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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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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文宁侧过头,瞥了一眼温良,他窝在沙发里,穿着他的睡衣,看上去和他很早以前想象过的那么温顺。他不想承认他有点动心,毕竟那是他痛了那么多年都没得到的温良。
“怎么了,不是出去吗?”温良仰着头,对着文宁疑惑地眨了眨眼,这种感觉恍恍惚惚,让文宁有种他们已经携手走了很久的熟悉感。可也只是好像。
“嗯。”文宁转过身,不再去看温良,他径直走进他的卧室,他觉得他是需要好好冷静一会儿,好好想想了。
五分钟之后
文宁手插着口袋,自顾自地在前面走,温良默默地跟在他身边,两人一言不发,文宁低着头冷着脸,在认真的思考。温良侧着头,仔细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文宁突然开口。
“啊?”温良一愣,“也没什么吧,打打工赚点口粮。”
“你是怎么会去……呃,那里的。”
“也没什么吧,朋友推荐的,时间短工资高就去了咯。”温良不以为然,为了生存这点都受不了怎么可能?
“……”文宁被他语气中的不以为然惊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啦,之前刚刚工作的时候还要吃不开。”温良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带着点看开的坦荡。说实话,也真的没什么,这个圈子乱是乱了点,可毕竟最重要还是个人的自愿。
“嗯。”文宁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也就沉默了。两人走的挺快,也差不多到了早饭的摊头了。来来回回都是摩登女郎或者商业精英,或者早起的大爷大妈,偶尔还有几个胡闹的孩子。热闹非凡。
“一杯豆浆,两根油条,再放点酱油。”文宁回过头,眼神示意了一下温良。
“一杯豆浆,再来个饼吧。”温良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文宁跟老板娘熟悉的问好。就在他呆愣愣的时候,文宁已经拽着他走到一边的座位上坐好了。
“你经常来?”温良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文宁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地瞅着几步之遥的老板娘熟练的手势。
“好久不见你了,今天带朋友过来吃早饭啊?”老板端着两个盆子从身旁经过,不再年轻的脸上有淡淡的皱纹,笑起来格外亲近。
“嗯。”文宁情不自禁回了一个微笑,“你们身体还好吗?”
“好啊,当然好!老当益壮!”老板挺起胸膛,做了个骄傲的表情。
“嘿,还老当益壮嘞,老了到不客气了!”老板娘边使擀面杖边笑。
“话不能这么说!”老板气呼呼地啧了一声。……文宁的脸色就那么随着他们两个人的逗趣,一点点舒缓了下来。他很喜欢,这种脱离了所有的身份的束缚,简单到极致的生活。
“老大。”林厚从外面走进店里,满头大汗,一看就是有急事的。
“阿姨叔叔好!”他路过两个拌嘴的老人还打了声招呼。
“小厚又来找人了啊?”
“嗯。”林厚匆匆回了两句就赶紧跑到文宁身边,开口前,他偷偷瞥了眼温良。文宁摆了摆手,示意他说下去。
林厚犹豫了一下,凑到了文宁耳边,“老大,对面那位那家店的幕后老板是龙腾。”
这世界真是他妈的小!文宁此刻心里也只有这么一个感慨了。
“今天早上吴峰才查到,那小子的签的合同他妈就跟卖身契差不多。”林厚慌慌张张地补充到,顿时让文宁的好心情都不见了。
“什么叫和卖身契差不多?”文宁皱着眉,觉得有点烦躁了。
“我拿给你看,老大,你等等啊。”林厚从口袋里抠出一张纸,展开了,一把塞到文宁手里。
文宁低头一看,的了,殡仪馆火化的明细单。顿时,脸都黑了。林厚一看自家老大这表情,就觉得背后一凉,哪里不太对?
他瞅了瞅文宁手上那张单子,立马鸡皮疙瘩都立正了,“那,老大,我这不急吗,估计给拿错了。”他恬着脸,轻轻揪住一角,把单子慢慢地拽出来,身子一步步往后挪,趁文宁没动手,一下跑到了温良身旁。
“怎么了?”两人说的轻,加上早上的店里吵得很,温良完全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
“没什么?”文宁狠瞪一眼要开口的林厚,林厚健硕的身子僵了僵,妥协地应道,“没什么大事,我先走了啊。”一溜烟就离开了,留下老板娘一声洪亮的,“小厚,不吃饭啊?”
