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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祭祖(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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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临已经站起身来,向中年男子作揖行礼,“临儿见过爹。”
“恩……”中年男子轻轻点头,示意比临离开,“临儿,爹还有些话要与岸儿说。”
比临担忧的看了看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那中年男子严肃的表情,他略一犹豫后,仍是尊敬的行了礼,“临儿告退。”然后转身走了。
这中年男子果然是比岸的爹,他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息,还真是很有封建家长的气势。见他优雅的坐下,我突然想先发制人,“爹来此,是想说岸儿的婚事吧!”
“恩,爹不想瞒你。”中年男子微微颔首,看着我的眼神慈爱,语气却是冷淡。
“岸儿晓得,但凭爹爹做主。”忍着心里的狂呕,好不容易别扭的说完。
这中年男子依旧慈爱的看着我,半晌,他突然站起身来,“看来临儿都告诉你了,那,爹就不必说了。”我松了口气,这人终于要走了,不知为何,他在我身边后,我就惴惴不安起来,似乎他那双慈爱的眼睛已经洞察了我的一切想法,这种感觉很不好。
随后,他转身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等候在帐外的人冷冷道:“兰翠,还站着吗?”似是极其生气。
“是,老爷,奴婢这就去。”帐外的人影很快消失后,这中年男子又回首看了我一眼,缓缓的叹了口气,就揭开纱帐离开了。
这个眼神慈爱、语气却冷淡的中年男子……应该是自己爹的名讳不能直呼,所以比临并没有向我提及这个“爹”的名字,那么以后就用比老爷私下称呼他吧。
再细细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和见到的人……我从那个堆满柴草的房子出来,路上被比临救回,到这个“爹”来看我。柴草房?似乎还没想过这个地方,比岸为什么会在那儿,而且门外没有上锁,好像不是被人强行扔进去的……自从以比岸的身份醒来,谜就一个接一个,真是头痛……
“小小姐,该吃药了。”只见一个大概十五岁上下的陌生清秀的白衣婢女,已经端着一个雕花的精致瓷碗,恭敬的呈到我的面前。见不是兰翠,我心下奇怪,“兰翠做什么去了?你又是谁?”
“奴婢小环,是老爷吩咐来服侍小小姐的。这药本是兰翠姐姐端的,但老爷不许,以后就都由小环来代替兰翠姐姐了。”说着,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去,“小小姐,奴婢脸上有什么吗?”
“哦,没有没有,是我无礼了。”急忙不再盯着她那张清秀如莲般的脸,果然我还是对美女没有抵抗力啊。八成是我的眼神色咪咪的,吓到了她。
“没有没有,是奴婢无礼才是。”她急急的解释道。一张白皙的小脸因为着急而泛着潮红。
我笑着,不再说话,准备接过药碗,谁知这小丫头立即一本正经道:“小小姐,该由奴婢喂您的。”说完,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拿起印花瓷勺。
也不等她反应,我立即拿过瓷碗一干而尽,顿时,胃中翻江倒海,怪异的苦味立即从舌尖蔓延到身体的各个感官。“再没喝过比这还苦的药了,水……”
“小小姐,您……您怎么就这样喝下去了。”小丫头张着小嘴,不可置信的惊异的看着我,然后才像是回过神来,放下瓷勺,又急忙去端茶。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舌头已经麻木的我,仍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就这样笑着,说着,闹着,不知不觉中到了晚上。
在房里享用着小丫头给我提过来的饭菜,看着她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的点亮房中的灯。心里莫名的温暖,以前从不会这样觉的,也许是因为父母的缘故吧,他们给我的,只是严格的教育和管制。从不会关心我是不是饿了、累了或者孤独,因为在他们心中,那都是奶妈该关心的。他们唯一关心的,只是我有没有继承申美的资格和资质。想到这,心中一阵纠结。
“小小姐,您在想什么呢?”小环已经掌了灯坐在我床边,可能是看到了我异样的表情,她忽的小心的问道:“小小姐是在伤心吗?”
“哦,没什么……”我迅速的换上一副嬉笑的表情,“小环真该打,又喊我小小姐了,不是说好了叫我岸儿吗,怎么一转眼就忘了?”说罢,佯装生气,别过脸去。
“小小……岸……,不行,奴婢还是叫不出口,小……别生气,都是奴婢的错——”小环紧张结巴的说了半天,还是只说出了一个岸字。
“好了好了,不用叫了。但是,你这个奴婢的自称,却是要改改了,你在我面前就自称小环好了。”我好笑的赶紧打断她,否则这个丫头又要解释半天了,真是怕了她了。
小环无辜的看着我,然后小声的答道:“是,小小姐,小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几乎听不到,心下着急,“小环,在说什么呢,有什么事说不出口吗?”
“小环想……老爷认为小小姐是受了祖上保佑,才醒转过来的。所以明天小小姐要去祠堂祭拜比家祖先。”
祭祖?不会吧。我苦着脸,哭笑不得。这一个接一个陌生的古代仪式,为什么偏偏等我来参与,难道是想给我来个古代仪式的现场教育吗?
