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效果阶梯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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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枫院夕影其实很聪明。
尽管在理科方面赤司征十郎列了数百条公式与理论，但大约是少年的讲解条理清晰又易于理解的缘故，她没花多少时间便搞明白了其中一脉相承的关系，顺便举一反三地轻易完成了他布置的习题。
但文科便不同了。虽说夕影自出生以来也说了数百年日语了，但这和国文课并不是一回事，更别说英文这类她几乎没有碰过的东西……
赤发少年将一切当天要复习的要点讲解完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剩下的时间由她自由背诵。赤司征十郎说一不二的性格至今未变，夕影多次偷偷侧头看他，他都只是垂首看着一本书，丝毫没有要先回家的打算。
事实上夕影并没有偷懒。赤司征十郎所谓的“等到她完成计划为止”是最有力不过的威胁，她倒不是怕他真的在她家住下，但她实在不希望他因为她的缘故影响睡眠。尽管如今的少年已几乎发育完全、身体健朗，应不会再因为夜间的熬夜而发烧，但过去的经历仍旧让她心有余悸。
只是天不遂人愿——大约是基因的不合，死神的那将近两百条鬼道吟唱词①她都能在年仅几岁时通过短短两天便全都背得滚瓜烂熟，却对这些现世的东西极其不感冒。不说看了丝毫没有感觉，好不容易死记住了没过多久就能忘记。
在这样的情况下，赤发少年就真的一直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地等着她，这让四枫院夕影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
思绪刚刚飞远些，少年就发现了端倪。他将视线移过去，淡淡地道了声“怎么了”。
夕影自暴自弃地将书往桌子上一放，便在后者审视的视线中踱到了他身后，抬手环住少年的腰，将头靠在他背上，略带叹息又有些委屈地道：
“只是突然在想，全中二连霸之前那个期末，我还在学生会那里想着怎么你家部员那么不让你省心，事到如今才发现，好像最不省心的却是我自己……可是，这真的有些强人所难。”
“其实你不用费心帮我补习的，实在不行我可以找喜助置换他们的记忆——虽然换成什么是个谜。”
赤司征十郎的身体僵了僵。
“……看来真如你所说，那个叫浦原喜助的很万能，但——”
片刻后，他握住她的手转身正对向她，神色严肃，
“这终非长久之计。”
说下句话时，他周遭的气息已经带上了浓重的阴郁，
“还是说，你真的只是短时间内暂时回来，没过多久又要走。”
“……”
带着些不悦的质问让夕影一懵。尽管她确实没有想这么多，但这样的问题还是让她心中一阵抽痛。
半晌。
“呵……不愧是征十郎，说话还是这么一针见血。”
四枫院夕影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
“不过这次猜错了。”
“我不会走的，因为我相信你的那些同伴。而且——”
她直起双腿，握住少年的双肩，仰起身子，闭上眼、将唇轻轻缓缓地贴在他的眉心。沉寂了片刻，她再次睁开眼时，没有与他分开，贴着他的额低言道：
“我爱上的少年如此优秀，他一定能从压力带来的心魔中走出来，回归本心与正轨。”
言毕，她看着他蓦然间睁大的异色瞳，翘起冰绿色的双眸，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嘛，总之，我只是想说，时间不早了，如果征十郎你不打算回本宅的话，就先睡吧。”
“夕影，你……”
“现在两点都过了，你要是再不闭上眼睛，我怕是一点也背不进去了。别看我这样，我这人有时候也挺难搞的。”
女子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温婉动听的声线带上了一些不容拒绝的威严，
“卧房就在走廊右手第一间。当然，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就睡这里，这种和式住宅最好的地方就是到处都可以睡觉。”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她便又闪到了桌边，捧起方才倒合的那本书，也堵住了少年所有的话。
……
不知是否真的是后者阖眼了的缘故，半小时后，夕影觉得背书的进程快了许多。她偶然从书册间抬起头，看见少年已侧身睡去，便抬手将面前的矮桌向远处推了推免得他磕到，又瞬步入卧房拿来了唯一的一床被子搭在他身上。
尽管之前的言行并非虚情假意，但其实她不过是想诱他早些入睡而已。四枫院夕影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如今，只为了这一个目的就莫名其妙表了个白，还不得不真的如一个人类一样认真学习。
侧身看着少年久违的安静睡颜，她透过窗户望了望外面已落下一半的弯月，有些无奈地想着——
若是她真的都学会了，恐怕以后作为一个学生同一般人类一样高中毕业考大学也不成问题，那时若是再走，自己必然也会有些可惜这些“知识”吧。万一到时那可惜之情泛滥起来……
也不知到底是谁算计了谁。
或许就如他所说，从一开始她招惹他开始，这一切就都由不得她了。如今的夕影只想耐心地等着她的少年回来，然后在他有生之年拼尽全力帮助他辅佐他，再不保留一分一毫。
