀外出采买，陆小凤偷带着花满楼上山去抓兔子，结果大雪封山又被狼群围困，害得花满楼高热昏迷。
陆小凤被娘亲罚抄书，到今日还剩下最后一遍《论语》，陆夫人答应，只要陆小凤抄完书，就可以去看上元灯会。
写完最后一个字，陆小凤整个人都瘫了，靠在椅子上，两眼发直。
陆小凤：“七童，我觉得我快瞎了，我现在看东西都是重影，头晕！”
花满楼笑道：“不管怎么说，总算抄完了，晚上可以去看灯，高兴些”
陆小凤爬起来又趴在了桌子上，看着正在收拾宣纸的花满楼，很是感激道：“七童，你真是太仗义了，要是没有你帮我一起抄了二十遍的《论语》，别说今天能去看灯，我怕是手残废了也抄不完啊，我娘真是我亲娘！”
陆小凤说着话，将一双手放在书案上，右手果然肿的像个刚出锅的白面馒头，左手也肿的厉害。
花满楼：“原本就是我连累你了，若不是我生病了，姨母也不至于如此动怒”
陆小凤把手伸到花满楼面前，笑着说道：“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才害得你生病，不过你要是觉得对不住我，就帮我揉揉手，真的很疼啊！”
花满楼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双胖爪子，笑得眉眼弯弯，眼睛里一闪一闪的，一双小手接过了陆小凤的手，真的仔细轻揉了起来。
“哥哥，你怎么让七哥哥帮你揉手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的陆小犀，突然出声，吓了两个男孩一跳，更吓到陆小凤的是，陆小犀转身就往书房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娘亲！哥哥让七哥哥做苦力啦！”
陆小凤觉得那一日被狼追他都没有今日抓陆小犀跑得快，陆小凤一把从背后抱住陆小犀，用自己那只“白面馒头”捂住陆小犀的嘴就往书房里面拖。
陆小犀拳打脚踢地挣扎着，嘴里呜呜说不出话，花满楼站在屋子里看着这对兄妹闹，一边笑，一边继续整理着一会儿要交给陆夫人检查的一百份《论语》。
陆小凤：“陆小犀！你哥我平时亏待过你吗？你个小白眼狼！”
陆小犀翻了个白眼继续挣扎。
陆小凤：“我把今日朱停刚托人送给我的小木马送给你，你别喊了行不行？”
陆小犀终于安稳了，陆小凤试着放开了捂着陆小犀的手，只见陆小犀一下转过身，一把抱住陆小凤的胳膊，一双大眼睛目光灼灼道：“就是那个会自己动的小木马？”
陆小凤低头看着自己这个比小狐狸还滑头的小妹妹，无奈点了点头。
陆小犀高兴地几乎跳起来，拉着陆小凤的手喊着：“不许反悔哦，一会儿就拿给我！”
陆小凤一把捂住自己的脸，叹着气道：“好，只要你不告状，什么都依你”
陆小犀欢欢喜喜地走了，陆小凤在书房里长吁短叹。
陆小凤：“七童，我把陆小犀送给你了，我不要这个妹妹了！”
花满楼笑着道：“好，犀妹妹就来花家做我的八妹妹”
陆小凤想了想，又道：“不行不行，这样我家就亏了啊，我拿陆小犀跟花伯父换你，你来给我做弟弟，把陆小犀扔到你家做七童！”
花满楼笑了半天才继续道：“你可以跟我爹讲，反正我爹正缺个女儿，对犀妹妹也欢喜得紧，或许能成也说不定”
陆小凤又瘫在椅子上了，两只眼睛看着房梁继续道：“以后陆小犀就叫花小犀，七童就叫陆满楼，不行不行，陆满楼不好听，就叫……陆小楼？哎，还是不好听……”
一直等到陆夫人和花夫人领着三个孩子出门，陆小凤还没想好把花满楼换回家里后该叫什么名字好。
陆小犀自然不知道自家大哥已经在盘算着把自己给扔了的事，欢天喜地地抱着小木马在最前面蹦蹦跳跳，两条小短腿奋力往前迈着，手上还用绳子牵着一只小兔子灯，四只小木轮子做的规整，远远望去就像只真的小白兔子。
陆小凤和花满楼跟在后面，陆小凤悄悄附耳告诉花满楼：“朱停还给我送了一只会飞的小木凤凰，等咱们回家我悄悄拿给你，你就可以直接带回家了”
花满楼偏头看了陆小凤一眼，又看了看陆小犀，压低了声音道：“没关系的，你若是将小木凤凰也送给我，你自己不就没有了？”
陆小凤笑着低低道：“原本就是准备送给你的，所以我都偷偷藏起来没给犀儿看到”
陆小凤说着话，向着花满楼邀功般的扬了扬眉毛，花满楼笑着扯了扯陆小凤的手表达自己的感谢，一双乌眸子映着灯光，水波潋滟。
