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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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男料到了三井近段时间找人干架的劲头会大增，但是没想到他居然碰到了一个刺头，直接落得被人打进医院的下场。
据说三井带着德男他们点名了一个二年级的学生，结果那个小子大概看出了他是这群人中的老大而且压根不会打架，径直上来狠揍。
哪怕遭到其他人一窝蜂地围攻，也只是死盯着三井不放手。结果自己倒进医院的同时，也硬生生地带进来了一个“同伴”。
听起来倒是个会打架的可塑之才——这是铁男知道此事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老大，我们要去医院探望三井么？”身旁的阿龙突然问道。
“去医院干什么？”铁男弹了弹烟头多出来的灰，“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
被他们这群人看到了这副样子，还不得将病房闹个天翻地覆。再说医院也不欢迎混混的到来，何必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等到哪天他想说了，自然会来找我们。”他重重拍了拍阿龙的肩膀，“伙计们，马上又有架打了，你们高兴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阵不怀好意的笑声，中间还夹杂着若干口哨声。
铁男心满意足地灭了手里的烟。
这一天并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
铁男带领一大群人在路上飙车的时候遇见了三井。
那个小子正和其他人对着几个打篮球的学生拳打脚踢，他用脚狠狠踩着篮球，即使隔着些距离让人看不太清楚脸上的表情，愤怒的情绪也能够准确传达到这边。
“喂，三井——”身旁有手下大声喊道，“你的伤痊愈了吗？”
听到叫声的男人转过头来，正巧看到了立在最前头的混混老大，挥挥手算是打了声招呼。
铁男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了。
“小子，这次又是何方神圣惹得你心情如此不好？兄弟们好久没打架，手都快生了。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让我们会会，怎么样？”
身边猛地爆发出欢呼声，手下们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一拥而上，打他个痛快。
三井没有回话，过了良久突然笑了。那个笑容镶嵌在白净的脸上，竟显得格外扭曲。他将脚下的篮球大力踹开，正好砸在其中一个学生的身上。
“那就先从篮球队开始吧，我看不惯他们很久了。”
铁男曾经打过无数次架。
最简单的无非是拳打脚踢，将人揍得鼻青脸肿之后，一起勾肩搭背大笑着离开。
或者将烟头径直摁进对方的肉里，听见“滋啦”一声，其中自然掺杂着阵阵惨叫和痛哭求饶的声音。
发生冲突的一群人推推搡搡，直接操起玻璃酒瓶上去砸人，砸得漫天血肉横飞。甚至砸着砸着，会从哪里突然窜出不知道是谁的耳朵或者胳膊。
这些鸡飞狗跳的场景铁男全都经历过。
所以他觉得带着一群混混去区区一所高校的篮球场里砸个场子，压根不在话下。
尽管如此，这仍然是铁男这辈子最不愿意提及的一场架。
不仅是因为阿龙与一个皮肤白皙的家伙打得难解难分，用拖把狠狠砸了他的后脑勺，还是没能让人家倒下。
不仅是因为三井被之前一同住进医院的二年级小子磕得鲜血直流，颜面尽失。
不仅是因为他那些经验丰富的手下们，被四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打得满地找牙，毫无还手之力。
还是因为他遇见了一个皮糙肉厚、打起架来简直不要命的红发小子。
他所有的套路都被对方看透了。
每一个挥出去的拳头都好似打到了棉花上，每一次踢出去的腿脚都仿佛碰到了稻草堆。
而那个家伙随之而来的反击却犹如雨点般密集，每一拳都会带来致命的灼热感，五脏六腑似乎要被全部搅拌出来，令他痛到快要窒息。
像是重新回到了救阿金的那个夜晚，前面有着怎么打都打不完的仇人，而自己却面临即将散架的困境。
即使拼命地想要爬起来，就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已经消失殆尽，不得不继续倒在地上。
眼前早已是星星点点一片，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听觉却越发灵敏起来。以至于所有人说过的话，都能够清清楚楚地传到耳边，猛烈冲击着大脑深处。
铁男听到了一个故事，一个三井从来没有和自己细说过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他是一个微乎其微的旁观者，起着微不足道的作用。而他自以为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三井，曾经却是一个光芒万丈，最终自甘堕落的主演者。
就如同太阳选择没入海里的那一瞬间，令人心生遗憾。
其实两年的时间足够了解一个人了。
他知道三井是个别扭的存在，心里越是在乎什么，嘴上却越是不说。也依旧记得两人在海边踩水时，自己听到的那一番话。
那时三井的脸隐匿在一片黑暗中若隐若现，可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语气里的懊丧和悔恨。
三井热爱篮球，比谁都热爱。哪怕与他们这一群人厮混在一起，心中也仍然留有一丝微弱的火光。
而这丝微弱火光，几尽风雨也没有消失，终于在面对他一向尊重的教练时被重新燃起。
铁男从一开始便知道这也许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架，却仍然带着他的手下来了。
因为三井需要他们。
尽管现在这一群被他带来的混混已经全部扑街，事情的走向也已经完全无法扭转，他却丝毫没有后悔做这个决定。
铁男讨厌眼泪，更讨厌下跪。
可是当这两者一起出现在三井身上的时候，他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教练……安西教练，我想打篮球。”
他明白，自己怕是又一次永远失去一个兄弟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