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霰雪鸟，樱空释】迷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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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加尔湖畔的一个无名小镇上，明娜又一次拨响了那个再也无人接听的电话。自从冯索和洛洛确定了关系，她便把一切都放下了，只除了一个人，一个一直联系不上的朋友——martin。并没有人告诉他martin早已不在这个世界，冯索忘了，其他人则是并不知道他们是好朋友。
这一天，她早早的躺在了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这是一个复古的小镇，这里机械的痕迹很少，这里还有许多已经被湮没在了历史风沙中的东西，比如木质的躺椅，比如头上这片清晰的星图。
倦意渐渐上涌，耳畔有人在轻声呢喃：“我想让他学会为自己而活，你能帮我吗？”
还未来得及回答，明娜便已坠入梦中，梦中的世界和幻险奇缘里的世界极其相似，这让明娜有些不解，她明明没有戴Dream Watch啊！
那声呢喃已然变成了呼唤，在不远的地方，循声而去，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装束。
在一片纯白色常年飘雪的森林深处，花枝编织而成的秋千架上坐着一位神，神很安静，他总是静静地望着远方，那目光却没有落处，因为他想看的人并不在这个世界。神的身边站着另一位神，他也同样安静，不同的是，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他的目光落处便是坐着的那位神，那模样仿佛永远也不会厌倦。
若不是因为秋千规律的荡起又落下，明娜会觉得自己看见的是一幅画，一幅极美却也哀伤的画。那个画里的两位主角和她担心的那位朋友长得一般模样，她想，她果然还是太担心马天赐了，不然怎么做梦都能梦见他，还一梦就是这样超凡脱俗的两位。
“你来啦……”立着的那位神恋恋不舍的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然后用他温和的声音对她打了声招呼。
“你知道我？”明娜有些惊奇，转念又觉得她不必惊奇因为这里是她的梦。
“明娜……”坐着的那位神也对她笑了：“还是岚裳？”
“你是？”明娜有些狐疑，那个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马天赐……不过我的真名叫樱空释，冯索的弟弟。”
“冯索不是只有一个表弟嘛？”问是这么问，明娜其实已经相信了他的话并且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了一系列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脑补。
樱空释并没有卖关子，把脑袋往霰雪的身上一靠，他便说起了故事，一个关于幻城关于两个种族两个兄弟的故事。这个故事很长，他的语速却还是那般的不紧不慢，因为神的寿命是无尽的，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浪费。
“你是说我的上辈子是人鱼公主？”这是明娜听完故事问的第一个问题，她并没有怪马天赐的故意接近也没有把那利用放在心上。
轻轻抚摸着樱空释的长发，霰雪饶有趣味地看了明娜一眼，接着便又低下了头，静静地望着樱空释，仿佛他是这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对。”樱空释笑了，他这笑容让明娜想起了马天赐，只听她嘀咕道：“还是现在这样子顺眼。”
搬了个木墩在樱空释的脚边坐好，明娜一脸严肃地问到：“马天赐，你还是不是我最好的男闺蜜？”
虚握的拳头挡着嘴，樱空释佯咳了一声，点了点头道：“算。”
明娜觉得她大概知道那个呼唤是让她干什么来了：马天赐，不对，樱空释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那样子就跟要枯萎了似的。
“那你现在这要死不活是什么样子？”明娜很气愤。
樱空释歪了歪脑袋，蹭得霰雪唇角笑意更浓。樱空释一脸不解地问明娜：“我怎么了？”
“那些人摆明了欺负你，你怎么能忍？你是冰焰族的怎么啦？这说明你血统比所有人都好，他们所有人都要听你的好不好？还有冰火大战关你啥事，你别啥锅都往身上背好嘛？别人杀你，你杀回去那个，亲爱的马天赐同学，你在凡世那么多年法律应该是学过的吧，没学过应该也听说过吧，你那个呢，叫做正当防卫，谢谢！还有你哥人是不错可放到我们那个时代这就是一个妥妥的渣男好嘛？你到底爱上他哪里了？怎么能做到为了他死了四次还拿自己当土养花的……”越说越气，明娜的一脸严肃慢慢变成了一脸嫌弃：“难怪我追不上冯索了，原来是有猪队友！还是情敌队友。”
摸着樱空释头发的霰雪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半敛了眼睑，脸上的笑却是一分未变。
刚开始还因为自己的真心软假腹黑被人当面拆穿听得有点脸红的樱空释，在听到自己爱哥哥的时候只是觉得她的话有点怪，直到她说自己是情敌的时候这才一秒的恍然接着十分的呆滞，最后变成五分失笑，两分迷茫，一分失落还有两分的无力：“明娜你脑洞也太大了吧，哥哥没请你去当策划实在是委屈了人才。”
