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赐通灵》不可居无竹

34、往事历历五

　　罗卿的声音里是不易察觉的颤抖，唤道：“四方？”
　　沈四方回头，脸上还擦着一抹艳红的血迹，歪了歪头，天真的神情中掺杂着令人胆寒的笑意：“怎么了，阿卿？你不是要去后山吗？”
　　又有一波人逼杀了上来，天机阁众人节节败退，罗卿不得不将疑惑压下，带了几人匆忙往后山去了。
　　沈四方望着罗卿去的方向，眼中的杀意略微退去了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乌衣白发的背影，仿佛贪嘴的孩子吃到了糖一样，露出个稚气十足的可爱笑容来。
　　柿子都是挑软的捏。有人见沈四方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恶向胆边生，悄悄的从他身后摸了过来。
　　阿蛮一双红袖舞得生风，身姿曼妙，翩若惊鸿，却没有一人敢近她身。她瞥见那人想偷袭沈四方，阻拦不及，冲他喊道：“沈四方！小心！”
　　沈四方眼睛一眨，反手干脆利落的一剑，顷刻间那人身首分离，喷薄的血溅了一尺多高。他灵巧的避开血花，对眼前的血腥之景不为所动，且战且退靠近阿蛮身边后，居然还笑起来了：“阿蛮姐姐，多谢提醒。”
　　阿蛮被他笑得打了个寒噤。她试探道：“你杀过人？”
　　“杀过。”沈四方倒也不瞒，痛快道，“杀过不少。”
　　阿蛮心里暗暗一惊。
　　沈四方自从被捡回四象山后，除了开头闹的那一次，私自跑下山去，其余时间都老老实实待在山上，几时能跑去杀人？
　　屈指可数的几次下山，也都是由罗卿带着去的。以罗卿的性子，若真遇到不得不杀、罪大恶极的人，怎么可能会让沈四方代为出手？
　　“阿蛮姐姐，你分神了。”沈四方一脚踢开个修士，皱眉道，“分神可不好。”
　　阿蛮：“？？？”她居然被这个半大的小孩教训了！！！
　　阿蛮：“我这儿自己应付的过来，你去帮小四吧。”
　　“哦。”沈四方去了，过了一会又回来了，“小四哥让我来帮你。”
　　阿蛮气恼：“他是觉得我打这帮乌合之众还需要帮手？？？之前在山上成天只知道钓鱼、打盹，论修为，我还会比他差不成？！你回去找他！”
　　沈四方：“……”他决定另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杀人。
　　后山升起了信号烟花。
　　沈四方眼神一凝，一剑挑飞对手的武器，头也不回的朝着后山奔去。
　　小四拎着平日钓鱼的鱼竿，一竿子劈在别人头上，看见沈四方“呼啦”从身边窜过去，挠了挠头：“走这么急做甚？”
　　跟着路过的阿蛮狠狠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阁主发信号了！你再这般磨蹭悠哉，此事了后我定要在阁主面前告你一笔！”
　　“哎哟！”小四摸摸头上被敲肿的地方，嘀咕道，“臭婆娘。”
　　众人赶到时，罗卿手里握着一枚圆润的珠子，站在湖边，冲他们轻轻一点头。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沈四方跑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腰，亲昵道：“阿卿，那些人都追着我们过来了。”
　　罗卿推他：“叫师父！”
　　沈四方被推得有点疼，嘴巴一瘪，委屈道：“师父，好多血，我怕。”
　　阿蛮：“……”
　　罗卿果然心软了，不再推他，只是对众人道：“靠的过来些，阵法要发动了。”
　　众人依言靠近。湖的对岸很快涌现出一大批人，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叫嚣道：“天算子！四象山已被攻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罗卿冷冷一笑，将珠子抛出，同时抽出腰间染血的折扇，扇面一展，凌空划过，珠子应声而裂。
　　镜面般的湖水突然动荡起来。湖中“哗”的腾升起一道水练，如同彩虹般化作了桥，又有一处水柱猛地拱起，竟幻化出飞檐翘角来。一座座亭台楼阁、廊桥水榭就这么凭空而起，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罗卿又是一抬手，飞出数枚黑白旗子，落在湖边的一块巨石上。那棋子夹着无可阻挡的劲道，生生镶嵌了进去。碎石散尽，二十八枚棋子错落有致，赫然显现。
　　眼下分明是青天白日，棋子形状一落成，却骤然暗沉了下来。
　　忽然有人惊呼道：“你们看！那、那水里……有星辰流转！！！”
　　“东苍龙，北玄武，西白虎，南朱雀。四象既起，万物更迭。”
　　随着低喝，水中倒映的星辰渐渐清晰明亮，越发灼伤人眼，似与日月争辉。
　　罗卿淡淡道：“闭眼。”
