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赌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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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双眼，夏立竹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原以为进入赌场的条件那么苛刻，里面的人应该很少才是，却没想到里面竟是这么热闹的一番景象，不过他想的也没错，“人”确实是很少。
没多久，夏立竹就注意到了，这里的大多应该都不是人，毕竟人可不能长出动物的耳朵，也不可能没有影子，飘在半空中，更不可能长得奇形怪状，肤色还那么浮夸。
他出现的位置大概是赌场的门外，可以很清晰地看出赌场整个是中国古代建筑的模样，一共有三层的小楼，飞檐之上挂着铃铛，小楼的里面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刚还在愣神，夏立竹忽然听到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凭证。”他转过头，吓了一跳，那竟是一张狗的脸，却配上了人的服装，像是民国时期的袍子，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只是说是吓了一跳，落在夏立竹身上却也只是瞳孔一缩，他的表情没有分毫变化，还迅速地理解了这只狗的意思，将手伸到了口袋里，打算掏出陆寒清先前给他的那张名片。
却没想摸了个空。
夏立竹的动作一僵，他想起了自己刚刚奔跑的时候，速度确实是有些快了，竟是连名片从口袋里掉出来都没有察觉。
察觉到夏立竹身上没有名片，那只狗的表情顿时就没有之前那么礼貌了，它的脸瞬间狰狞起来，骇人的血口张开，像是要把夏立竹吞掉一般道：“没有凭证……不得入内！”
正当夏立竹以为自己就要丧生犬口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犬一。”这个声音不仅让那只狗的动作停了下来，也让夏立竹准备反击的手放了下去，连带着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
不知为何，听到了那个声音之后，他就下意识地想要去相信。
“他是我的客人。”与先前见到的陆寒清不同，此时的他在脸上戴了一个遮住了上半张脸的面具，面具华丽无比，上面绘着绮丽的图案，与他身上的唐装无比相称，在同犬一简单地说了一句之后，陆寒清便没了继续解释的打算，而是向夏立竹伸出了手，他的手中躺着一个与他脸上戴的一模一样的面具，“把面具戴上。”
夏立竹没有多言，顺从地接过陆寒清手中的面具戴上。
见他不语，陆寒清却笑着问道：“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给你戴面具？”
“你若不想告诉我，我问了也没用，你若想告诉我，便不用我问。”
“呵。”陆寒清笑出了声，“你果然还是那个你，和六年前的回答一样。”
听到这句话后，夏立竹站住了脚：“六年前，我来过这里。”他用的肯定句，原先只是猜测，如今得了陆寒清的回复，却成了肯定，六年前，他来过这里，结合现在的情况，想来是为了追求父亲死亡的真相而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失去了记忆。
陆寒清没有直接回答夏立竹，转而介绍起来这里：“这里是人生赌场，以人生为本金，过去、现在、未来为注，赌一场——你的渴求。”他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些诱惑的意味，“邀请函选择了你，今晚的你，必然有所求……”他凑近了夏立竹，无论是姿势还是语气，都有些过于暧昧。
然而夏立竹却只是直直地站着，丝毫没有被影响的样子，然后简单地问了一句：“我的赌注，还剩下了什么？”
闻言，陆寒清眯起了双眼，他似乎不是很想告诉夏立竹的样子，但是夏立竹问了，他也就答了：“现在。”
夏立竹垂眸，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一种死寂的冷静：“六年前，我在这里输掉了过去，所以我没有了记忆。”线索连上了，原来他当初的失忆源自于此，这里，是一切的起点。
陆寒清没有回答。
夏立竹继续道：“现在的我是杀死母亲的嫌疑犯，真凶已经有足够的把握将这件事栽赃到我身上，所以现在的我，没有未来。”想想也就知道了，那样一个作案现场的布置，以及追得那么紧的警方，他之前想好的自证清白的方法一定都失效了。
对方很了解自己，比夏立竹想象的还要了解自己。
陆寒清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见他如此，夏立竹难得停了下来，他不是一个乐意照顾别人感情的人，尤其是在探求信息的时候，他比平常还要咄咄逼人，即使是和他关系那么好的顾成，他当初也没有安慰两句，而是直言自己不记得，还说了那么扎心的话，为的很简单，就是借此来试探顾成的反应，可不知为何，看着陆寒清不开心的样子，他竟是也没了寻求答案的想法。
“不和我介绍一下么。”此刻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楼的大厅，里面的声音很是嘈杂，一张又一张的桌子上摆着赌局，围着桌子的有密密麻麻的非人存在，他们像人一样，高声地喊着自己的选择，让这诡异的地方莫名地带上了人气。
像是没话找话，夏立竹第一次顾忌着别人的情绪，斟酌着自己的语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好好看语言学的书是多么令人后悔的事，明明他看了那么多书，却偏偏因为觉得没用而落下了语言的修习，到了如今，方恨读书少。
