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为何不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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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有人来了。”
“让我看看——是青龙府的姓白那小子来了！”今日负责夜巡的弟子似是和白锡元有什么过节，才认出对方来，便阴阴地眯起了眼睛。
不多时，白锡元五人便御剑回山，远远见到山门口正有一丛人站着没动，并未多想。直到走近，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便也暗了暗脸色。
“哟，小白哥哥回来了啊！”负手而来的年轻男子在一群青衫弟子中格外突出，因为他也一袭白衣，倒是和白锡元一样。
童雪黎的小眼神寻向来者腰间，果然也见到了一枚镶有碧蓝色天河珠的灵璧。
白锡元却对来者置若罔闻，准备绕身而过时，被一支陡然伸出来的手臂拦住去路，“小白哥哥才回来，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呀？听说尔等此番下山的确是遇见了食发鬼，还与之打了一架，但最终却让旁人得了手？怎的？青龙府的三阶镇灵师莫不如一个野路子？”
“你！”靳衷是很想替白锡元出头，可是他天资不够，进玄府都三年多了，还是一阶弟子，这时候面对前方一色的白虎府二阶弟子，他实在是没有发言权。
这是童雪黎认识靳衷的第四天，但是她见过他最怂最丧的一次。师父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但童雪黎却觉得跟山上的动物们没什么区别，弱肉强食这个道理放在哪还不是一样。
比起靳衷的想打却不敢拼命的状态，白锡元显得沉稳得多。
“我们带回了鬼灵火，正要上呈给师父。你若找我有事，回头再……”
“你带回了鬼灵火？”尹钦哈哈大笑，“唬三岁小孩呢？！”
“喏，给你看，三岁小孩。”童雪黎变戏法似的，忽然从袖袋里掏出一团小小的白色火球，大方地递给嘲讽技能点满了的尹钦。
尹钦被这团真实存在鬼灵火惊了一下，尚未意识到来自童雪黎的嘲笑，眼神紧跟着那团火，有些痴迷地要伸手去摸一摸。
三阶弟子外出巡猎数次无果的情况在玄府并不少见，是以尹钦并不觉得羞恼，他一直都坚信自己能亲手捉一次鬼怪妖精，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旁人清晰可见尹钦眼中的痴迷，靳衷更是因此在心中轻蔑一笑，巴望着尹钦快点、再快点摸到那团火，好叫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
这回，就连素来不爱惹事的白锡元都未尝有心出言提醒。
一方被吸引得目不转睛，一方等着看对面出糗，便没有人注意到举着鬼灵火的小人儿突然眼光一凛。
就在尹钦的手即将触碰到鬼灵火时，天地忽然失色！一阵迅疾的黑色鬼风掠过众人，又回身在他们当中盘旋回荡。这风里夹带着哭嚎、惊叫、哀求，无数男女老少都在喊“那是我的发”，疯魔无度。
当此时，纵然是前几日未去过九泉镇的几名弟子也知晓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拘鬼的东西没了！食发鬼跑出来了！
谁人都无心再去追究白锡元等人是否真的把食发鬼带了回来，只晓得亮如白昼的苍云山玄府此时有一方正黑气腾腾、戾气丛生！
“布阵！”白虎府执掌的命令声即刻从远处传来。
“朱雀府弟子速开重明护甲！”
“九州翻腾！”
“悲问斩！”
四府弟子大开杀戒，可是所有的招式扔进黑色鬼风中不仅化为乌有，反倒还助长了其戾气！
“让开！”
一个年长的声音拨云而来。
四府执掌并弟子们纷纷后退，将战场让给将将赶来的白虎府府主白澜。
一个高阶八芒阵盖下，食发鬼便又从巨大的黑色鬼风凝成了一团小小的悬浮的鬼灵火。
白澜甩袖便将它收走，随后疾行至山门处，检查白锡元等人的伤势。
在食发鬼重现天日的那刻，他们全部都遭到了袭击，此刻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
童雪黎倒在白锡元身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费尽力气想将她拉进怀中护着，可惜也没能做到，最终只给还未入门的准小师妹献上了一条胳膊当靠枕……
童雪黎苏醒之时，睁眼便见到床边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姐姐。对方衣领和袖口边缘的朱红色绣纹显示出她朱雀府弟子的身份。
“好了，最后一个也醒了。呵——”女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抬手揉了揉右侧额头，“我终于可以回去睡了。”
“多谢师姐。”白锡元的声音从屋内的屏风后边传来。
