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1、第 41 章 ...
-
“你们也不是没有接触过林予筝,她的很多讲话方式和习惯不觉得熟悉吗?她为什么忽然冒出来还常来咱家,不觉得奇怪吗?小煦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朋友?舞蹈班上了也没多久,哪有什么朋友七年都无声无息,回来就在小煦墓前表演当场昏倒的?”喝了酒的梁颂说话又急促又带着颤音。
“你觉得那林予筝是小煦,那为什么你又说她回来又消失了呢?”这孔静娴毕竟在医院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病人说胡话鬼话她都经历过。
“因为就在上个月林予筝本人又忽然回来了,小煦去哪了,我一直都找不到。”梁颂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声音像是在苦酒中浸泡过,有些嘶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都找不到他们的转换逻辑。”
“所以你最近又是捐钱又是求神拜佛的是为了求小煦回来?”温学斌才弄懂梁颂的想法,这孩子到底在瞎折腾什么!
“是。”梁颂几次上山求见大师,这件事情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于是只能求助于神明和超自然力量,乞求能得到一丝灵感。甚至有一天深夜,梁颂做梦梦见温煦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垂头丧气,见到他便宛如看到了救星,抓住他让他赶紧想办法救她出去。
“你这孩子,糊涂啊!”温学斌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不明白自己的女婿如此睿智聪颖的大好青年,竟然会上这样劣质的当。如今电信诈骗当道,各类剧本层出不穷、防不胜防,社区民警经常会来做宣传,还会拉横幅,真的没想到自己得意的大弟子也能落入这种陷阱。
孔静娴听了也是不住摇头,她和温学斌一辈子兢兢业业,从不惧怕什么鬼神之说,但是就算她最绝望的时候,也没有失了理智去求助于鬼神,这种事情一听就是别人设计好的仙人跳:“就当花钱买教训吧,以后不要再被骗了。”
“她回来过,你们感受不到吗?”梁颂已经不想去解释说服二老了,他们两个人当了一辈子的高知分子,绝不会轻易颠覆自己的世界观。
“可能真的是我疯了吧。”梁颂苦笑一声,手撑着额头在桌上,声音中带有一些异样。
“爸爸!”猜猜挣扎着从外婆怀里跳出来,跑到爸爸身旁,摸着爸爸的肩膀轻轻拍着,小大人似的哄道,“乖乖,不要哭。”
梁颂这时候抬起头看着猜猜,眼神通红,满脸悲哀:“爸爸非要带着你连夜上山,害得你住院半个月,你怪不怪爸爸?”
猜猜坚定地摇头:“不怪!爸爸去哪我就要去哪!我是爸爸的小尾巴!而且我是男子汉,根本就不怕打针!护士姐姐都夸我!”
“你知不知道上山是干什么?”孔静娴耐住性子问猜猜,他这么小,大抵是不知道的。猜猜,只要能跟着爸爸,估计他上山下海都会义无反顾的跟随。
“是找妈妈?”猜猜那天远没有现在这样有决心,他其实并不是十分配合。
那天晚上太困了,他都没办法独立思考,几乎就是爸爸强行带着他去爬阶梯,只是他们是一路跪拜,台阶上砖石太硬了,跪得他膝盖痛根本坚持不下来,哭闹着要回家睡觉,一向对他温柔的爸爸,那一次非一般的强硬。扳着他的肩膀认真强调:“爸爸知道你累,慢一点没有关系,但是一定要上去。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想你妈妈吗?”
“我们不能明天再来吗?妈妈为什么在山上不下来?”摆烂的猜猜撅着嘴巴,身上穿着的外套有些厚,里面却是被汗浸湿了。外冷内热之下,内衫贴在身上的感觉湿乎乎的,难受极了。
而且那天他被妈妈的冷眼和态度弄得伤了心,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事了才导致她不理自己,所以现在有些不敢见她。
猜猜觉得那一日的爸爸可能有些魔怔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但是他是小孩子,只能跟着大人,最后迷迷糊糊间竟然也上去了,不知是不是爸爸背着他上去的。
再后来他便生病了,挂水、吃药、打针,恐怖三连一个也没落下。在医院里的他享受至尊般的服务,爸爸似乎是对自己很愧疚,便有求必应。动画片随便看、糖果随便吃、而且还不用上学,感觉也冲淡了一些恐怖三连的痛苦。
听到外公外婆在责备爸爸,他第一个跳出来维护!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爸爸才是和自己一国的!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如果你真的有了新感情,忙于那个事情的话,建议还是将猜猜送到我们这边来,猜猜是我们唯一的亲孙,我们一定全身心的照顾他,不让他受委屈。”孔静娴不知这梁颂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多年的相处她纵然已经把他当成儿子看待,但真正涉及到外孙的利益的时候,她绝对是寸步不让。
如果梁颂有了新家庭,猜猜将会多一个后妈。纵然有梁颂这座大山在,也难保在他忙事业的时候,新的女主人不会在背地里悄悄地给猜猜气受。
其实他们老两口早就在之前到公证处做了遗嘱公证,他们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将会把名下所有财产都给猜猜继承。纵然跟如今身价千亿的梁颂比不值一提,但是他们的内心还是希望给乖孙最后的一点保障。
可惜猜猜并不领情,他听懂了外婆的话之后愤怒地表达自己内心:“我不要!我不要住你家!我只要跟着我爸爸!”
说完拉起爸爸的手就往门外拽:“爸爸,我们回家!”
生气的猜猜像个小掼炮,声音响亮,锲而不舍地拽他。他的身体拱成一个虾子,全力以赴地想要将爸爸从椅子上拽起来。
“爸爸!爸爸!我们快走嘛!”猜猜的童音尖细,高八度的时候十分有穿透力。
“小颂啊,爸爸绝不是想要抢小孩的意思,只是你还年轻——”温学斌在那解释,仿佛在组织合适的措辞。
“猜猜别吵,我是不是跟你讲过大人讲话的时候不能随便尖叫发脾气?有修养的小孩不会这样。”孔静娴听不得猜猜这样吵闹,出言想要制止,猜猜听了却变本加厉,更加坚定了要走的决心,声音更加尖锐。
酒意上涌,梁颂还未醉,却感觉有些晕。理智了太久,又发疯了许久,现在只想大醉一场,把这荒唐的梦都忘掉。周边都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大家各有立场,他全都能理解,只是偌大的世界却没有人理解自己。
小煦,你能看到我们吗?
梁颂手上一使力,猜猜小小的身体就在自己怀中,他将食指竖到嘴边,安抚他:“嘘——我在哪你就在哪,你答应过我的,你忘啦?今天回不了家了,爸爸喝酒了。”
猜猜见爸爸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便不再作声。
“现在我的酒量真是进步好多啊,“梁颂又旁若无人地和导师回忆起从前来,“当年我第一次随小煦来咱家见你们,我也就喝了今天这么两杯,就醉的人事不知了,后来小煦还嘲笑我,喝醉了还要争着刷碗的姿态摆的太足,让人感到害怕。”
这个家太久没有正大光明地回忆起逝去的女儿了,空气中有些让人压抑地沉闷,最终还是孔静娴笑着接了一句:“你当时把脏的碗搂在怀里不让人拿,我们最后又要洗碗又要给你洗衣服。”
梁颂听了低笑两声,这些场景都从温煦的嘴中调侃了无数次,又转头和猜猜说:“外婆的家就是妈妈的家,妈妈的家也不就是你的家吗?我们今晚,就住妈妈的房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