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流光》微云疏影

164、164

　　狂暴的查克拉不断外溢，刺激着每一个忍者的感知，就连没有查克拉的平民们也能感觉到异样的压力，缩在房间里战战兢兢。唯有天真的孩子们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地跟着长辈、老师进行转移。
　　明奈静静地站在木叶医院的大树下，左手轻轻扬了扬，那只松鼠就颠颠地跑了过来，疑惑地嗅了嗅明奈手中的银心铃。
　　“拿着吧。”明奈淡淡道，“该持有它的人，很快就会出现。”
　　她原本打算收回银心铃，还给柳月姬，但现在，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哪怕听柳月姬说过“火影忍者”的剧情，可“知道”与“亲眼所见”，到底是不一样的。
　　亲眼见到守鹤发狂，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被秽土转生，大蛇丸泯灭他们的神智，强行控制他们战斗的那一刻，明奈就知道，悲剧不会因为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打败了辉夜姬而结束。
　　只要这个世界存在忍者，只要这个世界充盈着查克拉，生与死，仇恨与杀戮，对力量与不朽的追求，就会是永恒的循环。
　　就像日向宁次说的那样，人的命运，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
　　拥有写轮眼的宇智波必须变强，不强就只能死，但变强就意味着不断地失去，最终堕入黑暗；
　　拥有白眼的日向家必须区分宗家与分家，用残酷的手段控制分家，才能保持家族的延续；
　　拥有强横身体的人就会被各国抓走，成为尾兽的人柱力；
　　拥有血继界限的人，或被当做异类残忍屠杀，或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而那些无法成为忍者，又不是贵族的平民；那些没有血继界限，实力天赋也不够出众的普通忍者；那些拼了命想要活下来的人……他们的生命与安全，没有任何保证，哪怕他们才是世界上数量最多的一群人。
　　明明大家都拼命想让世界变得更好，想让自己的国家变得强大，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结果呢？
　　越是努力，就越走向悲剧。
　　“我已经找到方法了，但在此之前——”明奈指尖轻轻按着银心铃，仿佛对六十年前的自己说话，“我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确保我想做的事情，绝对可以成功的契机。
　　“你很快就会遇到的，宇智波家的后裔。”
　　“虽然现在的我更加强大，但想要打动那一位，让他按照我的想法走，非要曾经的我不可。”
　　“你明白的吧？”
　　“曾经的我，虽然很弱小，却有着真挚的感情，而现在——”
　　时间之力的副作用，已经在她身上显现。
　　越是经历各式各样的世界，解析世界的奥秘，拥有非同寻常的力量，她的思维方式就越来越靠近长生种，与“人”渐行渐远。
　　换做曾经的宇智波明奈，看见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被秽土转生出来，还被抹去神智，单纯作为傀儡操控，一定会勃然大怒，冲上去把大蛇丸碾成渣渣，再把秽土转生之术彻底毁去。
　　但现在，她只想从根源解决问题。
　　那些爱与恨，伤与痛，喜与悲……曾经觉得无法理解，无法接受，无法承担的事情，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如烟云般散去。
　　这样的她，究竟会变成什么呢？
　　明奈不自觉地松开手，松鼠一溜烟窜回窝里，再不出来，却听见她的自言自语，犹如梦呓：“我预感到了……终点……很快……”

