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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死透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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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小人儿言辞煽动,黑色鬼风竟在转瞬功夫强劲数倍,渐渐让结阵的诸人感觉到泰山压顶般的重力。
“喂,别捣乱,快走开啊!难道要我们都给你陪葬吗!”旁人心急如焚地对小人儿的背影喊道。
靳衷也欲开口,却被白衫少年拦下。
“师兄?”
“嘘。”说话间,白衫少年的视线一刻未曾离开小人儿的背影,“她有分寸。”
食发鬼的笑声再度响起,这一次比此前更慑人心魄。
“但我知道怎么能让你开心。”小人儿强行打断食发鬼的笑,“找到一个人,操控他,让他来帮你实现这些心愿,不就行了吗?”
笑声过后的沉默让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小人儿却好像对食发鬼的沉默无知无觉似的,再次迈前一步——这一次,她直接站到了阵外!
“我是孤儿,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穷苦一生无权无势,从来没有实现过自己的愿望,所以我想借助你的力量——”
“那么,”食发鬼垂涎欲滴地逼近,“我便成全你!”
不可!
白衫少年握剑赶来,可惜以他之力根本抵挡不住前方呼啸而来的慑人疾风!
他们小看这食发鬼了!他隐藏了真正的实力!
轰——
众人耳边只剩下凌厉风声,没有哭喊,亦没有哀嚎。紧接着,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切肤之痛,仿佛食发鬼吐出了所食的全部发丝,而这些发丝如同细针般扎进了他们的皮肉……
她死了吧。
死透了吧……
食发鬼夺舍成功了吗?
接下来他们该对付的算是个什么东西?
突然,不知何处来的滔天白光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清阳客栈照耀得亮如白昼,也将随后从众人面庞上显露出的惊愕疑惑照得一清二楚。
片刻功夫后,白光消去,黑色鬼风也荡然无存。四芒阵外的地上,栗色斗篷的小人儿伏在地上没有动静,离其不远的位置,一团拳头大小且还在燃烧的白色火苗。
“那是……鬼灵火?!”
“食发鬼……被封住了?”
“谁封的?怎么封的?”
“是白虎府的四芒阵封住的吗?”
“你猪脑子啊,那阵刚刚都破了!”
“那……”
各府弟子众议纷纷,大家心中都有答案,却又对那个答案将信将疑。
跑上前确认白衣少年毫发无损后,靳衷盯上了那团白色火苗,大步流星地直奔火苗而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欲要将火苗收入掌中。
谁料他的手指尖才触碰到火舌,就被蚀骨寒意冻得指骨欲裂,本能地猛然抽回了手。
“靳衷!”白衫少年觉察不对,忙上前检查靳衷的伤势。
“这是我捉到的鬼,小哥哥就不要打主意了吧。嘻嘻。”嘴角挂着一丝暗红鲜血的小人儿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看也不看他们,往旁边一探身子,单手将火苗抓入掌中。
“他他他……是人是鬼……”
“食发鬼都被封成鬼灵火了,她当然是人……不过……”
小人儿有些费力地咬牙站起来,像是听不见旁人的议论,兀自将歪了的斗篷兜帽扶正,接着微微侧过脸,对白衫少年轻轻颔首,“小哥哥功夫真好,我长见识了。”
“你……没事吧?”白衫少年轻声问,像是怕惊着谁,语调很是温和。
“没事。谢谢小哥哥。”
言罢,小人儿再一颔首,随后一手捧火,一手扶住斗篷的边缘,在众人的目送下走入了二楼的某间客房。
“他他他……就这么把食发鬼带走了?!还真是个巧舌如簧的臭小子!要不是有师兄你和白虎府的弟子镇住大局,他这会儿早都被食发鬼吃了!可他一点也不知好歹,居然把功劳都抢了!”在人前受辱的靳衷满心怨气难平。
白衫少年收回视线,慢慢将剑放回剑鞘,“的确是她捉到的鬼。”
“师兄?!”
白衫少年没有再解释,只是忽而想起靳衷所说的“臭小子”三个字,又禁不住要提醒一二,“你以后对她客气些,她不是……”
话未说完,白衫少年又止住了。
没有听完全句的靳衷着急起来,“师兄你说啊,她不是什么?”
