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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主打一个真诚 ...

  •   长月还是笑眯眯的。

      “李侍郎,当时长月身为祭酒,有心要为朝廷引荐人才一事,我记得侍郎也是大力支持的呀。”

      李林甫眼睛也不眨就道,“胡说八道!本官出于世家,本就不希望朝廷之上有不入流者污秽圣听。你所引荐者,寒门也罢,竟还有商者役者,这是下九流,简直是胡作非为,本官不骂,已是看到圣上待你甚重,又岂会支持。你休要在此攀咬。”

      哦哦哦,这就是立人设的好处吗?

      虽有预料,但长月真是长见识了。

      明昭:“!!!”这老匹夫!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稳住自己涵养,把骂人话憋了回去。警告自己了一句,不可不可,须知父皇还是喜欢有风度的君子。不能骂街。

      明昭道,“那年节之时,李侍郎邀请祭酒到李府赴宴,之后又屡屡交游,侍郎又作何解释!”

      “啊公主莫要冤枉老臣啊!陛下,陛下,臣冤枉啊!”

      他啪的往地上一跪,行了个大礼,“微臣见祭酒年纪轻轻,就往朝中屡次荐才,当时就觉得不妥,于是才私宴相请劝告,未曾想祭酒不以为意,反而还变本加厉。臣不忍看这年轻俊才走错路,才有后来屡次相请,痛心于劝告无果,只好与她断交。后来臣上奏荐才,也是因为她的族学门子太多啊!!!

      许是如此,杨祭酒才对臣心有不满,后还又屡次反对臣的荐才,今日竟还指示公主如此指摘老臣。臣一片好心,被反污至此,真是令人痛心啊!”

      明昭:“……”

      卧槽。

      杨长月:“……”

      要不是她就是当事人,她还真就信了。

      颠倒黑白你真是懂啊。

      张九龄&裴耀卿:“……”

      李林甫啊李林甫,你还真是怎么都有道理。

      朝中与这位李侍郎有过龌龊的,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这是笑面虎的基操。

      笑里藏刀,佛口蛇心。

      现在他们一开口,铁定就要被这老贼拉下水。

      对此事不大了解的官员也有点懵了。

      因为听起来这李侍郎的逻辑还挺通顺的。

      长月依旧笑眯眯的,端的是一派云淡风轻。

      说吧说吧。多说点。

      你这么说,咱大家就一起倒霉呗。

      早都说过了吗,她这人很崇尚公平的。

      倒是李林甫抬头一看,觉得莫名其妙。

      往常他这么一通操作,跪的那肯定不是他啊!

      都到这一步了,这小姑娘还不赶紧磕头认罪,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他拧眉,从袖中取出一叠信封,“这还是当时杨祭酒托微臣助她门生入朝的信件,言辞切切,极尽夸赞之词。幸好臣当时有所留存,否则今日真是百口莫辩啊。”

      至于他给长月的回信,那还用说,早就派人处理掉了。

      也算她不是蠢人,虽然都说着阅后即焚,但她还是留了证据。那又如何,玉虚宫杀不掉她,趁她上朝毁个信还是轻而易举。

      帝王一个眼色,高力士走下来,到李林甫身边,叹了口气,才接了过去。

      这是何意?

      叹他?还是叹她?

      过了这么多年,头一次,李侍郎突然觉得心里头有些发虚了。

      “妙啊。”杨长月实打实为他的表演鼓掌,“李侍郎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好大一朵白莲花。

      简直闪瞎了她的狗眼。

      “可这一年来凡涉及朝堂之事,下官每日都会在教导明昭时,给圣人递一道奏折和相关物品上去的啊。”

      什么!

      李林甫猛的抬头。

      “……”那被烧掉的那些信……

      “当然是下官仿写的啦。”

      您知道的,文人嘛,临摹字帖是基操,她这人被罚抄书抄多了,抄东西那是一流的快。

      “……”李林甫面色都扭曲了。

      这岂不是,这半年她干啥都给皇帝说了。

      长月补充了一句,“早上多喝了一碗粥都有记录的。”

      一个暴击。

      这是借用了圣人的起居郎官吗!!!

      怎么会有人这么实诚!

      啥话都给给皇帝说!

      她就不怕有所不慎触怒龙颜吗!

      怎么办!

      怎么挽救!

