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总想抛弃我怎么办》容黎

11、第九章

　　这天天才大亮不久，暖冬从厨房回来见小姐已经起了，笑着说：“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小姐不多睡会儿？”
　　身着里衣望着镜子里的人影发呆的杜若回过神，笑了笑：“懒了几天，今儿得去给老夫人请安，这戏不光得唱下去还得唱的和真的一样。老夫人拉我上了船，什么时候下去可由不得她。”
　　朱家老太太对小姐如何，暖冬看的最清楚，也多为小姐委屈，如今小姐不再沉默开始动手反击这是好事，小姐连姑爷的声音都不愿听到，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衣物搬到了偏房，面上笑盈盈的，心里却是狠下了心。倒是姑爷那里有些难办，这几天一直留在主院，不时让人往过送些讨喜的小物件，即便受了冷眼，也不气馁，只要有空就会陪小姐用饭，连最受宠的岚姨娘好几次在院外徘徊求见都未理会。
　　姑爷瞧着是真对小姐上心了，早上天还未大亮，她睡醒朦胧地打开门竟见姑爷支着头坐在客厅里，双目深沉，也不知坐了多久。见她出来，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既然这两天夫人身子不适，让三位姨娘少来打扰，老夫人那边也不必去请安了，我会去说。”
　　小姐不愿意听，这话也无从开口，每次到了嘴边还是咽下去，有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起昔日种种，暗骂自己怎么怎么就心软了呢？
　　她是和小姐一起长大的，心就该向着小姐，伺候小姐洗净脸之后多扑了几层粉，如瀑长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一身素色衣裳配着苍白的脸色更显得病恹恹的，小姐再压低嗓音轻咳几声没人不信是病得厉害了。
　　临出门，暖冬又从箱子里扒拉出一件厚实的外衫非得小姐穿上，嘱咐道：“您畏风寒，得暖着些，这天儿又风大，沙土飞扬的，出门多遭罪，等在屋子里养着。”
　　杜若笑起来，要不说弟弟没娶暖冬当媳妇她十分惋惜？这么多年也只有暖冬和她是一条心，真正把她当家人护着，前世自己亏欠暖冬太多，这一世她不光要自己活的好，还要帮暖冬找一个好归宿，到底是他们杜家没福气。

　　两人才刚到老夫人的院子，宋嬷嬷眼尖瞧见了，急匆匆地从屋里迎出来，关心地问：“夫人身子还未大好呢？老夫人一直记挂着，本想过去探望您，偏偏她老人家也染了风寒。”
　　杜若抬起拿着绣帕地手放到唇边掩着，几声声嘶力竭地咳嗽，待平复下来还带着喘：“是我这做媳妇的不孝，身子骨不争气，前几天连爬都爬不起来，今儿精神好了些便赶忙过来了。”
　　宋嬷嬷听她说话一副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样子，听得甚是不耐烦，够了勾唇：“老夫人也盼着见您，趁三位姨娘还未来，你们也好说说体己话。”
　　杜若点了点头，心里装满嘲讽，什么体己话，无非是想着数落自己糊涂将管家这么大的权交给姨娘们，自己当了好人，老太太这边的算盘打不响怎么成？那些姨娘看不入眼，自然还是得在自己这个儿媳妇身上下功夫。
　　显然老太太也没想到今儿她会过来问安，半靠在榻上有气无力地直哼哼，听到响动费力地抬起眼皮，冲着杜若招手：“若娘来了啊，看看咱们娘俩真是苦的很，说病两个人都病了，没精力管事，要是那些个居心不良的人趁着这会儿做坏事，咱们也没的法子。”
　　杜若本想笑，没忍住又是一阵咳，无力地说：“也不见得都是坏事，这几位姨娘甚是喜爱相公，必然会尽心尽力为朱家做事，您多虑了。”
　　老太太倒也不急，悠悠道：“你可不能小瞧了她们去，平日里看她们乖顺是个玩物能讨人欢心，殊不知这些人最有野心，手里握了权便胆大包天，说不定这心思都敢动到你头上来。”
　　屋子里燃着香，味道太过浓郁，冲的让人头晕，杜若强压下心底的厌恶，做出恭敬且卑微地样子，宽慰道：“相公虽不常过问后院之事，但也不是她们能够蒙蔽的，除非这是相公的本意。”
　　若不是看到杜若脸上的怅然与难过，朱老夫人差点以为杜若说这话是诚心来恶心她的。
　　庭筠一个一个往家里抬人，她虽没说不可，但平日里对儿子宠爱的妾侍还是愿意给几分好脸色的，若不是为了自己的那点心思，她还懒得在这里同杜若费这个嘴皮子。要说这个儿媳妇虽然不讨喜，但也没什么错处，做事勤恳也知书达理，只是着性子实在软懦，纵有千般好也让人看不上眼。
　　“胡说，你岂是怀疑皇上的眼光？若是庭筠是个糊涂人，岂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的朝廷重臣？我年老不管事，朱家的规矩没有谁能越的过去，那些……”
　　朱家的规矩？朱家男儿不许纳妾，不计较女子出生，以德为先，求得家宅安宁和乐。最先坏规矩的人，如何有脸说出这番话？
　　老夫人的话还未说完，外面的下人说三位姨娘来请安了，鼓动杜若收回管家权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就咽下去了。