“没什么。”看着客栈内的灯笼又一盏盏亮起,白衫少年唇角漾起清浅笑容,“时候不早了,休息去吧。明日不定又该收新的镇灵密令了。”
这笑容看在刚刚一道经历过一场死生之战的门生眼中,令他们更生敬畏,同时也感觉到一阵安心。
次日,清阳客栈收拾一新,恢复了人流挤挤的常态,仿佛昨夜的惊魂只不过众人共有的虚无梦境。
正在跟同门弟子为什么事一争高下的靳衷忽然嗅到些不寻常,一扭头,果然见到昨夜那个栗色斗篷的小人儿在他左手方的长凳上坐下。
若不是因为她身上未换的栗色斗篷,靳衷还不敢确定此人就是昨晚那个胆大妄为的小子。
“你们要回苍云山吗?”经过一夜休息,她只露出一小半得白净脸庞又透出了全新的生命力。
小人儿问话时只看向了白衫少年,语气真挚诚恳,还带着几分活泼的生机,全然看不出她昨晚受过伤。
“你,要去苍云山?”白衫少年抬眸看她,语调中微起旁人难以察觉的波澜。
“是啊——你们镇灵师捉到鬼不是都要送到山上去的么?”斗篷底下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此刻正垂落在白衫少年腰间的天河珠灵璧上,“我也想成为像诸位一样的镇灵师。”
白衫少年略加思索,旋即点点头,“此去都城约莫七日脚程,但御剑飞行的话——”
惯来不大喜欢这小人儿的靳衷忽然抢白道,“若是随我们御剑飞行,那两日便能到了!小兄弟,你求求我师兄,我师兄人好心善,说不定就肯带你飞了!”
白衫少年如常蹙眉叫住师弟,“靳衷,休要——”
“好啊,我求你。”小人儿浑然不觉靳衷此言有何问题,扭头就冲白衫少年央求起来,“求求你了小哥哥,带我一起飞回去吧!”
带她飞,那她岂不是要揪着他的腰肢或手臂……
想到她不慎显露出的樱红小唇和玉润鼻尖,白衫少年只觉得耳根一阵烧热,不过好在他内力过人,愣是用一股气把沸起来的血压了下去。
“师兄,答应她吧!”靳衷略显反常地热情。
白衫少年却并未注意到,沉吟一刻后才轻点了下头,算是同意。
“还没请教小哥哥你的名字呢。”小人儿似乎是笑了,不过兜帽罩着,旁人都看不分明,“我叫阿黎,黎明的黎。”
“在下白锡元。这是师弟靳衷、阿生、阿三。”
对于白锡元介绍的其他人,童雪黎并无甚兴趣,她最关心的还是什么起飞。
食发鬼已死,白锡元等人也没有在九泉镇逗留的理由,吃过早饭、准备好干粮后,各玄府弟子门生们便各奔去处了。
早前白锡元还担心阿黎首次御剑飞行会过分惊恐,怎知她除了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外,并未露出半分惶然。
白锡元心道,倒是他想多了,此女面对法力森森的食发鬼都不曾退惧,本就不似寻常小姑娘家。
白锡元性子偏冷,话也不多,但靳衷则不同,只要一逮着机会他就想跟阿黎说话,问他是何处人士,年方几何,家中兄弟姐妹几多,聒噪啰嗦,致使白锡元几次都忍不住悄悄用内力催快了剑行速度。
对于别人的探问,童雪黎的真实态度是“与你何干”,但念及对方师兄是个不错的人的份上,也就有选择性地模糊答了一些问题。
不过,让她觉得很奇怪的是,靳衷问来问去,偏不问他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童雪黎长年累月跟在师父身边,虽未正式学习过读心术,但也潜移默化受到了灵力感染。她没有办法像师父那样一窥便知对方所思所想,却也能通过其人接连不断露出的眼神感知其背后的目的。
譬如眼下,靳衷已然暴露了足够多的神态细节,以至于童雪黎清楚地知道——靳衷明明最想打探的是她究竟是如何捉住食发鬼的。
靳衷不问,她又不想让旁人知道她的深浅,唯有装傻充愣。
飞行一日后,白锡元带着一众师弟和阿黎找了座山神庙歇息。
靳衷洗了野果,给众人分食,发到童雪黎面前时,又不间断的絮絮地与她拉起家常。
白锡元嫌他吵,又讲不听,且见阿黎并无恼意,便放下水壶,独自寻林间僻静处而去,打算消食后再练一会儿剑。
而早就在等师兄走远的靳衷终于逮着机会,他眼底精光乍现,趁阿黎不防备,招呼其他两个弟子一同把童雪黎给围捉了起来,绑住手脚,还哗啦一下拉扯掉她的兜帽,露出其内束了个椎髻的小脑袋。
“咦?!”
“啊?!”
三人惊得瞪圆了眼睛——阿黎竟是女孩子!
“哼!”被塞着嘴巴的童雪黎闷哼一声,气恼地扫过傻了眼的三人。
“你一个小丫头学人捉什么鬼!”
“唔唔唔!”
——语意是,玄府明明就有女弟子!
靳衷并不关心她说什么,他嬉皮笑脸地蹲下来,对自己要办的事更有了几分把握,“小阿黎,哥哥跟你商量件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