“小环……是不能进祠堂的,所以只能小小姐进去。”小环小声的说完,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脸色也越发变的难看,“据说……府里祠堂闹…闹…鬼……”
“闹鬼?”可笑,接受了现代教育的我,除非是个别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外,是绝对不会可笑到相信鬼神之说,谁在我面前大肆谈论鬼神之说,就一定是我鄙视的对象。鬼神之说,那只是当前人类的科技水平并不先进的产物。虽然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但既然跟我说话的是个古代小女孩,就另当别论吧。
“小小姐,别说那么大声,那个祠堂真的很可怕的,即使是白天都……”说着,小环忙扭头看了看周围,然后神秘的告诉我,“白天都感觉有人在看着你,但却看不到人的……”
“那你还说,现在可是晚上哦,你就不怕有……”我故意认真严肃起来,语调微颤,但却没说下去。
“小小姐,您可别吓小环啊。小环再也不讲了……不讲了……”小环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哆哆嗦嗦的并且小心的看了看屋子四周,才继续强作平静的小声道:“……已经亥时了,小小姐早点歇着吧,小环……告退了。”小环已经再次掌了灯,颤抖着起身,放下了纱制的床帐。
我看了看小环,并不多做挽留。同时,脑中也饶有兴趣的虚构起了“闹鬼”的古今版本。之所以会闹鬼,根据我的结论,无非二字,“情”与“怨”。
情能生爱,亦能生恨,当情意到达一定巅峰,忽遭抛弃或者无力抗拒的外部环境而不得不放手时,便由此转变成浓烈的恨意,以至最终,通过“毁灭”自己同时“毁灭”对方,然而即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仍然难以平静,由仇恨支配,继续以复仇的名义在阳间作祟。其二,便是怨了,怨由心生。如若事事不顺,原本隐藏于心底的怨念就随之被一点一点的释放,但人生的路途中哪会凡事尽如人意,因此难免会有那些个向死神臣服的懦夫。随后以人人都负我的自私想法,向某些场所注入强大的怨念,让每一个胆敢接近的人都横尸当场。
“哼,闹鬼……”我轻哼一声,心中冷笑,有意思,会是这其中的一个版本吗?
夜,是那样的祥和静谧。而窗外似有似无的水波滚动声,已轻轻的传入我的梦。
早上醒来,小环已经准备好一切。待沐浴更衣完毕,第一次坐在古典雅致的梳妆台前,瞅着铜镜里那张有些模糊的脸,我竟然格外平静。绝美清丽的容颜,只是眉宇间仍略显稚气。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拥有这样一张美妙的脸,还是以那样不可思议的方式。
我情不自禁的轻抚上这张脸,小环见我如此,有些调皮的笑道:“小小姐,您被自己迷住了吗?不过……”她忽的卖了个关子,然后红着脸,低下头去,“小小姐本就是个大美人,如果小环是个男子,也会……”
“是吗?呵呵,小环如果是个男子呢,我就嫁给小环了。”盯着镜子里正在细致的给我梳着乌发的身影,我又泛起了搞怪的笑意,“而且……我要追着嫁给你。”
“小小姐又取笑小环了。您可是要嫁给当今丞相的公子……”背后的身影猛的一顿,急切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小环该死。”说着,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小小姐责罚……”
“哈哈,没关系,说实话,我还有点期待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人呢,所以,小环快快起来,否则我真的生气了。”说罢,转过头,故意板起脸来。对付这个实心眼的小丫头还是要用这招才行。“对了,小环,什么时辰祭祖?”
“辰时,老爷吩咐过的,由小环送小小姐过去。”小环急忙站起身,乌溜溜的眼睛紧张的盯着我。看着铜镜中两个糯米团子似地发髻下垂着柔顺的乌色发丝,瞬间,有个画面闪过我的脑海,我咋舌,难道这水冰月的发型古代也流行?
随着小环出了水岸阁,走上平铺在湖面的有些潮湿的石板平桥,我本想伸手提提裙摆,讨厌的衣袖却惹得腰侧裙带间叮叮作响(是隐藏于裙带下的挂饰,这些形色各异的小挂饰是早些时候,小环不顾我的反对为我带上的,几经解释,最后我才终于明白这些都是女子必须的生活用品。)。
再次置身比府,我还是找不到方向。这比家真够奢侈的,建造这么大的府邸,就不怕迷路?紧紧的跟着小环,我边走边愤愤的想。不知穿过了多少廊桥,石洞,走在前面的小环终于在一面雕刻着古怪动物的墙壁前停住了脚步。而后,转过这面墙壁,原来墙后别有洞天。一个宽广整齐的院子立即展现在我的眼前,院子四周被单面回廊围住,再往里走是一暗褐色的类似古代庙宇的建筑,通过隔断的前厅向里望去,这建筑正厅的门正敞开着,门里光线灰暗,想必这就是小环昨晚所说的“闹鬼”的祠堂。
此刻的祠堂安静肃穆,虽然已经有许多着绿裳的丫鬟整齐的候在前厅两旁,但祠堂萧煞的氛围却丝毫不减。这时,小环已走到前厅,退到一旁,“小小姐,小环……奴婢在此等候。”在说到奴婢两字时,小环加重了语气。我一惊,急忙问道:“小环真的不能陪我进去吗?”
“小小姐,这是比府的规矩,下人是不能进祠堂的。”候在一旁的一个丫鬟突然出声。小环小心的看着我,默默的不做声。
见此情景,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抬脚跨入了前厅,继续往里走。可是在进入祠堂正厅的那一刻,我却像是撞到了一面隔空的冰墙,猛的打了个颤,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心中奇怪,难道真是小环昨晚说的……
“闹鬼……”我嘴角一撇,不自然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