自觉刚刚的吐槽很不淑女的明娜红着脸反驳：“我哪里说的不对……了？”她的“了”字接的很勉强，因为她看见那位除了一开始跟自己打了声招呼外就再没说过话的据说叫霰雪的神俯下了身，将一吻印在了樱空释的唇上。
樱空释没有回应也没有推拒，他只是静静地由着霰雪将那一吻加深。
全程围观的明娜一动也不敢动的看着，此刻她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千辛万苦地坐到樱空释身边。
半晌，在明娜以为他们要一吻到天荒的时候他们的唇分开了，然后她便听到了霰雪说的第二句话：“这世上并不是只有爱情才能让人舍身忘死。”
“他是我最好的哥哥。”樱空释笑着补充，他的表情让明娜差点以为自己刚才看到的是假的。
因为提到哥哥的时候他还是那般的虔诚又怀恋，可他刚刚是真的在和另一个人接吻。
明娜想问他你哥哥真的有那么好吗，可在樱空释这样的目光下，她问不出来。因为樱空释的目光太虔诚，虔诚到哥哥就是他唯一的信仰，他唯一的神。这公平吗？并不公平，可谁也不会在祷告过后怪罪上帝不实现自己的愿望，因为那是信仰。
明娜的怔愣落在霰雪的眼里，霰雪的目光沉了沉，因为明娜终究没有说出自己想让她说出的话——“你眼中的哥哥是经过了你想象美化的，他并非似你想象的那般，至少在凡世的那位不是。”
明娜没有说，因为她知道毁掉一个人的信仰很残忍。怔愣过后她抬起头和霰雪的目光对上。那个呼唤的来源她已明白，甚至他为什么会选中自己她也猜到，就在刚才她还很能理解那个人，可是现在，她却对他感到愤怒。
打破原有信仰然后重塑自我——多么简单粗暴的方式！
“你有考虑过他能否承受的了吗？”明娜的眼睛如是说。
嘴角一翘，霰雪静静地回望：“我相信他能做到。”
不畏生，不惧死。在霰雪的眼里，樱空释纯粹热烈如樱，他不愿意看他漫无目的样子，如果信仰已然变质，那不如舍弃了重塑。
他们的交锋并没有避开樱空释，转过脸，昂起头，樱空释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霰雪，好半天才开口：“让她回去吧，霰雪，我们谈谈。”
霰雪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落回樱空释的身上，对于樱空释现在的表情他有些不解有有些奇怪，但他还是挥了挥手把人送走。
难得看到霰雪露出除了笑之外的表情，还是这般呆萌的表情，樱空释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他偷偷把手藏进袖子里施了一个可以记录图像的法术。
“霰雪。”樱空释清咳一声，然后认真叫了遍他的名字。
“释。”学着他的态度，霰雪也很认真的……叫了一个单字。
“其实你想听我的事完全可以直接问我。”不知道为什么，樱空释这时候的心情有些好。
“你的事我都知道。”霰雪专注而又认真地望着他，环住他的双手却紧了紧。
“这里果然不是亿万年前啊，难怪一个人都没有……”樱空释的语气有些遗憾，因为他曾经存过回到过去改变一切的想法，哪怕回到这里，也依然没有死心。
“一开始的时候，这里也没有人，只有一位外来的神和一只本土的鸟。”明明该是很幽默的话，偏偏从霰雪嘴里说出来就是那么认真。
霰雪真的是个很单纯又认真的神，就连用计也是那么简单直白，樱空释想：难怪焰主会对他那样评价。
“可你不是死了么？”因为死了，才有了叫做樱空释的转世，才有了火族和冰族的万年和平。
抿着嘴，霰雪有些担心说出真相会让樱空释离自己而去，抱着他的手越发的紧了。
“你别担心，你看，这个世界只有我和你了，不理你的话是跟我自己过不去吧。”樱空释笑着鼓励道，这个时候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才是那个百无聊赖需要拉扯的人。
“你并不是我的转世，你只是有我的血脉。”
“我并没有死，那只是神让我演的一场戏，为了万年后的故事排演的一场戏。”
“这场戏的酬劳……是你。”
只要决定开口，霰雪的话一般都是认真连贯绝不拖沓的，可是这一次，他停顿了，因为樱空释越来越浅的笑意。
“你说的神是谁？”樱空释的声音有些颤，霰雪的话太让人吃惊，也太否定他的存在了，难道在万年前他便是一颗棋子了？！
摇了摇头，霰雪第一次拒绝了他：“我发过誓，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神是谁。”
“你不必害怕。”
俯下/身，霰雪亲了亲樱空释的头发，他的声音第一次透露虔诚：“你是神之子，是这个世界最尊贵的神，至于你体内霰雪鸟的血脉，那是我向神要求的报酬，我只是没想到神会把你给我。”
“所以我是一件赏赐品？！”樱空释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他想起了霰雪对他做过的事，也因为心里面那一些对于霰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从第一眼起，他对霰雪就有一种莫名想要亲近的感觉，结果……那是那位神赋予的？！
被他质问也因为他眼里的水光，霰雪急了，这是他第一次语速如此之快，语句如此杂乱无章。
“不是的，不是的！作为一只骄傲的霰雪鸟，在我眼里，除了神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配得上我的，可我不敢肖想神，所以我请求神让神赐予我一位拥有我的血脉的恋人。神说可以，可我得帮她做件事。”