　　众人赶紧闭上了眼睛。耳边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那些闯上四象山的修士好像遭遇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到最后竟不顾脸面的哭喊了起来。
　　混乱之中，沈四方紧紧抱着罗卿的腰，突然被人从背后使劲推了一把。
　　罗卿站的离湖很近。星辰大阵已经运转，不分敌我，此时若不站在生门的位置，落入水中，就算是布阵者本人，也难逃一死。
　　这人是何用心，昭然若揭。
　　沈四方没有被推下去。他甚至捞了罗卿一把，将他拉回来了些，然后反手抽出剑，闭着眼睛，一剑刺了下去。
　　只听一声惨叫，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沈四方抽回剑，抹了把脸，不觉得恶心，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星辰大阵接近了尾声，几大修真世家的修士尽数葬于湖中，光芒也没有那么刺眼了。罗卿睁开眼，便是满目血红，一人躺在地上，胸口晕着一大块血迹，死不瞑目。
　　“这是？”
　　“他刚刚想推我下去，我就把他杀了。”沈四方轻描淡写道，“这人说不定就是那个叛徒，死不足惜。”
　　小四凑上前一看，惊讶道：“阁主，这不是负责维护四象山阵法的林万寿？”
　　“不错。”罗卿看看地上的人，再看看沈四方，始终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方才闭眼时，他的确感觉有人轻轻撞了自己一下。这林万寿趁星辰大阵所有人都闭着眼时，推了沈四方，沈四方又恰好搂着自己的腰，才没有被推下湖去。
　　可他为何要谋害沈四方？莫非两人有过节？若他真是出卖四象山的叛徒，那要害也该害自己才对，难不成是想将两个人一起推下去？罗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沈四方。
　　沈四方不顾浑身血迹，没皮没脸的蹭上来：“阿卿，你总看我做什么？”
　　“……”罗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叫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沈四方迭声道，“师父，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小四，你将四象山上下彻查一番。阿蛮，把受伤的人带去疗伤。卫六，你去把四象山上的阵法重新整理一下……”罗卿有条不紊的逐个吩咐完，最后对沈四方道，“至于你，去洗洗！没把味道洗干净别来见我。”
　　沈四方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欢欢喜喜的又跑来找罗卿。
　　罗卿也已经重新沐浴熏香，披着头湿漉漉的白发，坐在榻上抱着松烟逗乐。松烟乖巧的“喵”了一声，舔舔罗卿的脸颊。
　　沈四方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目光一凝，向罗卿讨要松烟：“师父，我也想抱一抱松烟。”
　　“小心些，它又要挠你了。”罗卿将缠在身上不肯下来的松烟递了过去。
　　松烟果然毫不客气的给了沈四方一爪子。
　　沈四方龇牙咧嘴的抱住松烟，瞪着它，低声道：“臭猫！离阿卿远点！”
　　松烟凶巴巴的“喵呜”乱叫。
　　“哼！”沈四方将它放到门外，眼疾手快的关上了门，转头冲罗卿讨好一笑，“师父有话想对我说？”
　　罗卿：“……”小崽子还挺会看眼色，自己确实有话想问一问他。
　　“你几时杀过人？”
　　“一年前。”沈四方面不改色，从容道，“那次下山，阿卿不是把我弄丢了一阵？我落进了贼窝，杀了他们以后，才逃出来的。”
　　“……”罗卿想起了那次弄丢，尴尬不已，半晌，低头叹气道，“是师父不好。”
　　沈四方抿紧了唇，没有答话。
　　等不到回应，罗卿诧异的抬头。沈四方已经走到他跟前，俯下身抱住了他，收紧双臂，埋在颈间深深吸了一口熟悉的檀香，喃喃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走太远的。阿卿，阿卿……”
　　罗卿：“？？？”
　　他觉得沈四方这话别有深意。可没等他开口，肩上竟晕开了一片湿热。
　　沈四方哭了。
　　无奈，他只得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屋外松烟不甘心的挠着门，阿蛮一边忙着一边还不忘和小四拌嘴，万事如常，四象山似乎又恢复与世无争的平静。
　　可是阵被破过一次，神秘的四象山到底还是没那么令人望而却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