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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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华，你起来啦。”
妇人终于看到自己辛苦寻找的二儿子，因而发出欣慰的声音来。
项龙华看着她，却反而皱起了眉头：“您怎么会在这里？”
“你以为呢？”
妇人淡淡的笑着，目光里一道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转眼又变成和睦可亲的模样。
项龙华没有说话。
“对了，等你这会儿，我和这位小姐聊得很愉快。可是我还不知道她的芳名……”
口气虽然是向着自己的儿子，目光却含笑看着童瑶。童瑶正要搭腔“我……”，然而项龙华抢先一步生硬的回答道：“她是房东。”
很久以前项龙华曾经对别人也这么说过，童瑶几乎已经忘了当时的感受了。
“干嘛说的这么生分？房东也总有名字吧……”
相比项龙华的冷漠，妇人的笑容则是最好的软化剂，她笑握着童瑶的手，温柔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童瑶，我们这里住了四个人，我是房东。”
轻巧的多解释了一句，童瑶看见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心领神会的安然。
“这段时间，我儿子受你照顾，感激不尽。”
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话中有话。童瑶不敢回头看，只能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不要想多。
这个时候，项龙华插话道：“妈，我送您回去吧。”
送——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自己答应回家。而这也分明就是妇人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尽管如此，妇人却依然抓住童瑶的手不放。
“可是我和童瑶聊得很开心，暂时不想走。我好久没见到如此温柔可亲的年轻女孩了。”
龙的妈妈是真的喜欢自己吗？就算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也还是喜欢自己吗？童瑶并不傻，也不想对此有所期望。
尽管怀着如此灰心的想法，但妇人那边却已经把她当闺密一般毫无芥蒂的相谈起来。
“我这个儿子呢，脾气是很怪，可是很多小姑娘都很喜欢他。当妈妈的操心儿子的婚姻也是应当的，所以我就给他介绍对象啊。漂亮的，温柔的，家世好的，有教养的，恨不能把全天下所有的好女孩儿都堆到他面前让他挑选。可是这个臭小子，却从来不领情，还说我干涉他的自由，还闹得最后要搬出来。小瑶，你评评理啊，凭他的交际圈，哪儿能认识什么好女孩儿啊，都是别有用心想要巴结他的……”
（您口中的别有用心，也包括我吗？）
童瑶已经没有太多想法了，她只能麻木的听着妇人的倾诉，看着那本来一壁之遥的恋人，渐渐升到了她所不能抵及的云端。
“昨天见面的那个小姑娘，我觉得就很好啊。话说那样家世的漂亮女孩儿，登门求亲的人真的踏破门槛啊。要不是女孩儿自己清高，左右没相中的，哪儿轮得到这个臭小子。我们全家都很中意这女孩儿啊，真希望能成……”
“妈——”许久没说话的项龙华终于忍不住了，他皱着眉头打断母亲的倾诉，“干嘛要跟不相干的人说这么多？回家啊！”
“你……你这臭小子，真没教养。童瑶小姐，他的意思并不是你不相干，只是觉得我唠叨……”
越抹越黑呢。童瑶苦涩的笑着。比较之前龙华妈妈说到的那些，这一句“不相干”的冲击，只不过是在伤口上再撒一把盐而已。而已。
童瑶站了起来。
“我觉得项先生大概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然今天就到这里吧，如果您还需要，可以随时来这里，我家的大门，随时敞开，随时欢迎。”
妇人见她如此，也站了起来：“那好吧，改天我请童小姐喝茶。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聊。”
她还特别客气的同童瑶握了握手，笑容温柔婉约：“如果龙华他又偷跑过来，你也多劝劝他。那个女孩儿真的不错，宜室宜家。”
那一刻，童瑶是多么的希望，自己手上的颤抖，没有露骨的传递到另一边。
项龙华的车，终于驶远了。
如同一条黑色的鱼，劈波斩浪般汇入茫茫的车流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而童瑶还依然站在窗前，仿佛自己这么做了。就能够看到他，而他，也将看到自己。
项龙华一向不爱说话，就算走的时候也一直微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其实童瑶多希望他能抬头看看自己，用眼神安慰她：那个女孩儿只是相亲的对象，我并不喜欢她。我是因为你在这里才跑回这里的……
但这样的想法，真是奢侈的可笑了。
从龙一开始说“你愿不愿意当我的情人”时，她就明白，这不过是一场游戏，玩乐的人不会当真。所以，她也从一开始就准备着他离开。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希望曾经拥有。