花夫人和陆夫人慢慢走在三个孩子后面，看着不停地咬耳朵的两个孩子，花夫人笑道：“小瑛，你看这小哥俩感情真好”
陆夫人：“是呀，从小的情谊是最难得的”
花夫人：“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和犀儿一样大，小小的，怯生生的，没想到现在你姑娘都这么大了”
陆夫人笑道：“我那时觉得姐姐真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了，你与姐夫成亲时，我可伤心了呢，总觉得是姐夫将姐姐抢走了”
花夫人有些诧异，说道：“你那时不过十岁，居然还想了这么多？倒是一直没听你提过”
陆夫人：“十岁怎么啦，我可是天资聪颖“
陆夫人挑着秀美有些得意地看着花夫人，清秀的小脸映在花灯的烛光里，就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花夫人忍不住大笑，引得三个孩子一起回过头来，二位娘亲这才收敛了些。
城中央有一棵百年古槐树，古槐树旁孟水穿城而过，每年上元佳节时，城民都会在四周搭起高架子，供上元节当晚人们前来放灯祈福。
若是想猜灯谜，便去清源大街，若是想祈福，便来寻老槐树。不过猜灯谜总是要比单单祈福有吸引力的多，所以每年这时候，清源大街总是人满为患，老槐树这儿倒是清净不少。
两位夫人带着三个孩子，在这鱼龙混杂之地本就不安全，花檀与两位夫人商量许久，这才说好，等明年两位小少爷年长些，再去猜灯谜，今年就只放灯祈福便好。
陆小凤兄妹俩第一次见到由花灯组成的墙，色彩斑斓，流光溢彩，就这么围绕在老槐树周围。虽是夜幕降临，灯火通明里，老槐树却是连每一片叶子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据闻，花灯挂的位置越高，心就越诚，许的愿也越灵。
因此挂花灯的重任便落在了花檀的身上，只见花檀提着两盏简单的莲花灯，使了一招梯云纵，再接着一招细胸巧翻云，两盏花灯便挂在了高架子的顶上，竟是比老槐树的树冠还要高上一尺。
周围一片叫好声，陆小犀也很激动，扯着两位兄长的手，望着顶上一蓝一红两朵莲花灯，蹦个不停。
陆小犀：“上元节为何要放花灯啊？”
花满楼：“传闻，上古有神鸟误入凡间，被不知情的猎户射杀了，天帝震怒，下令正月十五火烧人间。心怀慈悲的天女不忍无辜百姓遭受池鱼之灾，显了神迹偷告百姓。”
小小的人儿说得一本正经，陆家兄妹也听得入神，只听花满楼继续道：“人们为了避祸，于是家家户户在正月十五点上大红灯笼，燃起鞭炮，前来放火的天兵一看人间四处都是红彤彤的一片，以为人间已是火海弥漫，便直接回了天庭复命，人间由此躲过一劫，但也流传下了上元节点灯放炮的习俗”
陆小犀：“啊？那天帝真坏”
陆夫人却是闻言立即训斥道：“犀儿，不可胡言！”
陆小犀吐吐舌头，急忙忙跟着两位兄长去河边放灯了。
三个孩子每人一盏小河灯。此时三个小娃娃都规规矩矩趴在河边的小案上写着心愿。卖河灯的小贩说，将心愿条折好放进河灯里，顺水而下，心愿随着河灯漂进天河，神明们就会收到。
三只莲形小河灯，随着水波，荡漾开去，汇入灯河，璀璨一片。
陆小犀第一次放河灯，开心极了，扯着陆小凤和花满楼的衣袖道：“这里好漂亮！”
花满楼：“就像天上的银河”
陆小犀:“我们的花灯也会漂进银河里吗？”
陆小凤:“肯定会，我们犀儿许了什么愿？”
陆小犀：“我希望犀儿和哥哥还有七哥哥永远在一起！哥哥呢？”
陆小凤：“我希望爹爹早日凯旋，母亲福寿安康”
陆小犀又问花满楼：“七哥哥呢”
花满楼笑着道：“犀儿，这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陆小犀闻言小脸都皱到一起了，委屈巴巴道：“啊？早知道就不说了”
两位兄长见此，都笑着揉了揉陆小犀的头，牵着小妹妹跟着娘亲们回家了。
没有人注意，越高处，风越劲，老槐树顶上的两盏莲花灯，不多时便被大风吹落进了河里，两颗流火落地，一点一点沉进了河底。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