方恨读书少，嗯，这句话对夏立竹而言，挺新奇的。
好在陆寒清对他似乎有着迷之好感度，即使夏立竹不善言辞，陆寒清也能理解他的想法，只见陆寒清先是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了夏立竹一眼——显然他是知道夏立竹的性子的，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得一脸甜蜜，然后带着人像是房产商介绍房子一般给夏立竹好好地解释了一同那个。
“人生赌场一共有三层，一楼只是普通的赌场，主要给——他们用的。”这个“他们”带了一丝深意，夏立竹立刻就理解了“他们”意味着什么，见夏立竹的理解没有障碍，陆寒清继续道，“二楼的作用比较多，包括存放筹码等等，一般除了工作人员以外是不可以进去的，但二楼有一个地方是可以进的，只要你有门票。”
“门票？”
“对，二楼有一个观看点，专门观看三楼的赌博，门票一般只会给两种人，一种是内部人员，一种嘛……”话还没说完，一楼便忽然响起了极大的欢呼声，便见有一个非人开心地大叫着，甚至跳上了赌桌。
夏立竹看过去，从那非人的表情很轻易可以看出他是整张赌桌上最大的赢家，可即使如此，这份喜悦也实在是过了头。
“如你所见，每一张赌桌上最大的赢家就可以获赠一张门票，去二楼的门票。”果然，下一秒陆寒清就给了解释，“即使是他们，将来某一天也无可避免会遇到必须进入三楼赌场的情况，能提前看一场，多少是给自己增长一些经验。”
听了这么多，夏立竹已经明白了陆寒清的意思，他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三楼赌场，就是今晚我要去的地方。”
点点头，陆寒清拍了拍夏立竹的肩：“放心，你会赢的。”
虽然不知道陆寒清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自信，但夏立竹还是稍微漂移了一下视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嗯。”
看到夏立竹肯定的点头，陆寒清心情很好地弯了弯嘴角：“除此之外，一楼的赌场也不是只有非人才能进，不过人类在人生赌场中停留的时间有限，若你赌局赢了之后还有时间，我倒可以带你在一楼赌几把。”
这么说着，一楼所有赌桌上的最大赢家也出来了，他们纷纷开心地拿着自己的门票，往二楼涌去，剩下没有拿到门票的非人，一个个拱着头在那边看着，渴望的眼神几乎要将楼梯烧穿。
注意到夏立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陆寒清忽然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夏立竹一惊，他是清楚自己的情绪有多内敛的，即使是和他玩乐了六年的顾成尚且还不能从他轻微的表情中看出好恶，这陆寒清却像是学了读心术一样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夏立竹不答，陆寒清却也不在意，他笑道：“我也觉得不舒服，你说他们明明不是人，为什么偏偏都有着人的欲望，人的渴求呢？”
听着这问题，夏立竹静静地看着那涌动的非人潮流，就在陆寒清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夏立竹忽然轻声道：“欲望和渴求从来就不是人类独有，即使是动物，也会想要更多一点的食物的。”
“哎，你说的挺有道理，要不下回我把动物那边的通道也给开了吧。”陆寒清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不熟悉他的人只会以为他当了真，然而夏立竹却潜意识里觉得他在说笑。
这么觉得，他就这么说了：“你在开玩笑么，动物没有思想，怎么上赌桌？”
然而陆寒清却满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一回你是体验不到了，但是怎么说呢，确实有过那样的赌局。”他压低了声音，暧昧地靠在夏立竹的耳边道，“人和野兽，在生死面前，又有什么分别呢？”
夏立竹猛地握紧了拳。
却见陆寒清笑着后退了两步：“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不会放动物进来的，那样只会是一味的厮杀，是我最不喜欢的赌局呢。”
不再聊这个话题，夏立竹言简意赅地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你是这里的老板。”
本以为陆寒清会辩解什么，然而他却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对，我开这赌场就是为了等一个人，顺便攒嫁妆，好让他来的时候自己不会没有半点准备。”
夏立竹却感觉自己整个人有点懵，他带着些怀疑地看了眼陆寒清，目光在他的胸部游移了一阵，然后在一脸空白道：“嫁妆？”
“别看了，我是男的。”陆寒清无奈笑笑，“没办法呀，当初人家自顾自地把聘礼给送了过来，人却不见了，我也就只能等着，等着他来找我的那一天。”说这话的时候，他笑得很是甜蜜，但甜蜜之下掩饰不了的，是一丝深深的落寞，就好像他等了很久，很久很久。
他凑近夏立竹，伸手抚摸着夏立竹的脸，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别人：“还好，他终于是来了。”
夏立竹后退了两步，心虚一般地移开了视线。
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赌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