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重生]》霜雪千年

8、初一

　　同一晚，银河大厦隔壁的高价酒店里，一个小型酒会正进行着。

　　沈和平和陈安琪的长女沈含，今年大学毕业，回国发展。所以他们就请了些生意上的朋友过来，说是小聚，除了巩固生意关系之外，也有一部分是为了给沈含铺路，牵线搭桥。

　　沈言之所以被要求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客人中有一位是父亲新晋的合作伙伴，他家里也有个儿子在仁华书院读书。

　　沈言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下的雨，心里担心秋辞——也不知道她回家了没有，他真是要后悔死了。他并没有秋辞的任何联系方式，恨不得马上跑到大街上去四处找她。

　　沈母见他心不在焉，敲打他道：“老三，想什么呢，快去那边和徐叔叔还有徐公子再聊聊。”

　　“不就是徐傲吗，都聊了半天了，还有什么好聊的，”沈言说道，“我们又不是不认识。”

　　他跟徐傲同级不同班，在学校里早就认识的，突然被拉来这种场合西装革履地尬聊，两个人都十分不习惯。徐傲跟他扯了没几句，就拿了香槟酒，跑去和美女聊天了。难道沈言还要跟过去？

　　陈安琪倒没觉得哪里奇怪，挽了挽丝绸制的衣袖，不经意间露出昂贵的手镯。她对沈言说：“徐叔叔跟你爸手下的两个分公司，近期都有项目合作，你好歹帮两下忙，维持良好的关系，对你又没有坏处。”

　　“帮，没说不帮，”沈言无奈地叹气，“我保证以后球场上碰见徐傲，都让他一手行了吧？妈，太没意思了，到底什么时候让我走？”

　　“不许走，今天就给我好好在这儿待着，哪都不许去。”陈安琪伸手戳了戳他，下了命令。

　　///

　　第二天一早，沈言刚到学校，就跑去秋辞的班级找她，结果她不在。沈言在班门口一直等到早自习开始，也没见到秋辞的影子。楼道里巡查的老师叫他回班，他拔腿就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去哪儿才能找到秋辞？

　　教学楼连着办公楼，他无意中跑到了老师办公室门口，正好撞见秋辞在外面擦眼泪。

　　“谢天谢地。”沈言在心里念道。停下脚，注视着她，忍住想过去抱她的冲动。

　　秋辞抬眼见到他，立刻又低下头去，畏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沈言跟了一步上去：“哭什么？”

　　秋辞说：“没有。”

　　“那你别哭。”他递了纸巾给她。

　　她不接，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昨天——”沈言没想到后来会下雨，听她咳嗽，有点自责。想跟她解释两句，又觉得放不下这个面子。要是为了昨天的事情道歉，好像他强吻她也错了一样。

　　明明天经地义好么。

　　而且，道歉，这样的词在他的字典里是没有的。

　　所以他话说到一半，又改成问她：“昨天的事，想好了吗？”

　　秋辞一听这个，转身就要跑。

　　沈言抓住她的胳膊：“不许跑。”

　　秋辞吓傻了：“放开呀。”

　　这是在老师办公室门口，随时可能被人看见。就算是有话要说，也要挑时间地点吧？更何况秋辞心里怨死他了，根本不想和他说话。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淋了雨，一早起来就咳嗽感冒，还因为交不上作业，被老师找来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通说。

　　秋辞想把手挣脱出来，沈言却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嘴角微微一斜：“你答应就放开。”

　　“不……”

　　“快点。”

　　“我……”她深深地埋头，竟然是脸红了。沈言吃准了她不敢在这种地方和他纠缠，所以觉得胜利在望。

　　不料，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楼道另一边传了过来：“哟，沈言，怎么低头不见抬头见啊，你早自习也迟到了？”

　　沈言转头望过去：“徐傲？”

　　秋辞也听见了，立即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拼命甩开沈言的手，夺路而逃。

　　徐傲走上前来，问沈言：“干嘛呢？哪个妹子啊？”

　　沈言说：“关你什么事。”

　　二人嘻笑了两句。

　　这时，不紧不慢的巡查老师赶到了，将他们二人一网打尽。徐傲是在教学楼门口就被他抓了迟到的，老师让他到办公室来“自首”。沈言则诠释了一种全新的“逃早自习方式”，见到老师居然拔腿就跑，什么操作？