      这……

      殿上甩了同样的一叠信回来,“李卿,你也看看吧。”

      十月七日。

      午时。

      李侍郎邀约清风水榭。

      论及才德品行……

      十一月初一——

      十一月初九——

      ……

      正月初一,年节。——

      搬离到祭酒府。

      正月十九——

      一字一句,记录在册。

      甚至有的细节,李林甫本人都有些忘了。

      “陛,陛下……”

      开元二十四年春末,李林甫出相,迁礼部侍郎,提原御史大夫萧嵩再度任左相,祭酒杨氏长月有越级犯上之行禁闭半年,明昭暂代国子祭酒之位。裴耀卿,张九龄等,以失察失和各降千户,除光禄大夫。

      基本上是各打五十大板的操作。

      毕竟帝王手里还掐着朝堂平衡要计算。

      下了朝。

      李林甫特意凑了过来。“祭酒真是好谋略,好心机。”

      一句话恨的是牙根痒痒。

      杨长月笑道,“老侍郎真是高看我了。长月惶恐,长月只是,对陛下主打一个真诚。”

      “你!哼。”

      老人家拂袖而去。

      秋。

      因户部改良有术,田地赋税收纳完备,又下放良种,亩产增收,民生和合,户部尚书荐才长月,杨长月又以举荐入仕。

      户部之下,原分四属,户部、度支、金部、仓部,又加一田部,专司农业之法,总领土地收成经验,改良农法,修正农时,并推而广之,以求秋收万粟。

      杨长月任田司主事,正五品司田,钟鸣任次之,从五品司田主事。

      表面看似是自四品降至五品。然而国子祭酒是空职清位,只有个好听的名头。而到户部之后,官虽五品,却掌天下农时,有权邀户部各司财政人力配合,手有实权。

      明降暗升。

      足以说明圣人对她的优待。

      然而旁人又不能说什么。

      毕竟户部近一年的操作,确实有杨长月的影子在。钟鸣等人虽不善官场,在田令之上确实又做出了成绩。

      她独掌一司,细想来竟也合情合理。

      关了半年禁闭,长月也没完全闲着,具体参见于长安今年层出不绝的话本子。至于她出来的时候李林甫有没有气爆炸,那她不太清楚。反正想到他,长月就挺开心的。

      李林甫去年才上的相位,这就没了。何况帝王现在对他正疑,觉得他说什么话都是一套又一套不可轻信,虽为礼部侍郎,在堂上却多半跟个透明人一般。那开元二十八年九龄公的出相一事,李林甫就插不上手了。

      秋日,长月禁闭完头一天上大朝会之时,李林甫专门在朱雀门外等了一会。

      对她说了一句,“老夫真是终年打雁,一朝却被小雀啄了眼。”

      杨长月停下脚。

      “李公若宽以待人,岂会有当日之事。在堂者皆为天下百姓,民若承舟之水,吾等在上,就事论事,本不该有私心好恶。”

      “长月本无心再论当时万花之事,公却不肯留我生路,非要邀约。三月之间,但凡公有一次心软,终不至后来。当堂对质,皆由公一手促成。”

      但凡他收手,给她留下退路,那么他自然就有退路。

      事已至此,徒唤奈何。

      她叹了口气。想到那个后世家喻户晓的安史之乱。

      “李公。我待张公心悦诚服不曾悖逆,那是因张公一言一行,皆为天下百姓并无私心,我有不同,相互论辩,何者有利天下,则共行此道。

      我赴李公之宴,公本就不诚待于我,我言欲天下太平长安长存,大唐盛世不衰,李公却因我爱戴张公,因我身为女流,因我才学不同,觉长月并非同道,不足与谋。所言所行皆受张公之意,心怀叵测,蓄意破坏。

      如此,你我何能同道呢。

      天下万万人,贤才何其多。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是共闱盛世,还是私心败坏,李公慎思。”

      她已经说的够多了。

      他要是还老一套的惹是生非挑拨离间,总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那她也只能祝福他了。

      因为新职的缘故,她时不时还去拜访万花宇晴姑娘一番。

      谷之岚离她近,几人有多长情。

      她还让宇晴的弟子出门帮忙教导农人四时留种。

      偶尔幸运,见到游山采药归来的孙药王,也会问问寒雨针的情况。

      她离家已久,长安离扬州更是遥远。父亲他们信中又常常报喜不报忧。

      前些天小白带回来阴剑碎片时,还提到杨青月寒雨针又犯了。

      长月便向药王描述了一通这十年的状况,听的药王连连叹息,请到了他一道止痛镇神的调养药方,随家书寄回江南。

      孙老前辈对他的大徒弟裴元道,“这寒雨针也算是阴毒之物,疑难杂症,复杂多变,须知医术之道,纸上学来终觉浅。正好这里有一例,阿元你随我去看看。”

      说是这样说。

      长月也清楚,那只是老前辈免她们愧疚才这样说的。他毕竟年纪大了,还要为他们这些小辈劳累。

      “劳前辈相助,长月不胜感激。”

      “听到了,便去了。这是医者之道。你勿需多礼。长月儿,你只要走好你的道,就足够了。”

      “长月谨记。”

      长月公务在身,还有各种朝堂琐事,无法久离长安,婉玉师姐听闻此事后自告奋勇,决意赶在九月初九,登高之日,再回一趟长歌。带着孙老前辈和裴元一同。

      师姐行事可比她利落稳重多了。

      何况还是为了长兄青月。

      长月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主打一个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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