这么想想，她以后怕是还有很多东西要补，现在不过是先学学人类的学校课程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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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枫院夕影第二天是被赤司征十郎摇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用爪子抓了抓有些眩晕的脑壳，然后四肢撑地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征十郎，现在几点了，我还想睡一会儿……”
“我已经让你多睡了十五分钟。”
赤发少年斜睨着趴在榻榻米上慵懒地摇着尾巴的波米拉猫，镇定地道，
“再不起来我们两个得一起迟到。到时学校里的人若是怀疑，你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哈~那你先走，我可以瞬步……”
“这一路上全是人，你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更容易引人注目。”
后者慢条斯理地如此说了一句，加重了口气命令道，
“起来。夕影，不要违逆我。”
四枫院夕影这才将双眼扒拉开一条缝，翻着白眼斜视了某人一眼，然后变回人形打着呵欠走进里间。
……
因为离学校近的缘故，上课时间又避开了上班的高峰期，整条路几乎都是步行上学的洛山学生。大约是因为两人都拿着自己的东西，又保持了一小段友好的距离，很有些“同班同学上学路上正好碰到便一起走”的架势，有些穿着洛山校服的人路过时会同时对他们打声招呼，倒没有其他的反应。不过这一路，夕影打了好多个呵欠是真的，这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毁形象。
走了约莫五分钟，赤司征十郎终于开口了，他侧眸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哈~不知道，背完就睡了。”
“我记得你以前晚上很能到处乱窜。”
“对啊，你都说了是‘以前’了。“
夕影耷拉下眼，懒洋洋地理所当然道，
“我又不是真的猫，那时候一心当个称职的宠物，就学着猫的样子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现在恢复了真身当然不能再这样了，而且转来洛山以后我的作息时间很规律的，每天早睡早起，昨晚突然乱了，一下子受不了理所当然不是么？”
他没答，过了一会儿，嘴角微扬：
“昨晚怎么又变成猫了？”
女子的脚步停了停。她稍稍抬起头思忖了片刻，拉着长音垂了垂眼睑，而后放低了声线：
“唔，因为有毛不会着凉，而且……万一冷了方便找空子钻。”
言毕，冰绿色的猫眼微微一挑，夕影瞪向他，面色不善道，
“下次求别问这种问题，回答起来很……不，话说回来我刚才为什么要回答你。”
她说完就生气了一般猛地撇过头继续看向前方，没再发一言。
赤司征十郎哼笑了一声。
又过了半晌。
“昨天要你背的都背完了？”
“嗯，背完了。”
“很好，今天中午来学生会，我测试一下。如果顺利的话，可以顺便在那里睡一会儿。”
四枫院夕影听闻忧郁地望向了天空中明媚的朝阳。
她本来觉得自己是都背出来了。但他一说测试，她又开始担心会不会睡一觉起来又都忘了……果然等下回到教室还是多复习复习吧。
虽说这么想，但她当然不能将心中没底的情况表现出来，毕竟身边的少年向来对他自己苛求尽善尽美，若是被他发觉这种心态，总是不妥。
于是她慵懒地偏了偏头，喊了声对方的名字：
“我说，征十郎。”
“怎么？”
“如果我这两周每天都要背到这么晚的话……”
“不会。”
她尚未说完，他便镇定地打断了她的话，
“夕影，有个词叫‘熟能生巧’。”
言及此，他又补了一句，语调自信而撩人：
“今晚开始，你就会发现那些东西简单了很多。”
四枫院夕影看着对方成竹于胸的样子，不自觉地长叹了口气，再次看向天空，几不可闻地嘀咕道：
“明明要背的是我，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信心。”
后者扬了扬嘴角，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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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枫院夕影自认识人能力强悍，因而可以在大多数事情上做到八面玲珑，如今，却算漏了她明明最熟悉的赤司征十郎。
在做期末考卷时，她已发觉有些违和——因为她如今掌握的已明显不止及格线的程度。待成绩公布，她拿着年段前五十的分数去学生会骚扰正办公着的少年时，他只是抬头扫了她一眼，继而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既然你能掌握，为什么不让你的分数更高些？”，便没再理她。夕影这才发现自己前两周智商掉了线。
赤司征十郎事事喜欢留底牌，他当然不可能将一切都算得刚刚好而忽视她万一真的背不出的情况。既如此，他最原本的计划必然比堪堪及格线的要求高得多，再根据情况一点点降低要求，这样，即便她达不到那原始的程度，要避免补考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但她却硬生生地都啃下了。
刚想到这层，赤发少年便又扬起了头道：
“下个学期开始，上课的内容你应该就能全都听懂了，如果不想再像这两周这样补习的话……”
“嗨嗨嗨，我认真学还不行么？大BOSS征十郎。”
四枫院夕影无奈地接道。
赤司征十郎扬了扬眉，看起来心情不错。
然而，此时的夕影只想垂首扶额。
她明明应该是跳脱在他控制之外的那个，却好像又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他的套路，还是明知故犯的那种，实在是……太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效果阶梯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