　　巡查老师推着他们两个的后背，把他们带进了办公室：“徐傲，这个月第三次迟到了，想干嘛？沈言，好小子，见我就跑什么意思？你们两个给我进去，我们好好聊聊。”

　　///

　　秋辞回班后，没有让人看出来她哭过。昨天她已经哭得够多了，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今天重新开始好了。

　　她边擦鼻子，边趴在桌子上补作业。秋辞是很乖的那种学生，各项成绩也中等偏上，所以很少被老师找。唯独物理学不会，前几天的作业和小测已经错得一塌糊涂了，偏偏昨天没拿回去写的还是物理，所以被误以为是态度不端正，才被老师说了一顿，还罚她抄书。

　　秋辞觉得很委屈，可也没办法，一整个早自习都在做题和抄书，一到课间又继续写。

　　第二节课后，秋辞正在抄物理书，同班的美人南茜走过来，要跟她换座位。秋辞个子一般，坐在教室外侧的第三排，南茜则坐在教室里侧的倒数第二排。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换的。

　　南茜好像喜欢徐傲，所以视秋辞为情敌，在班里经常想法设法地找茬儿欺负她。秋辞见是她来，条件反射般地感到害怕，皱眉问：“为什么要换？”

　　南茜的口气不容置疑：“我看不清黑板，你跟我换一天。”

　　秋辞不想惹她，收拾了书包，搬去南茜的座位上。她不知道她又想了什么鬼把戏来整她，是坐下去的时候椅子会坏，还是课桌里藏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秋辞坐在南茜的座位上，每根神经都绷紧了，生怕下一秒就有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发生。

　　南茜以前的恶作剧都很巧妙，比如把墨水滴在秋辞的制服白衬衫上，把她的运动鞋偷换成小一号的，不会闹到值得告老师的地步，也不会让人抓住把柄，但同时，又绝对不会让受到的人好过。

　　秋辞很快就明白了南茜的用意。空调出风口在教室里侧，离南茜的座位最近，几乎是直吹。南方的九月，还算是夏天，所以教室里还开着冷风。

　　南茜一早就听见秋辞在咳嗽，于是故意让她吹风。她知道当天下午，学校有个接待外宾的活动，秋辞英文好，懂礼貌，长相又柔美，最能在这种活动中出风头了。所以——偏不让她去。

　　秋辞坚持了两节课，近中午的时候，感觉自己要发烧了。她的确不想错过下午的活动，所以硬撑着不肯回家。试过跟老师说，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可是马上受到了一下课就四处活动的男生们联名反对：“不能调低啊，老师，我们都快热死了！”

　　秋辞无奈，只好又去央求南茜跟她换回来。结果南茜把她手里抱着的书本全都摔在地上，叫她滚开，周围的同学有点看不过去了，纷纷劝和。

　　虽然秋辞家无权无势，身世不明，但学校里也不是人人都踩她一脚，大部分同学还是能相处的。只不过有些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些惧怕南茜这种刺儿头，或者本来也不大喜欢秋辞，所以劝归劝，也没有人真心要管，谁不爱看好戏呢。

　　唯一真帮着秋辞的，也就是茉莉了。她在班里也是个边缘人物，一不爱学习，二不会打扮，也没人知道她家里是干嘛的。那些富家小姐们，纷纷说茉莉是暴发户的女儿，所以不和她玩儿。她自然而然地和同样有点被孤立的秋辞，玩儿到了一起。

　　虽然她也不惹南茜，但维护朋友还是能做到的。她和南茜吵了两句，然后帮秋辞捡起了书本，拉她走了。

　　二人在走廊尽头说悄悄话，秋辞跟茉莉说了事情原委，边说边打喷嚏，小鼻子都红了。

　　茉莉说：“你这么难受还不回家啊？她摆明了就是故意整你。”

　　“不想回，”秋辞低声说，“明天周末了，得在放学前把书抄完，不好拖到下周吧。而且今天下午还有活动。”

　　“那你中午去校医室看看，吃点药吧？”茉莉说道，“你回去坐我那儿，我去吹那个破空调好了。”

　　“茉莉，谢谢你。”

　　秋辞心里好受多了，没想到回班就看见自己抄书用的作业纸上被洒满了水，还有几页被撕得乱七八糟的。

　　她问：“谁弄的？”

　　同桌说不知道，周围人也不理她。而南茜在教室的另一端望着她，得意地笑。

　　秋辞忍着情绪，把东西收拾了，又重新开始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