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1、落魄 ...
-
自六皇子被打一事之后,承灏皇帝来母妃处的时间更少了,后宫送来一批又一批美丽的秀女,宫里的“老人”慢慢失去了恩爱。
母妃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也不大关心他,毕竟自身难保,多数时候姬靖崆都和客秋涞住在一起,一直到韩越成征十年的秋天。
那天是白露,一大清早,姬靖崆在院子里舞剑。
师父去上朝会,客漪白在房中睡觉,他在院子里习武,这两年天天如此,同往日任何一天的开始都一样。
姬靖崆的身体强壮了许多,短短两年长高不少,比同龄八岁多的孩子高了三四寸,不仅骨骼变得强健,原本偏阴柔的面孔变得英气十足。
姬靖崆将剑放入剑鞘,立于一旁,在腰上和腿上绑上沙袋,师父并没有要求他如此,此举是他自愿为之,长此以往可以达到锻炼身体的目的。
他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院子里的落叶。再有一会儿,等天亮了,师父就下朝会回来了。
那天姬靖崆没等到师父,只等到了将他粗暴地按倒在地的羽林卫。
在被关进天牢的第七日,全身沾污带垢的姬靖崆被释放,来接他的人只有客秋涞和客漪白。
“师父……”
“唉,跟为师走吧。”客秋涞站在天牢门口对他伸出手,平日祥和的脸上充满了忧虑之色。
一个拿有拂尘的太监立即挡在二人中间,细声细气道:“皇上有旨,犯妇北堂氏及其子北堂靖崆即日起不得踏入东西二宫,打入冷宫!”
“师兄……”五岁多的客漪白哭了起来,客秋涞将她抱在怀里,不去看那残忍的画面。虽然平时表现不大出来,可是客漪白还是很喜欢北堂靖崆的。
太监的拂尘一扫,一左一右上前两个羽林卫,押着快饿晕过去的北堂靖崆往反方向走去。
北堂靖崆回头看了眼客秋涞,看到他坚定的眼神,选择了等待和相信。
师父一定会救他,一定!
一路上他都很沉默,直到来到冷宫的大门口,高耸的冰冷的宫门,使他的心中为之一触。
这不是北堂靖崆第一次来冷宫,以前被大公主欺负,被关在这里一整天,那时候知道自己早晚会被人找到,心里不曾紧张。可如今进来,却不知何时才能出去,心中充满迷茫。
羽林卫将他扔在一个破败的宫殿里转身离开,北堂靖崆翻了个身,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没有动作,已经失去对抗这世界的力气。
宫殿的屋顶少了砖瓦,透进幽幽的光照射着青石地面,凉意透过石头传到北堂靖崆的后脑。
冷宫真冷……他回忆起这几日听到的流言,稚嫩的脸上皱起了眉头。
天牢里关押的皆是临死之人,白天黑夜说个不停。他在牢中听人说北堂家密谋谋反,母妃大义灭亲上报给皇上,皇上一怒之下将北堂家满门抄斩。
事情闹得很大,不似假的。他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没想到被流放到冷宫中……不知母妃现在身在何处?
宫殿的角落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青黑色的身影慢慢走近他。
“崆儿!”北堂海棠顾不得脏乱将北堂靖崆拥入怀中。
“母妃?!”北堂靖崆有些惊讶,上下摸了摸她的身形才确认来者正是他的母妃——北堂海棠。
“太好了,皇上说话算话,将你留了下来!”北堂海棠喜极而泣,见他面无血色,定是在牢里受了虐待,从衣袖里拿出她偷藏的糕点,摊开丝巾,放在他面前,“快吃吧,这是娘偷藏的。”
北堂靖崆心中一凛,没想到那个一直看似疼他的亲生父亲居然对他动了杀机,而一直对自己满不在乎的母妃却是替自己求情,如今陪着自己的人……真是讽刺,怪不得师父曾说人生大不幸就是生在帝王家。
“母妃怎么也在冷宫,儿子还以为……”
“以后娘不是妃子,你也不是皇子,与皇家再无关系,我们娘俩相依为命,可怜了你,算来算去,还是要跟着娘受苦……”北堂海棠抹去眼泪,替北堂靖崆梳理头发,欲言又止,“快吃吧,别饿着。”
“儿子吃了,娘吃什么?”北堂靖崆反问,不舍得吃。冷宫的待遇他是知道的,一天只有一顿,且味入泔水。
“娘吃过了,你吃。”北堂海棠将糕点放到他手上,起身去里屋拿夜里用破瓦接到的雨露。
北堂靖崆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嘴唇,尝到的却是血腥味,几天没水喝,适才说了一会儿话,嘴唇便裂开了。他拿糕点和血,用以果腹。
不知是吃得太急还是糕点太干,北堂靖崆被噎住了,用力一拍胸口,将东西吐了出来。
浪费了真可惜……
北堂靖崆正这样想着,几个身影出现在破败宫殿里,走在最前面那个宫女一脚踩在他吐出的糕点上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