对此，童瑶已经做了太充分的心理准备了。但事到临头，她才发现无论准备多少，也还是不够。
她想要更多的时间。
就算是自私，她想要更多的时间。
当她抬头望向挂在墙壁上的日历时，看着那从元旦到春节短短两个多月的数字时，她忍不住双手合十一直祷告着——
神啊，请你不要现在就带走他好吗？
神啊，请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神啊，如果我注定一辈子都会活在回忆里，请再给我多一天的时间好吗？多一天好吗？
不要现在就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身边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屏幕亮了。
而诚心祷告着的童瑶却完全没发现。
上面只有两句话。
如同他一贯的风格，惜字如金。
“童瑶，对不起。”
“春节以后，我要回家住了。”
从来没有哪一个春节，过得如此漫长。
童瑶坐在窗前的飘窗上，望着窗外不停飘落的雪花，心想：一定是因为下雪不能外出的缘故，我才会觉得如此寂寞。
四个人租用的小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安静的连人气儿都没有。童瑶不再打扫龙的房间，并不是因为主人不会来，而是因为——她每打扫一次，他留下的气息就会少一分。现在，空气里weekend的味道已经十分十分稀薄了。
有一天，童瑶忽然发疯似的开着龙送给她的车，在下雪天出行，顽固的向着郊区驶去。但如同她第一次开车的茫然，这一次她也很快就丢失了想要去的目的地。四周都是荒地般的大雪茫茫，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区别。童瑶好容易遇到好心的司机，愿意领路带她去百花谷。但真正到那里的时候，她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她带龙来过的地方……
童瑶靠着窗户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果然是路痴，上次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百花谷啊。
想要回去的地方，再也无法找到了。
童瑶走在被白雪覆盖的大地上，身后只留下自己的一双脚印。
所有的花草都在泥土中沉睡着，等待春天的到来。童瑶刨开白雪，把黑色的土壤装进自己带来的玻璃罐子里。
“你在做什么？”
领路的司机好奇地问道。
“你说，春天到来的时候，这个玻璃罐子里会不会生长出蒲公英来？”
司机望着女孩儿满眼的泪光，他说不出否定的话来，只能喃喃道：“应该会吧……这里漫山遍野都是……蒲公英那么贱，很好养的……”
“会开出紫色的蒲公英吗？”
“紫色的？或许吧，我没注意过蒲公英的花……”那个男人为难的挠着自己的头。
童瑶笑了一下，她紧紧的抱着怀中的玻璃罐子，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就算带走了泥土，也不一定能长出蒲公英来吧。
就算长出了蒲公英，也不一定是紫色的吧。
就算是紫色的蒲公英，也挽救不了自己的爱情吧。
她已经永久的失去了和龙相爱过的那片花海！
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和龙相爱过的那个过去！
“春天的时候，我们再来看一次吧。”
想着龙当时在耳边留下的昵语，童瑶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春节之后，童瑶回到了工作的地方。
项龙华却还在放大假，等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又一个星期过去了。
这一个星期之于童瑶完全空白。而眼前的景色重新变成彩色的那一天，是她看见项龙华伏案在办公桌前的时候。
周一的早上永远那么繁忙，尤其是在长假以后。项龙华办公室川流不息着各色人物，直到十点钟才稍微得以喘息，这个时候，童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话说。”
是做为上级的命令吧，至少语气是那样的。童瑶走进他的办公室，垂着头，手指在身后绞做一起。
而项龙华却一直凝视着她。
“你好像瘦了。”
没想到开场白居然是这个，童瑶有些慌乱的抬头看了一眼，生硬的回答道：“主任，现在是办公时间，请说公事。”
“可是，我就是为了要说私事，才把你叫进来的。”
他的眼睛毫无顾忌的直视着她：“对于春节不能陪着你，我非常抱歉。”
这算是分手后的歉意吗？童瑶忍住伤悲，摇摇头道：“没关系，我过惯了。”
“之后我也没办法过去住，你要明白，我有我的难处。”
（你的困难，是因为会影响到自己的婚姻和前途吗？）
童瑶苦笑着，却不作声色，继续听他说什么。
“虽然不能住，但我还是希望你替我保留那间房间。”
这算什么？不想放手吗？童瑶忍不住争辩道：“你明明都不回来了，为什么还要我保留房间？你不觉得这样对别人很残忍吗？”
项龙华似乎很吃惊，他久久没有说话，却一直凝视着她。那目光如此深邃，让童瑶几乎不敢与之相碰。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传递了过来。
他的吐字如此缓慢而沉重，想要听不清根本不可能。
他说：“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