女子起身，大步流星绕过屏风，“不必谢我，若是真有心，何不来朱雀府探望探望迎霜？自上次情书一事闹开后，她还等着你的答复哩。呵呵呵……”
说罢，她一路笑着出去，声音渐小。
躺着未动的童雪黎过片刻便见到白锡元徐徐上前的身影。他脸上因为被师姐调笑而浮起的红晕还未完全消散，所幸童雪黎这个不谙人事的小人儿还看不懂其中含义。
“阿黎可还有哪处不适？”白锡元极轻极柔地问。
童雪黎的白净小爪子从里边钻出来，稍稍捏紧了被子边缘，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白锡元，满载欣喜，“又软又暖和呢……”
白锡元起先还没听懂，再看童雪黎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极其珍爱地摸着她身上的被子，不由得失笑。
玄府的一切都是圣上御赐，哪怕是一阶弟子——哪怕像阿黎这样还不是一阶弟子的预备生，也能分到这样轻软却非常保暖的蚕丝锦被。换了玄武府的崔府主在场，肯定又该哭天抢地地替四大玄府感激陛下爸爸了。
白锡元收回飘远的神思，看向阿黎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惜。
——看来，阿黎先前的日子并不大好过。
赖在床上的童雪黎沉溺在被子的爱抚里，而立在床边的白锡元又爱心泛滥不忍夺了她这份乐趣，这可惹急了还在门外等候消息的传信弟子。
“师兄，方师姐都走了，阿黎姑娘应该没事了吧？难道还没醒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锡元耳根又是一热，这才催促童雪黎起身。
“师父、其他几位府主和执掌都在清兰殿等我们去复命了，你要是没有哪里不舒服，就现在起床收拾后随我同去见他们吧？”
童雪黎恋恋不舍地爬出被子，准备问白锡元她的外衣去哪了时，只见到一个红着两只耳朵急吼吼逃回屏风后的背影……
收拾整齐的童雪黎乖巧得如同一只绒兔，紧跟白锡元的脚步而行。
如他所言，他们到时，清兰殿中诸位大人物齐聚一堂。众弟子见了执掌就已噤声肃然，更遑论有师父和其他府主同在的场合。
童雪黎低着头，和旁人无异，混在其中，倒让师父们看不出哪个才是小小年纪、凭一己之力就拘住了食发鬼的人。
“哪个是阿黎？”说话者乃是青龙府府主蔺银筝。
他和其他府主、执掌们一样穿着贯金线的白色苍云纹华服，其上若隐若现的流动的云色让几人显得仙气飘然，不过蔺银筝……
他素来不喜欢正儿八经地穿衣裳，外衣半敞、袖口乱翻是常态，好比今天，他就把御赐的白玉腰带换成了七色虹石腰带，一眼望去，白衣之中唯有他最为瞩目，好像谁在一张淡色的山水墨画中添了一星艳红的花汁。
朱雀府府主叶翎最是不喜见他这副模样的，因着蔺银筝方才出声提问才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这会儿急速收回了目光还不休，恨不得找几个弟子把蔺银筝所在的方向挡个干净才算完。
不敢抬头的弟子们自然没有看见叶翎的异常，都等着童雪黎站出来。
“回大师父，我是阿黎。”在众人由分散到集中的道道目光里，童雪黎迈前几步，拱手在身前，脆生生地恭敬答道。
“早就听说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没想到实际比看起来还要小！阿黎多大了？”蔺银筝本人也不过年方二八，却时常喜欢捏着老派说话。引得叶翎常在私下骂他，说他风骚爱作怪。
童雪黎自然地放下手臂，垂于身侧，站直小身板，微微仰头看向高座之人，“回大师父，阿黎满十三岁了。”
她话音才落，其他弟子们便禁不住起了议论。
“真小！”
“哪小了？前几天白虎府不是刚收了一个未满六岁的门生？”
“可那门生捉到食发鬼了吗？！傻子啊你，说她小当然是因为她才十三却捉到了鬼！”
不过碎语的弟子们很快便在各府护法的管制下噤若寒蝉。
“好，”蔺银筝不疾不徐地再度开口，“阿黎，本府再问你——你先前可有拜过其他宗门或派系的修道之人为师？”
“没有。阿黎从来没有拜过任何师父呢。”
蔺银筝眼露笑意，旋即广望清兰殿内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
“阿黎在九泉镇捉住食发鬼一事，玄府已经收到消息，核实无误。本府和其他几位府主商议过后，决定免除阿黎的入门试炼。从即刻起，阿黎便是我青龙府下的一阶弟子。”蔺银筝认真说了不到两句后又嘻嘻哈哈起来，“今日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了，都散了吧，想做日课的去做日课，不想做日课的高阶弟子随我下山——”
“慢。”一个冷冷的声音截住蔺银筝的话尾。
众人循声抬头，见是白虎府府主白澜说话，又齐齐收敛神色垂下眼眸。
“先前食发鬼无故脱逃一事尚未查明，为何不问她？”白澜的问题是丢给蔺银筝的，眼神却直逼在下数十级高阶底下站着的童雪黎。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为何不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