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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噩梦连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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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踢着脚下的石子,不小心把石子踢到一个人小腿上,我下意识的说:“对不起。”
那人本来是要恶狠狠的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没想到却看到个楚楚动人的女孩子,他色迷迷的打量着我,我本来心情就不好,再看他小痞子的样子,不禁怒从心起:“看什么看,没看过你姑奶奶吗?再看,我把你眼睛挖了喂狗。”
他显然吓了一跳,见我人小势单:“哦,是吗?那你来挖挖看啊。”
“靠你妈的,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我还没有说完,他那黏糊糊的恶心黑手就抓着我的手臂往他怀里拉,我立即反射般的尖叫起来,尖叫直接透过他的耳膜,像锥子一样捶打着他的脑袋。
他显然吓住了,有点不知所措,我趁机甩开他的手,顺便还踹了他一脚:“世上的男人都一个德行,怎么你们不死绝了。”
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云磊很明显的感到不安,急忙冲出门口,留下刚刚还在谈话的委托人愣愣的不知道怎么了。
我听到摩托车嘟嘟的声音,是兰姐,她带着头盔,停靠着我的旁边:“天天,他惹你了?”
那个流氓一件兰姐,立即讨好的说:“兰姐好。”
兰姐冷冷的说:“她是我的小姐妹,好好管好你的狗眼,滚。”
看到他唯唯诺诺的走远,我却一点都不开心:“兰姐,你?”
“你怎么穿成这样?怪不得他敢惹你,为什么这几天都不回我的电话,遗产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兰姐一边示意我上摩托车,一边问着。
我上了车,她呜呜的开足马力,像离弦的箭般窜了出去。
云磊看着远离的摩托车,气愤的甩了甩手臂,那前座的人明明是个和明天以前一样的混混。
我在车上,把事情都告诉了她,兰姐听了:“那个律师说的没错,你就照他说的办,等拿到钱了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了,我打听了下,那个律师是个很精明的律师,接过很多案子,没输过的。”
我无力的说:“我知道。”
“你现在想去哪里?”她觉察到我的颓废。
“我,想去看看我爸爸,今天是头七,我该去看看的。”
“知道在哪吗?”兰姐朝我家的方向开去,在湿润的路上开的飞快,我觉得太快了:“兰姐,太快了。”
“快?这也叫快?我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快,这可是我刚买的车,马力足着呢。”说到她的新车,她兴奋的越开越快,好像要把车的动力全部发挥出来。
我吓坏了,闭嘴不说了,越说越糟糕。
天气开始阴沉起来,傍晚,华灯初上,一切是那么朦朦胧胧的,带着江南特有的哀伤,凄美,悲凉,车在风中窜动着,好像要跟上风的速度。我觉得几乎要漂浮起来,不得不紧紧抱着兰姐。寒风像刀割一样滑过我的脸,我懊悔没有带头盔。
一个转弯,摩托车带着唿哨声划了个完美的弧线,兰姐正要向我夸耀,斜里插过来一辆的货车,我惊叫起来,兰姐也注意到了,立即往旁边人行道斜去,我看见一个女孩惊恐的呆立着:“走开,走开。”
可是,她完全被吓呆了,楞楞的没动,我在最后的几秒钟里,脑袋“轰”的空白一片,那是我妹妹,我后母的女儿,车不受控制的直接冲向她,即使兰姐奋力想控制,可是在惯性的驱使下,一声巨响,几声尖叫,围墙倒了,车轮还在歪斜的摩托车里高速的运转着,我眼前一片漆黑,全身疼痛不已,奋力挣扎起来,摇了摇还在晃晃悠悠的脑袋,很明显,有脑震荡的症状,我看什么东西都是三重的,四重的,仍是站了起来,扶着自己的脑袋,觉得这样比较安全,免的掉下来:“明玉?兰姐?”我呼喊着,兰姐嗯了一声,她带着头盔,应该没什么危险。
我搜寻着明玉的影子,围墙下,压着她的身体,上面血迹斑斑,下面,血还在泊泊的冒出来,我胆战心惊,感觉心脏一阵挤压,脑袋里的神经紧缩,我搬开石块,碰触到她的肌肤,温热的,却已经让我不知所措了:“明玉,你怎么样?明玉。”
可是,她没有回应我的话,兰姐试探了下她的呼吸,也惊恐起来:“她死了,快走,有人走过来了。”
“不,她是我妹妹,你杀了她。”我怒吼道。
“你疯了。”她慌张的拉着我:“再不走,你就要坐牢了,走啊。”
我也害怕起来,不,我不是害怕坐牢,我是害怕明玉,我感觉她的怨恨和怒气,她觉得不公平,她虽然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却让我感觉到无比的恐惧,我踉踉跄跄的跟随着兰姐跑开了。觉得后面凉飕飕的,好像一直有人在追赶着我,哭泣的,怒吼的,阴森森的,我不得不逃亡。
我和兰姐分开了,因为她说分开比较好,我默然的点头,我知道,那不是她的错,那是一起意外事故,我又怎么能怨恨她呢?我一个人孤独的走在纷纷细雨的街道上,不知道哪一个人会忽然跳出来大喊:“凶手,你是凶手,你杀了自己的妹妹。”
我狂奔起来,却甩不了良心的呐喊,雨水和泪水和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泪,哪是雨,雨是天哭泣的泪,泪是天哭泣的雨,我任雨水洗刷着我的灵魂,希望这般解脱,一辆大卡车从旁边呼啸而过,司机伸出光溜溜的脑袋:“找死啊。”
我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归宿,家吗?我没有家,我害怕他们会找到我家,雨水开始疯狂的抽打着我,像鞭子一样鞭笞着我的灵魂,我的身体,我的心痛苦的揪起来,呼吸急促,脑袋更是疼的厉害,几乎要裂开一般。我必须躲起来,躲起来,躲到哪里去?到处灯火通明,明晃晃的照在我这个杀人凶手身上,昭告着我的无可赦免的丑恶罪行。
上面还有灯,他还在吗?我记得电视剧里说的,律师有责任保护他的当事人,就像在超市里一样,他会大喝一声:“我不许你侵犯我的当事人的权利。”他严守着秘密,那是他职责,除了他,我又能找谁呢?
