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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标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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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一个多月,在一场接一场的篮球比赛还没落幕,学校生物组又见缝插针的组织了生物标本制作的比赛。
于是一大早,就见徐丹青提着个小鼠笼子悠悠走到了教室里,往祝惜晨桌上一搁,眨眨眼:“惜晨,报名吗?哥给你带小鼠了。”
祝惜晨目不转睛的盯着笼子里抱着饲料啃的正欢的小鼠,兴奋道:“好呀好呀!遥遥也一起吧。”
“行。”孟遥对祝惜晨素来是有求必应。
三人说做就做,挑了个下午的自习课,赶到实验室里,就开始摩拳擦掌。
徐丹青把小鼠笼子搁在实验台上,利索地三两下带好手套,打开笼子,娴熟的揪起小鼠细溜溜的尾巴,而那小鼠仍抱着饲料棒,倒立着和徐丹青怒目而视。
徐丹青轻笑一声,摸了摸小鼠的毛,那小鼠瞬间龇牙咧嘴起来。徐丹青怕吓着两个女孩,转去走廊处理,不一会儿小鼠就成了一缕亡魂。
徐丹青把小鼠放在实验台上,桌上整整齐齐的码了一排剪刀和镊子,也都是徐丹青带来的,孟遥站在旁边,瞅着徐丹青戴着口罩,遮了半边脸,透过薄薄的眼镜片,略微皱着眉,他有些轻微的近视,要仔细看东西时会带上眼镜。
他沿着小鼠腹部中线流畅的剪着鼠皮,并没有割破包裹内脏的那层膜,轻轻剥下了鼠皮,一点血都没流出。徐丹青操刀,祝惜晨做防腐处理填棉絮,孟遥缝合,是三人事先商量好的。
孟遥瞅着徐丹青认真而专业的样子,一丝疑惑浮上心头。这手法似乎有些过于娴熟了,并不像是初学者。
实验室还有其他小组也在做着,隔壁两个人像是要做鱼骨标本,手忙脚乱的把一整条在福尔马林里泡了一整晚的鱼搁在塑料袋上,正左右开弓刮着鱼骨上的肉。
跟他们比起来,更显得徐丹青的动作游刃有余。而后桌的两个大男孩正对着一只血呼啦差的大兔子大眼瞪小眼,空气中弥散着混合了防腐剂的腥风血味。
祝惜晨已经受不了了跑了出去,孟遥本也待不下去了,连把脸捂得紧紧的口罩都挡不住味道,然而看着不动如风的徐丹青,她也不太好意思把他一个人丢下。
徐丹青抽空瞟了孟遥一眼,像是看出了她的煎熬,笑道:“不难受吗”
“有点儿。”
徐丹青突然站起来,示意孟遥坐:“试试吧,和我一块儿剥腿骨?”
“我?”孟遥道:“我可以吗?”
“可以的。”徐丹青笑着,眼下卧蚕弯弯的。
孟遥半信半疑地坐到徐丹青的位置上,徐丹青在她身侧站着,身体探向试验台,手肘撑着实验台面,维持着这个极不舒适姿势低头剥着另一头的腿骨。
孟遥蹙着眉,神色很认真,许是因为注意力过于专注,好像连难闻的气味都散去了。
等她终于完整剥离出一根腿骨的时候,下意识便雀跃回头道:“你看!”
说完孟遥突然愣了,做好一件事之后展示给她身边亲近的人看,仿佛对她来说已经是很早很早以前的回忆了。
她的妈妈永远不会给她一声让她心花怒放的赞扬,而老师也觉得,她做得好,本就是应该的。
而徐丹青却突然开口:“你真有天赋,”他夸得认真又真诚,“真的很完美,很艺术。”
孟遥望着他,而徐丹青正在看那根腿骨,眉眼间是真正的欣赏。
孟遥的心忽然动了动。
“你也很好,”孟遥低下头道:“你动作很熟练。”
“我做过。”徐丹青说:“我爸有个朋友是做生物制药的,我跟着在他的实验室里待过,他教我做过标本。”
“你不是艺术生么?”