　　杜若好笑地看着从外面进来的几个人，二姨娘这人也是个心高气傲，嘴上不积德的，却也好哄，只要稍稍抬举几分不必担心不听话，再加上后面还有几个人虎视眈眈，更会想办法来博取自己的好感。
　　三位姨娘向老夫人行过礼，有些惊讶地见夫人一副快要咽气地样子，纷纷关心道：“不过几天，夫人怎么病成这般？得赶紧请大夫来看看。”
　　杜若摆摆手道：“无妨，不过是小毛病，养几天就好了。往后要辛苦二姨娘了。瞧我这记性，母亲可还记得庄子上的管家卫平？去年我给了他一笔银子去北疆收购毛皮和药材，他托人送了信回来，大抵过两天就该到京城了，儿媳身子不适，实在无力应付。儿媳做好了账，这一次大概有十五万两银子进账，到时候二姨娘照着账目对过便好，晚些时候我让暖冬送过去。”

　　十五万两！这些姨娘们平日里享受的是穿金戴银、尝山珍海味的日子，却从未见过这般多的银子，二姨娘何德何能一上来就有这般好的差事等着？
　　二姨娘也是分外惊讶，之后是满满地欢喜，她今儿起了个大早，特地认真梳洗过，穿了身鲜亮的衣裳，到了老夫人跟前不想有更为脸上添彩的事情等着。
　　想笑却只能压在心里，她对夫人的抬举万分感激，当即说道：“夫人放心，妾身定不会让您失望。”
　　杜若笑着点了点头。
　　一边的老夫人却是听得直恨，这是多大的心，十五万两银子可不是什么小事，居然就这么交给一个姨娘？这不是胡来？当即打断道：“她整日在后院里琢磨地是怎么讨你男人欢心，冷不丁地给她这么大的担子，怎么做的来？依我看，小事交给她们，大事还是你拿捏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老夫人声音中的警告，二姨娘是心里最不受用的人，若是这事真被中途拦截了，其他两个不得笑话死她？老夫人以往待她们挺好的，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出面阻拦，越发觉得这老太太是个狐狸，表面和善，心里不知藏着怎样的坏心思。
　　夫人性子软，向来不敢违逆老夫人的意思，这一次只怕是没什么指望了，怪可惜的。
　　杜若被那件厚实的外套捂的喘不上气来，一直抓着衣摆，压下心里的燥热，认真地说道：“我倒是觉得可以交给二姨娘，她在府里的时间长，也未做什么出格的事。而且朱府非等闲人家，说句难听的，要真生出个什么事连城门都跑不出去，谁会犯傻这么做？”
　　二姨娘愣了愣，赶紧行礼接话道：“妾在府里多年，是爷抬举才有今儿的好日子，这辈子都会好好伺候主子们，断然不敢有别的心思。”

　　一旁的岚姨娘等着看笑话，二姨娘真是天真，以为真能讨着这么大的便宜，如今可好，老夫人一句话就给呛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得意，哪知夫人居然会帮忙解决掉这个尴尬。
　　岚姨娘才不会让自己的对头得意，出声道：“老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这些做姨娘的成天想着怎么伺候好主子，也没什么大见识，一时贪功，万一闹出什么岔子来可如何收场？夫人您生病，咱们都记挂着，大事上还得您做主才成。”
　　岚姨娘这话说到老夫人心坎里了，投过去满意的一瞥。
　　杜若见状也只是笑，岚姨娘的心思不可谓不活络，眼下与她无关，便紧着在老夫人面前送好，能把眼中钉踩的多重便多重，无妨，早晚她会知道该巴结讨好的是谁。
　　杜若抿嘴笑道：“这事也好办，到时候我在旁边陪着就成了，主意还是由二姨娘来拿就好，这下母亲总该放心了吧？”

　　杜若轻轻一句话，愣是将老夫人给堵着再无法开口。

作者有话说

　　最近等待的事情有了结果，也算是放下来了，死心塌地地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