轻轻的敲了下门,没人听见,他大概以为是风吧,我又敲了几下,门开了,明晃晃的灯光让我曝露在光线里,我瑟缩着,冷,恐惧,交织在一起。
云磊开着门,看见我全身湿淋淋的站在门口发抖,身上很明显有血迹,急忙拉我进去:“你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任他用毛巾擦干我的头发,用毯子包围着我,那上面有他的味道,很淡,我依恋着,紧紧拥着,好像拥抱着我的整个世界。
他煮了点牛奶,我不想喝。
“喝点吧,喝完了才有力气说话。”他半跪在我面前,要是在平时,我一定会笑他这个姿势很像求婚,可是,我笑不出来。
他接过空杯子,把我搂在怀里:“现在,告诉我怎么了?你受伤了?要不要看医生?”
“不。”我惊恐的尖叫:“我不想见任何人,不要,不要。”
“好,好。”他拍拍我的背:“不见就不见,你受伤了没?”
我麻木地摇头:“没有。”
他也不说话了,就这样拥着我,坐着,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了。
“我杀人了。”我决定还是相信他,因为他的善意,还是他的味道?“我坐兰姐的车去看爸爸,今天是他的头七,兰姐开的很快,转弯的时候,货车忽然闯了出来,她就急转弯,没想到撞到我妹妹。”我呜呜的埋首在他怀里哭起来。
他还是没有说话,摸着我的头发,久久不语。
我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察觉到头痛欲裂,无力的倒在床上,有人开门,是我的律师,他穿的很休闲,像个白马王子,坐在我的床边:“好点没有?”
我狐疑的看着他。
“你不记得了?这是我家的客房,我带你回来的,不要乱动,你现在有点脑震荡,我已经让我的老同学开了点药,你按时吃,其余的事情,我来处理,好吗?你相信我吗?”他温柔的问。
我的眼睛噙着泪水:“你会帮我的,是吗?”
“会的。”他给我盖好被子:“我要出去一趟,你就住在这里,冰箱里有吃的,一切等我回来再打算。有事情打我电话。”
他站起来,走了,关了门,我觉得天都暗了。
天黑的时候,他才回来,听的出,他很疲倦,公事包沉重的放在地板上,外套随意的扔在沙发上,他轻轻唤着我:“天天?”
我不想说话,听见他打开客房的门,又关上,走到主卧,见我坐在他的电脑桌旁,呆呆的在看他的相片。
他松开领带,走进来,一手搭在我瘦弱的肩膀上:“怎么了?吃药了没?这是我大学的时候和我的同学在毕业典礼上照的,是不是很搞笑?”那上面是他们抛博士帽的抓拍。
我点点头:“真幸福。”
他忽然大喊:“啊,好饿,田螺姑娘,你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呢?”
我勉强一笑:“我做了点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他开心起来:“真是个好姑娘。”他跑去吃饭了。
我知道,该面对的终要是要面对的,等他吃完饭,我说:“不管结果是怎么样的,我都接受。”
他放下空碗,喝了口水:“你妹妹死了,而且有人认出了你的声音,认为是你开的摩托车。她打算控告你谋杀。”
我脸色苍白的低下头:“我根本不会开车。”
他挠挠头发:“遗产的事情要先放下了,等这件事情清楚了,才会继续审理,按照法律,继承人为争夺遗产而杀害其他继承人的,会丧失继承权,我们必须把事情判成意外事故,这需要你的那个兰姐的帮助,现在打电话给她。”
我接了电话,拨了号码,可是一直是关机的声音,我又打了她家的电话,她奶奶接的电话,她有点耳背,说话不太清楚:“奴找妞妞?妞妞不在,奴讲什么?好,我告诉妞妞。”
我挂了电话:“也不在家。她经常不在家的,也没人管她。”
“那你认为她最有可能去哪里?”他锲而不舍的追问。
我又拨了几个电话去几个好姐妹那里,可是都说不知道。
他皱眉,咬着下唇,摸着下巴:“过几天就要审理案子了,你先去休息吧。”他躺在沙发里,再不说话了。
我觉得很压抑,是我把他拖进来的,要是故意谋杀成立,他得不到一分钱,那些费用全都成了废纸,我默默的收拾了碗筷,洗干净,回客房,睡觉。连连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