　　短暂的失神后，明奈就清醒过来。
　　对她而言，木叶崩溃计划就像一出电影，上演着旁人的悲欢离合，她只是一个过客。所以，明奈压根没管打得激烈的三位火影，毫不犹豫地顺着守鹤爆发的查克拉，须臾间就来到木叶后山的森林，看见一只手臂已经守鹤化的一尾人柱力我爱罗正在嘶吼，拼命找寻宇智波佐助的踪迹，而宇智波佐助……
　　明奈神识一扫，找到隐藏得极好的宇智波佐助，微微挑眉。
　　这位宇智波家的遗孤确实和柳月姬说得一样，与泉奈长得极其相似，查克拉却带着斑的气息，但让她在意的并非这两点，而是对方的隐藏水准。
　　尾兽对查克拉极其敏感，被封印到人的身体后，人柱力的五感更是大大提升。哪怕我爱罗已经处于半疯狂状态，能令他在这种状况下都发现不了，宇智波佐助的隐匿水平确实极强。
　　这可不是光凭“天赋”或者“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而是两者的完美融合，更不要说我爱罗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伤，却被宇智波佐助打破防御，将他伤到，才陷入这种疯狂状态，可见宇智波佐助的资质绝对不差，也吃得了苦。
　　学院第一，天才之名，果然不是吹的。
　　但……
　　明奈站在树枝上，凝视着坐在树梢的佐助，他神色沉凝，看上去没有被远处可怖的呼喊所震慑，但从他的身上，传来深不见底的痛苦、憎恨与杀意，以及一丝隐藏得很好的恐惧。
　　毕竟，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他所无法理解的“怪物”啊！
　　“怎么了？宇智波佐助，你的痛苦与憎恨，都被恐惧所影响了吗？”我爱罗还在疯狂地大喊，想要激怒这位同样孤独的宿敌，“你应该没这么差劲吧？”
　　“和我战斗吧！然后确认你的价值以及存在！”
　　“亲身体验一下吧！”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出来啊！”
　　栖息在树上的鸟儿被这恐怖的查克拉所震慑，惊慌分离，明奈却能看到，宇智波佐助缓缓站了起来，开始结印。
　　而他的眼神，已经从痛苦、迷惑和彷徨，变成了坚定。
　　宇智波家的后裔，即将坠入黑暗。
　　为了杀死夺走自己一切的仇人，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为了斩断对兄长深深的爱，他必须追求力量。
　　雷电凝成的无数只鸟儿，在他的掌心凝聚。
　　明奈知道，那是旗木卡卡西的得意之作，千鸟。
　　她心里也清楚，木叶派旗木卡卡西成为宇智波佐助的带队老师，一方面是考虑到卡卡西的实力很强，又根正苗红；一方面肯定有宇智波鼬的授意，毕竟，旗木卡卡西会的忍术极多，各系都有，身经百战，还拥有写轮眼，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木叶都没有任何一个上忍比卡卡西更适合当佐助的导师，哪怕三代火影也不行。
　　但这样就够了吗？
　　千鸟固然是A级忍术，但宇智波的家传绝学，比如火遁，佐助会几个？暴风乱舞？豪火灭却？龙炎放歌？灰尘隐之术？天牢？更不要说写轮眼的使用，志村团藏还会伊邪纳岐，宇智波鼬月读天照令人战栗，佐助却什么都没学到。
　　这是佐助笨，学不会？还是他查克拉少，放不出来？
　　都不是，而是因为宇智波家家传的忍术卷轴，早在灭族的那一刻就被志村团藏乃至大蛇丸掠夺干净，根本落不到佐助手上。
　　无法获得家传绝学，就意味着找不到最适合自己的路，无可奈何的佐助只能去追求速成的邪恶力量，从而走上堕入黑暗的不归路——因为木叶给他的力量，无法让他完成复仇。
　　没错，宇智波佐助固然可以留在木叶，旗木卡卡西偏爱他，三代火影有愧于他，漩涡鸣人将他视作一生的挚友和竞争对手，也是最重要的人，其他同伴也都和他关系不算差，无数女生喜欢他。他的实力又那么强，年纪还这么轻，被视为天才，寄予厚望。
　　按照正常程序，只要他不死于战争，三五年内就可以成为上忍，十年之内就能入主木叶核心层，木叶这一代的美女，他想娶谁就娶谁，哪怕是日向家的大小姐也不例外，日向家主想必很希望自家外孙拥有写轮眼。
　　留在木叶，他可以拥有无比光明的未来，这也是宇智波鼬替他选择的路。
　　黑暗、伤痛和罪孽都由兄长一人来背负，弟弟只要憎恨哥哥，努力变强，最后将他这个灭族仇人杀死，去享受美满的人生。
　　可他不愿意啊！
　　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个黑暗而血腥的夜，想到父母倒在血泊中的面庞，想到最爱的哥哥杀死了全部的族人……
　　忘记不好么？这么痛苦的事情，为什么要记得，不能忘记，好好享受全新的人生？
　　可偏偏没办法忘掉。
　　活着的每一天，就像偷来的，沉重的负罪感压在肩头，促使他必须去些什么，哪怕付出沉重的代价，走上不归路，永远不被主流接纳，尸骨无存也无妨。
　　外表高傲冷漠的宇智波佐助，内心却比谁都温柔善良。
　　因为善良，从而堕入黑暗，岂非全天下最大的讽刺？
　　明奈静静地凝望佐助，看见他一次使用千鸟，以耗空查克拉的代价，击破我爱罗的防御，让对方受伤更重的同时，尾巴也陷入尾兽化。
　　第二次……
　　看见守鹤的尾巴袭来，知道虚弱的佐助一定不会放弃，只能使用大蛇丸给予的咒印之力，明奈眉头微皱，时间之力已经荡漾开来。
　　霎时间，我爱罗的动作变得无比缓慢，近乎定格。
　　明奈正准备出现在佐助面前，将他带走，却猛地抬头，望向天上。
　　原本稳定维系的空间通道，竟然剧烈震荡！
　　这是……
　　看见不远处同样被延缓时间的漩涡鸣人，确定宇智波佐助不会有事，明奈直接收回一直抵抗世界意志的力量，立刻被世界甩了出去，然后二话不说，顺着空间乱流，直接在时空之隙飞掠，按住柳月姬。
　　下一刻，她的脸色彻底变了，厉声道：“他们竟敢暗算你？”
　　“不，不是。”柳月姬虚弱地扶着她，头疼欲裂，却还是哑着嗓子解释，“外道魔像一直在拉扯我的灵魂，虽然白兰和彭格列他们都在帮我固定，可我的灵魂还是被强行拽出身体。好在你来得快，切断了我和外道魔像的联系，否则我就要被拉过去，重新被封印在那个丑不拉几的身体里了。”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情吐槽外道魔像，也是乐天。
　　明奈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你的灵魂缺了一半，无法抗衡躯体的吸引之力。”
　　“我知道，这样拔河下去没完没了，总是输不说，我们也无法挽回曾经的遗憾。”柳月姬慢慢恢复了力气，拒绝了明奈的搀扶，一点点站直。
　　她美艳绝伦的面庞苍白如纸，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亮过启明金星：“我一直在逃避，受到伤害就蜷缩起来，实在不行就脱离世界，反正自己死不掉。哪怕知道这样毫无长进，心里却觉得挺好，总胜过背负苦难，艰难前行。”
　　“直到现在，我醒悟过来，虽然我一直说着，不想做你的拖累，想要帮助你，却从来不敢真正面对那个懦弱的自己，总喜欢用‘我已经尽力了，总是别人不好，都来伤害我，我是无辜的’来逃避现实。”
　　“如果我换一种心态，无论在哪个世界，我就算死掉，也不该是落荒而逃的姿态。这样软弱的我，就算在你的帮助下取回本体，也没有用。因为对我来说，失败的战场不只有一个，而是无数个。”
　　“所以，我决定——把我的另一半灵魂，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