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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谈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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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无恙几乎是忐忑不安地输入几个字,“没事。”
在等候的时候,李无恙真要被问号淹没了,他没来赵家的几个月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兰幸深爱赵延臣,庸无质疑。赵延臣不爱兰幸,也是庸无质疑。深爱赵延臣的兰幸断然不会做出对不起赵延臣的事情,与楚寒舟之间,必然是清清白白的,可是……
李无恙揣着疑惑缩紧被褥中,握着手机,直到睡过去也没有等来楚寒舟的回复。
下午他是自然醒的,醒来看看miQ,没有回复,想想,将与楚寒舟的聊天记录全部删除,才搁到床头柜上去。
“咚咚”。
“进来。”李无恙看向门口。
是赵远烽。
赵远烽提着一个黑色礼物袋,一身西装革履走进来,面容沉静肃然,总让人不寒而栗。
“大哥,你下班了”李无恙盯着他手中的礼物袋,猜想里面会是什么,是给他的吗?
赵远烽将礼物袋放在床头柜上,取过一把凳子在床边坐下,看向李无恙,顿了顿,开口说:“最近公司不忙。”
所以才回来的这么早?!李无恙心里嘀咕,面上却表现出对他的敬畏,这个男人就有这种本事,见者无不如此,“哦!前段时间,很忙吗?”
赵远烽:“……是。”
李无恙也不好问忙什么,又不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好像遇到他就变成了胆小鬼,不敢说话。
“外面阳光很好,要出去么。”赵远烽问。
李无恙微惊,立即点头。
他从昨天回赵家后,就窝在房间里,今天更是在床上躺了一天。他不是个安静的人,有时间蹦跶绝对不静若处子,没时间蹦跶也要想法蹦跶几下。既然赵远烽提议,他怎么会拒绝。
但是……
当被赵远烽抱起时,李无恙不住问:“大哥,江医生要我不要乱动,万一伤口裂开肠子出来了。”
赵远烽一顿,在李无恙肉眼无法察觉时,他的嘴角肌肉颤了颤,半响才说:“对。”
“那……”李无恙反应性地捂住肚子上的伤口。这要是裂开了,他真没胆儿把血淋漓的肠子给塞回去,那场面……
赵远烽说:“塞回去。”
李无恙:“……”
即使担心肠子会掉出来溜溜,李无恙仍是被赵远烽抱下了二楼,厅堂内并无闲人,他也未多想。
此时的阳光柔和,落在脸上有种就此睡一觉的想法,李无恙抬头端详赵远烽的轮廓,从他的角度看去,这个男人依然英俊逼人,高耸的眉骨下是深邃冷酷的漆黑双眼,就在这双眼里,他仿佛看到一点温情。不知是否是错觉,这个想法便灰飞烟灭,赵远烽的眼里怎么会有这种情绪呢?一定是他自带恋人滤镜了。
赵家花园非常广阔,被园艺师傅打理的非常漂亮别致,不俗不奢华,恰当的雅。
李无恙从前也很喜欢,曾与兰幸跟着园艺师傅修剪临水的红色玫瑰,后来,暗恋赵远烽时,幻想过有一天能与他一块儿修剪盛放的玫瑰,如同打理他们的爱情。
偌大的花园非常宁静,李无恙坐在凉亭里,目光掠过赵远烽看向他身后粗壮的桂花树,片响嗅到一丝淡淡茶香才回神。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杯茶水,陶瓷中的茶水浅黄,热气腾腾。他看向赵远烽,见他正一板一眼品茶,不禁惊疑,“大哥,你喜欢喝茶?”
他一定很刻板!李无恙下定义。
赵远烽不急不缓咽下茶水,“嗯。”
李无恙小心地端起茶杯,正要喝,却忽而听说:“小心烫。”
抬眼看看他,见他神情一如平常,不禁疑惑方才的话是他说的么?是否是鬼啊?
小小地啄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温度恰恰好。
“好喝!”李无恙看他一眼。真是难得跟他在这喝喝茶,过过短暂的下午时光。
赵远烽不动声色地嗯了声,目光在李无恙病态的脸上停滞片刻。脸瘦小而苍白,眉目清秀,双眸漆黑如墨。
李无恙不知如何跟他聊天,不住想要是冯姐在就好啦,她一定能让气氛不这么尴尬,只是她去哪了呢?还有江医生。
“兰幸。”
李无恙看他,“大哥?”
