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执笔续流年》辛小慕

14、『014』很快就是了

　　“以前你不都喜欢坐第一排吗？怎么现在坐到了第三排？”
　　上学期指导郝一夫在金融期刊上发了篇论文，计量教授让人课后和自己一起去办公室拿样刊。一边走，他一边就想起了这茬：“还有坐你前面的那个女同学，我注意了一下，你是不是时不时在看人家？”
　　“没有时不时。”经世楼到办公楼路程不远，郝一夫和好几个熟悉的老师打了招呼，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
　　“真的？”
　　明显不相信，计量教授放下手里的茶杯和pad，乐呵呵打开书架锁：“我以前也年轻过，知道你们这种小心思，放心放心，我会装作没看到，不用不好意思。”
　　“真的没有时不时，更没有不好意思。”
　　迎上教授询问的眼神，郝一夫接过他抱出来的一摞杂志：“其实，我是一直。”
　　像是担心对方接不上自己话中的意思，郝一夫顿了顿，沉着嗓音补充：“其实，我上课没听你在讲，我上课一直在看她。”
　　“……”
　　计量教授手一抖。
　　#在任课老师面前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好吗#
　　赏个白眼推推老花眼镜，教授从一摞杂志里挑出一本，小孩子般吹胡子瞪眼地塞到郝一夫怀里：“你可以走了。”
　　没有接话，郝一夫只是笑了笑，体贴地将手中多出来那一摞东西替教授放回原处，然后在办公桌上找了一张草稿纸，又拿了一支笔，伏身在纸上刷刷写着什么。
　　一眼，两眼，三眼。
　　就在教授偷瞄得颈椎略痛，忍不住准备问的时候，郝一夫合上笔盖，把纸片递给他：“114060，一班最后一个，她叫程漪慕，麻烦您老多多关照了。”
　　都说金融是个圈。
　　因为长期在西大招人的缘故，金融院不少老师和郝一夫父母的关系都不错。作为百科上的执牛耳者，计量教授和老郝更是有着常年…欢乐斗地主的交情。
　　逢年过节都要聚，他看着郝一夫长大，就像看着自家孩子一样。
　　这厢听到嘱托，计量教授接过草稿纸挑了挑眉：“你小女朋友？”
　　郝一夫摇头：“不是。”
　　“哦？”难不成是你想追没追到的？
　　拖着长长的调子嘘一声，计量教授转而干脆地说：“既然不是你小女朋友，那我还有什么必要关照，该挂挂，该过过，全看努力和造化——”
　　“有必要的。”
　　礼貌截了对方的玩笑，郝一夫敛着一双古潭般的眸子，说话处，眼角不自知地糅了点笑：“因为，很快就是了。”
　　……
　　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郝一夫看到了等在门边的女生。她胳膊里中规中矩抱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文件袋表面的“沈容易”三个字让他自然而然地把信息匹配到某姑娘的室友。
　　想了想，郝一夫停下脚步，朝她颔首：“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
　　“啊？”沈容易楞一下，随即反应很快地扬了唇，“不会不会 ，碰到男神好巧好开心，那我先进去了，再见。”
　　“嗯。”
　　郝一夫点头，挟着一身朗月轻风从她身旁路过，目不斜视，背影成灾。
　　尤其，那股子面瘫疏离的清淡感…真的就是男神啊！
　　受宠若惊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晚饭后。
　　和洪阳又吵一架也不在意，沈容易反而敲开寝室群，欢天喜地地狂刷起“转圈圈”表情。
　　【容易不简单】：我想了很久，决定坦白一下…今天中午我去办公室碰到男神，男神竟然主动和我打招呼了！！是主动！！
　　【容易不简单】：本来考量着是不是我今天妆化得比较好，可仔细捋一捋，我平时妆也化得好啊，所以…男神是因为橙子和我打的招呼？！
　　【容易不简单】：艾特黛比大保姆，男神和橙子是不是有什么啊！！为什么你们都不回答我？！为什么为什么！！
　　以往轻松炸开的群，今天冷了足足半个小时。
　　沈容易等到百爪挠心恨不得下一秒杀回寝室——
　　【黛比大保姆】：刚刚在帮某人挑衣服…
　　【黛比大保姆】：还有…你现在才知道？
　　……
　　女孩子第六感并非空穴来风。
　　苏黛黛觉得，如果郝一夫对橙子没点什么心思，凭着他的能力和那股子傲气，怎么会和学渣组队，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求约时间讨论课题？！
　　同理可得。
　　各种版权约函在信箱都要堆成山了，如果橙子对男神没点什么心思，凭她那能坐绝不站的性-子，怎么可能小女儿情态地在脸上涂涂抹抹？方才临出门前，还纠结了半天要暗一点的豆沙色，还是艳一点的西柚红…
　　#啧啧，恋爱气就是这么酸臭#
　　……
　　米色小衬衫和纯黑阔腿裤，外套的长及膝盖驼色毛呢大衣是新秋流行。
　　深色的眸亮色的唇，一层浅到几乎没有的黛色将她本就无瑕的五官烘托得精致又细腻。
　　别的女生都是不化妆不敢抬头。程漪慕是化了妆、收获难得且密集的打量，反而有些社交恐惧发作的不自在。
　　幸好喵呜水吧就在寝室侧面楼下，两分钟到。
　　可能是那天下午时间待太长，胖胖的苏格兰折耳猫远远地认出了程漪慕。待她进门，它倏一下从柜子上蹦跶下来，毛茸茸一团挂在程漪慕的脚边，用软乎乎的肉垫直挠着她的腿袜。
　　“没想到还认识我啊，小懒猫。”
　　吃痒地“咯咯”出声，程漪慕撞上老板娘你化妆了的笑意，赧然报了声“阿里山奶绿”，又拍拍喵呜的小脑袋，告诉它自己有事儿晚点和它玩，程漪慕这才走过去掀开隔间玻璃帘…郝一夫已经到了。
　　他面前的饮品还散着热气，袅袅烟雾扑到俊颜，像是给他笼上了一层不明显柔和。听到声响，郝一夫放下平板转过头。
　　程漪慕看了眼墙上的表，还没到时间，顿时放下心来。
　　她扶住衣摆坐到他对面：“让你等了。”
　　一手的食指还落在锁屏键上，郝一夫另一手笼着先前下意识帮她拂住的帘，安安静静地注视她落座，放下包，转脸朝向自己，红唇一合一启…
　　足足好几秒。
　　郝一夫徐徐放下玻璃帘：“应该的。”
　　尽管和上次差不多的时间地点，尽管心里没了那些层层卷卷密不透风的网，但从坐下那一刻，程漪慕的心跳不可避免地开始加速。
　　顶着他深邃的目光，程漪慕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手，轻声道：“感觉认识挺久了，好像还没有和你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叫程漪慕，程序的程，涟漪的漪，倾慕的慕。”
　　话音刚落，程漪慕秒秒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么正儿八经自我介绍干什么！真当是小学生认识新朋友吗？！他会不会嫌弃啊啊啊！！
　　脑海里弹了一千条弹幕，程漪慕正思索着怎么补救，一道温和的嗓音飘入耳里。
　　她抬头，恰好迎上他噙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