原来，霰雪口中的神便是幻世的创造者，她创造了渊寂也创造了其他各族，可她并不满意自己的作品，于是从某次长梦中醒来，她便有了一个毁掉一切的计划。
她干涉的地方并不多，因为作为命运的掌控者，借着这掌控的能力去安排实在太没意思。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她想要考验的是人心。
她创造了隐莲，然后渊寂真的被拉下了台。
她和霰雪鸟达成了交易，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真实的生命。然后霰雪便在明知道被自己两位朋友欺骗了以后，毅然决然地去撞击了冰焰石。
这样，那个由赤凝莲，霰雪鸟羽，樱花还有神之血凝结的灵魂才得以孕育。
这个过程很久，久到神不得不给予冰火两族足够的时候来修养生息。
“从你出生起我便偷偷跟着你了。”
樱空释想，难怪他的身后总是跟着一只霰雪鸟，想来哥哥说想要变成的霰雪鸟也是他吧。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恋人，一开始我确实是仅仅这样想的，可是看着你被人欺负，看着你渐渐长大，我越来越觉得我是喜欢你的。可惜在这个世界仅剩我们两个之前，神不许我变成人形，不许我帮助你。”
“释，我想保护你，我想照顾你，我想你属于我，也想我属于你。”霰雪再次亲了亲他的发。
樱空释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受，很多谜题突然被解开，这让他有些无措。
原来她竟然是创世神，对，他已然猜出了神的身份，因为他是神之子，因为神可以左右命运。
原来他就是赤凝莲，难怪他可以找到赤凝莲，难怪赤凝莲可以一次一次在他身体里开花，难怪到了最后他都没有死。
原来他是最早的棋子，却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活着走下棋盘的棋子。
被安排的命运就在眼前，他可以拒绝，甚至真的可以选择回到亿万年前，因为还有一份命运的决定权在他自己手里。这时候他甚至觉得她是真的爱过他的。
“冯索他……是我哥还是舍弥？”打断了霰雪不肯停歇的解释，樱空释问了个不太相关的问题。
那个时候他确实有些心灰意冷，七世的努力毁于一旦，他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所以在那个不知道是哥哥还是舍弥的人的暗示下，他选择了舍弃一切。
他确实对不起哥哥，对不起那个拼了命要他活的哥哥，因为他想要死去。
霰雪的担忧也并不全错，因为好不容易做好了死的准备，把一切都放弃了，到头来发现没有死成，放弃的又要拾回，人总是有些空落落的好似愿望没有达成。
“焰主复活的是舍弥。”
“你一开始来到的确实是舍弥的时代。”
“我不喜欢那里，所以我带你走了。”
樱空释笑了，他的笑容好似没有半点意义，那只是一个单纯的表情而已。
复活的是舍弥，却也有哥哥的记忆，终归哥哥是自由了，只是他的自由没有我。
时间真是一个强大的东西，它可以让聪明人变愚蠢，也可以让愚蠢的人变聪明。
焰主错了，她从来看错了舍弥也看错了霰雪。就像大家也都看错了他一样。
“霰雪，这世上我再没见过比你还要爱我的人了。”
爱到可以为了爱而欺骗。穿越时空？如果霰雪可以穿越时空，他一定不会带他来到只有两个人的以后，也不会宁愿找个人来破灭他的信仰，而不是回到信仰还在的时候。
爱到等候了亿万年。如果说在他出生前的时间霰雪等的是神给予他的恋人，那之后的时间，霰雪等待的便是完完全全的他了，好的，坏的，天真的，毁灭的，霰雪知道他全部的事，然后把全部的他一起接纳。
爱到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自己。
“霰雪，一直看着我不会腻么？”
两句话，霰雪都没有回应，他只是瞪大了眼睛，放大了笑容，然后把吻印在了樱空释的唇上。
樱空释笑了，哥哥的好他可以用命来回报，那么霰雪的呢？唔，只好用他自己了。
“哥哥，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
纯白的森林依旧无瑕，花枝编就的秋千却已空无一人，天空中传来霰雪鸟的欢鸣还有一串纯粹又幸福的笑声。
华丽的宫殿不再是监牢，新的幻影天里常常会传出让人脸红的声音。
这声音却无人有机会能听。
从梦中醒来的明娜呆呆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温暖却不刺眼。拿起的电话终究放下，她本想问问冯索，樱空释是不是他的弟弟。
可这太阳太温暖了，温暖到让人提不起精神去做那些不怎么重要的事情。
是不是梦重要吗？
耳畔有人轻声呢喃：“谢谢，我们很好，他很快乐。”
她大概只是一只闯进了迷梦的蝴蝶，并不重要却又有那么点作用。
“反正庄周把故事已经写完了，也就没蝴蝶什么事了吧。”笑了笑，明娜拿起手机，删除了一个再也没打通过的号码。
“总有一个人，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等着我的。”
——end——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霰雪鸟，樱空释】迷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