赵远烽顿了顿,方才开口说:“关于你与延臣之间,我身为兄长,今日想与你谈谈。”
李无恙惊诧,腹诽道:“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赵远烽将茶杯往里推推,继而双手交合自然又霸气地置于桌边,背脊挺如松,缓缓开口:“延臣与你结婚已有一年之久,早过新婚燕尔时,恋爱热度减弱无可厚非。只是,你们夫夫二人,从始至终,都未给我一种夫夫的感觉。”
李无恙心道:“对对对,大哥你说的对!他们之间没有真的爱情,只有互相伤害啊!现在提起,是要让兰幸与赵延臣离婚么?是吗是吗?”
一想到能与赵延臣离婚,结束这段不属于他李无恙的关系,李无恙就不住有点小激动,可他忍耐力很强,硬是没让脸上的经典淡然表情破功。
赵远烽:“住一间房,一人地铺一人睡床。”
他是百分百的确定的语气,显然已经完全掌握兰幸与赵延臣的真实情况。
李无恙觉得不需要解释和反驳,兰幸与赵延臣从结婚当晚开始,就一人睡床一人打地铺。兰幸亲口告诉他的,甚至,结婚这么久,赵延臣没亲过他,更没与他做过爱。
赵远烽又说:“延臣当时提出要与你结婚时,我很震惊。”
李无恙腹诽道:“可不震惊么!一个是骄子,一个是私生子,云泥之别的两个人,还他么都是男人。”
虽然这个时代男男结婚已合法,但男妻仍然有些上不了台面,自古传下来的一些传统依然左右一部分人的思想与思维,觉得断袖搞基可耻,损面子。
然李无恙自己觉得,喜欢谁就是谁,真的是爱,哪怕对方是猪也愿意跟他长相厮守。
赵远烽不知李无恙那些思绪,不见他别扭和介意,又才说:“这一年内,延臣待你如何,是热是冷,我尽看在眼中。有时,身为延臣兄长的我很希望你对他,只付出百分之七十尽力……余下百分之三十照顾自己。”
李无恙听他前半段,还想说赵延臣岂是兰幸能管得住的,到了最后,心神全在那句‘余下百分之三十照顾自己’。
他很赞同这句话,非常的赞同。爱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要腾出尽力照顾自己,像兰幸那般奉献自己的百分之百,自己泥足深陷,对方却视而不见,日渐嚣张跋扈。
但是……他不禁拓开去想,赵远烽爱一个人,也会如此吗?给自己百分之三十的尽力,向对方奉献自己的百分之七十。
他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便说:“可是……深爱一个人时,理智是无法自控的,就想着疯狂地放肆地又张扬地爱。”
这话可不是对赵延臣说的,绝对不是,他只是在为兰幸辩解。
但赵远烽的反应有些古怪,似是不可思议,就像是在说:“你爱赵延臣?!”
李无恙又说:“但是,大哥说的百分之三十,我也赞同。”也许,我是个自私的人,做不到兰幸那样。
赵远烽垂垂眼睫,并未作答。
李无恙看着他的眼,“经历这么多事,我……或许看开了。”这时候,他不能说依然爱着赵延臣的话,这样,恐怕以后要跟赵延臣离婚,赵远烽会觉得他先前在做戏,或者,另有目的。
赵远烽眉尖一挑,“看开了?”
李无恙:“是。延臣不爱我。”
赵远烽靠向椅背,面容依然沉静。
李无恙迎着他的目光,继续说:“我住院这么久,他没来医院探望,我可以理解,他忙工作。但是,我不能理解这么久,他一声问候都没有的原因。”敛敛眼帘,露出眼中哀伤,“当我卧病在床,生死不明,我最爱的人却置若罔闻,爱他的心就凉了。如果在这段漫漫长途中,只我一人独行,那么最终,我将千疮百孔,体无完肤,筋疲力尽而亡。”
眼泪从眼眶滚落。
李无恙说兰幸又说自己,兰幸爱上赵延臣何其不幸,在一开始,这条路只有他忘却自己是一厢情愿而独行,最后卧病在床时,他爱的人却从未出现。
赵远烽盯着那行泪,他见过兰幸哭,见过兰幸一脸委屈一脸无奈与无助,更甚至,见过兰幸没有界限的软弱。不知怎的,今天,这行泪,如同一把涂满鸩毒的匕首,在他心上一划。
李无恙抬手胡乱一抹眼泪,低头喝茶,心里跟发酵般地酸。
赵远烽一定没见过这样的兰幸,也一定会理解他要离婚的行为。
“离婚?”赵远烽做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