“标本也是艺术啊。”
“你选理科也是觉得艺术?”
“嗯,”徐丹青意料之中的点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以后专职学了美术,就很难再接触这些东西了,文综理综四科里我最喜欢生物,趁现在还有机会,当然要多接触一下了。”
孟遥闻言笑了笑,“我也喜欢。”
两个人收好了东西,离开实验室的时候,祝惜晨还在外面透气,见到他们两个,一把搂住孟遥的胳膊,“两个大功臣终于弄好啦?”
“嗯。”孟遥看着她笑了笑。
“那走,我请你俩吃饭。”祝惜晨看起来格外高兴,“就校门口那家叫花鸡,遥遥你最喜欢的。”
“不是你最喜欢的?”孟遥问她。
祝惜晨一本正经,“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最喜欢的!”
两节自习结束后正好是周末,三人打算直线奔赴叫花鸡。孟遥离校前得先去找老郑汇报班级的情况,徐丹青和祝惜晨就在门口等她。
祝惜晨原本在分神,然而却突然发现身边这位正一脸认真地透过老师办公室的门看向里面的人。
“你在看谁啊青蛋儿?”祝惜晨觉得他那眼神,有种微妙的不一样。
“随便看看。”徐丹青收回目光时,“孟遥快出来了,我们走吧。”
他话音落下,孟遥就从郑老师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所以……徐丹青刚刚用那种眼神看着的人是孟遥?
祝惜晨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爆炸,她揉揉眼睛,想刚才一定是错觉。
三人叫了两只叫花鸡,祝惜晨熟练的剥开锡纸,满溢的香气就飘了出来,和着热腾腾白气,祝惜晨深吸一口,感觉浑身舒爽。立刻伸出手撕了一只鸡腿。鸡腿烫得很,祝惜晨一边撕一边跳脚,吹吹手又继续撕“烫烫烫烫烫——”
徐丹青实在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祝惜晨白了徐丹青一眼,孟遥问徐丹青,“你第一次来?”
“对啊,祝惜晨可嫌弃我这哥了,从不带我到处吃吃喝喝”徐丹青笑笑。
“你就瞎扯吧,臭青蛋,你不是嫌我吃相难看嘛?再说了,我要是拉你来吃,你回去跟我妈说我又在外面吃她眼里的‘垃圾食品’,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更何况,谁敢跟您一块共进晚餐,我要什么时候和你单独吃了饭,咱初中部你那些小迷妹们能用眼神杀死我。”祝惜晨没好气地说。
徐丹青扯扯祝惜晨的马尾辫:“瞎说什么呢,哪有什么小迷妹,哥连情书都没收过一封呢。”祝惜晨捶了他一拳:“那是没人给吗,那不是你自己不肯要嘛,还得我一封封的还回去,活脱脱一个徐少爷的私人助理。”
徐丹青给她碗里夹了个鸡腿,吐槽道:“所以你不肯跟老板一起吃饭,就只和你的一晨哥哥吃饭咯?”
祝惜晨咬着鸡腿,瞬间情绪低落下来:“你别提了,我都好久没见他啦。”
徐丹青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果然就知道你重色轻友。”于是又收获了祝惜晨的一个瞪眼。
孟遥问:“期中考完了我陪你去看他?”
祝惜晨眼中有瞬间充满了光彩:“遥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孟遥笑了笑,把一只掰出来的鸡腿夹到祝惜晨碗里。
三人吃罢了饭,悠悠走回学校去,四月的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去。夕阳在三个少年的身后投下一片长长的影子,影影绰绰,摇摇晃晃,仿佛摇动了少年最好的年华。
祝惜晨一直是气氛担当,看到天色便能联想起一串儿小事,“我和你们说,我和蒋一晨刚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四五月份的傍晚。”
陷入爱河的小姑娘总是喜欢不厌其烦地跟身边人分享自己的爱情,徐丹青也颇为配合,“听听故事?”
祝惜晨摸了摸肚子:“本姑娘今天心情好的很,就赏脸讲给你小徐子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