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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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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秋,吃饭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杜秋微微睁了睁眼,想努力坐起来,可挣扎了半晌,没挪动一寸,倒是眼皮越来越沉,头越来越晕了。
“不干活就算了,吃饭还得叫人叫,咋的?还摆起地主夫人的谱了?”那道声音由远及近。
杜秋心中一紧,使劲儿挣扎着要起床,却不想,从床上摔了下来。
一个人连忙将他抱起,一边急道:“你够了,小弟还病着呢。”
那女人――刘氏,哼哼着不情愿。
男人――杜衡便训斥她道:“为了给咱娘咱儿子治病,小弟自愿给人卖身当男妻,如今被人赶回来,生着这么重的病你就左右嫌弃,还有没有良心了?”
女人哼唧了一声,不说话了。
她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可家里本就穷,不能平白养着这么一个人,吃饭就算了,可这小叔还要吃药。他们家能养的起吗?
前几年那么大一场饥荒,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他们这一大家子,还要不要活了?
与其一家人陪这小叔一起去死,她宁愿做个恶人。想想她那几个尚年幼的儿女,只要能活下去,就是背个不贤惠的名声又有何妨。
晚上,躺在土炕上,因为怕浪费早早就熄了油灯,刘氏睡不着,同她男人说话,“我知道小叔为咱家牺牲了很多,可是家里实在太穷了……”
一说到这话,杜衡就不乐意了,那是他弟弟,亲弟弟,他这个亲弟弟还为了他们一家子,自愿卖身,给人当男妻。如今轮到弟弟需要他们的时候了,也不用他卖身,可至少不能抛下弟弟。
眼见自己男人就要发火,刘氏忙开口:“咱家还有小一,小二,还有小三……我是他们的娘,我不能不管他们。”说着,刘氏抹起了眼泪,“可你看小叔现在,供他吃饭我愿意,可他那一帖又一帖的药,咱家哪能供得起呀?呜呜呜,你当我愿意做那知恩不报的人?可咱们一家子都要饿死了,咱们管不起他了,管不起啊――”
杜衡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我是他们的娘啊,我想看着我的孩子吃饱了活下去,我想看他们娶妻,嫁人……呜呜呜……”
这一晚上,杜衡一晚上没睡。
谁能想到呢,母亲和小女儿突然双双染了病,家里为了给她们看病都揭不开锅了。
得知小弟为了给母亲女儿筹治病的钱,甘愿卖身给村里的地主当男妻时,杜衡是不愿意的。
可是,他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没有。
再不情愿弟弟这样把自己卖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女儿病死。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是他无能,是他没有,母亲女儿看不起病要年幼的弟弟去卖身。从那时候起,杜衡就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对弟弟好。
若弟弟能跟那赵地主过下去,他就在弟弟身后护他一辈子,若赵地主哪天变心了,不要他弟弟了,他就养他一辈子。
可如今……唉――
是他无能。
可谁能想到,赵地主好好的大活人,还没来得及成亲,怎么会突然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呢?
赵家人冲喜不成,便觉得是弟弟害了赵地主,弟弟生着病呢,就被赶了出来。
隔壁,又传来弟弟咳嗽的声音,杜衡攥了攥拳头,终是没过去看看。
咳嗽倒是小事,吃几贴药就好,可弟弟腿上的上……
大夫说了,若是不尽快拿钱治病,那条腿就废了。
可是十两银子,这叫他怎么拿的出来……
拿不出来钱,就只能等死。
看着站在床边的兄嫂,回来之后,杜秋还是头一次这么清醒。
那个男人没了,杜秋心中莫名一空,那天晚上……他本以为他这辈子就是赵地主的人了,那晚,他们那么亲密,赵地主即使被家人算计有点气急败坏,却仍温柔的照顾他,为他处理伤口……
虽然这会儿清醒着,但他还是有点恍惚,想起那晚赵地主折腾的他起不来床,睡梦中他拉着赵地主哭的像个孩子。
“我们既然做了真夫妻,那么不管你以前怎样,以后你就是我媳妇儿了。”
听了这句话,他当时便安下心睡了。
如今再想起,却已物是人非。
那个待他温柔体贴,那晚哄他睡觉的赵地主突然失踪了,虽没见过几面,但他心里空落落的。
叹了口气,杜秋从怀里拽出一条红绳,绳的那头还有个小小玉珏,这个……是那晚,那晚他们亲热完后,赵地主清醒过来,帮自己洗澡时用来绑他头发的红绳。
如今人都没了,留着这玉珏也没什么用了。
杜秋从自己怀里掏出来,“哥,你拿去当了吧,应该能换几个钱。”
……
在家带了一个周末,赵琼实在待不下去了,周天下午就迫不及待的收拾东西回自己校外的宿舍了。
梁韩慈母当得正有滋味,非跟着一块儿过来。
赵琼就是再不情愿,也不能快天黑了把亲妈赶出去。
赵琼又实在受不了亲妈把二十岁的自己当宝宝似的捧在手上哄着,就给他爸打了个电话,他实在是扛不住了。
赵泽接到赵琼的电话时很突然,在得知他邀请他一块儿去吃饭时,竟然有些紧张。
赵琼听出不对来,不禁心中疑惑。
晚上,赵琼是跟他爸睡一张床上的。
“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听你妈妈的话,别老闯祸。”洗完碗,赵泽回儿子的房间又是一通收拾。大概是习惯了当家庭妇男,一见着屋子里不整齐,他就闲不下来。
赵琼闻言,放下哑铃看向赵泽。
估计他爸和他妈又离婚了。
这次赵琼倒没说啥,就是心中有点遗憾,经历了这么多,两人还是无缘走到一起。
他想的挺开。
周一,赵琼毫不受影响的跑去学校上课。
没有想到,周一竟然有考试。
上周最后那几天,赵琼被家长领回家去了,也没人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