“怎么了吗?”温良咬着端上来的大饼,含糊地询问,文宁安静地用油条蘸着酱油吃,丝毫回话的迹象也没有。温良见此,也就不自讨没趣地追问了。
毕竟人家的家事,他这个还没上任的小秘书哪里有资格管?温良自我嘲讽地笑了笑。而且他哪有什么立场像十年前一样去追问他的事?
两人各怀心事,一顿饭吃得勉强。
“我先走了,你愿意的话就先在屋里休息一下吧。”吃完饭,文宁把门禁和钥匙放在了桌上。
“嗯。”温良的脸色不好看,但也没有拒绝。他默默地把钥匙塞进兜里,和文宁一起离开。
在门口,文宁顿了顿,开口道,“再过一会儿,吴梅会来找你的。”说完,头也不回会快步就往右边行去。留下温良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老大。"刚刚走到大厅,林厚浑厚的嗓音就在不远处响起,他一个猛冲来到文宁面前,视线却徘徊在文宁背后。
“不用看了,他没来。”文宁绕开林厚,往他背后的小会议厅走去,林厚摸了摸鼻子,也觉得是自讨没趣了,无奈的在后面乖乖的跟着。
会议厅不大,里面的人更是少了,就零散的坐了一个吴峰还有他手下一个小伙子。小伙子眼生,模样蛮俊,就是浑身透着股邪气,文宁是不喜欢的紧。
林厚也看不惯那新来的小子脸上的蔑视,他撇了撇嘴,给了两人一个大白眼。
“行了。”眼瞅着小伙子要发火,文宁彻底冷了脸,“林厚你给老子老实点,吴峰也是,手下的人自己管好。”
文宁发了火,不再多说,他一把拽开椅子,拿起桌上订好的文件,草草翻了两页,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眉头一皱,习惯性地往右边一摸,林厚默默地递了个杯子给他。
很顺手,所有人都习惯了,接下来本来就该是文宁安安静静地喝了啤酒,仔细思考,然而,小伙子偏偏没眼光的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又或者他以为现在他得吴峰宠了,“狗腿子,啊呸。”他说的轻,但在场一共只有四个人,又因为文宁的低气压安静的很。
吴峰一下子脸色都变了,林厚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动手教训教训不知好歹的东西。文宁突然把手上一摞文件砸在桌上,寒着脸看吴峰。林厚没动,吴峰直接拔了枪对着小伙儿的小腿就是一枪,不要命,但疼肯定是要疼上一段时间了。
小伙子本来挺傲气,现在一张勉强能看的脸都皱成一团,抿着嘴唇抱着腿。
吴峰没看他,他看着文宁,带着点歉意,“新人,我看着挺有前途的,可以了吧。”
文宁的脸色没好多少,林厚心软,看着他一副凄惨样也跟着劝了一句。可惜,此刻文宁心情正糟,也是他活该,撞到了枪口上了。
他说,“滚。”没带一点羞辱,倒是隐忍居多。
吴峰没动,林厚也没动,小伙子听见了,咬着牙挣扎了,他站起来,低着头,咬紧牙关,没说话,一瘸一拐硬是撑着走到了门口。吴峰眼光闪烁了一下,没看他,本来也就是小东西,也没必要。
小伙子拧开门,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痕跑了出去。三个人谁都没跟出去,文宁根本没那个心情。他冷着脸满脑子都是冲动,唯有紧紧撰紧拳头才勉强压下自己要去找龙腾干架的心情。
吴峰和林厚眼瞅着也丝毫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气氛僵持着直到有人推开门,笑着说,“Hi!我美丽的先生~”
来人风度翩翩,一袭米色的长风衣配上干净的黑色v领毛衣很衬来人修长的身材和浅麦色的健康肤色,金发碧眼,可惜胸前平平。
“哎呀,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可怜。”来人毫不顾及几人的凝重,径直走到文宁身边弯下身从背后给了他一个拥抱,“亲爱的,你有什么劳心事是我可以效劳的吗?”
文宁挣扎了一下,失败了。“玛丽莎,松手。”他有些尴尬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所适从。
来人紧了紧手臂然后果断放开了文宁,她伸手推了推林厚,硬是在文宁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往桌子上瞅了一眼,她捡起文宁撂下的文件,随意地扫了一遍。然后秀气的眉头皱了皱,“签约的人难道是傻子吗?”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现在还是奴隶社会吗?这就是所谓的卖身契了?”她挑了挑眉,“真想敲开那个蠢蛋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腐烂的稻草。”她说的不客气,也确实任人看了都会这么想。
“可以了,你就告诉我有没有救吧。”文宁阻止了玛丽莎进一步的贬低,他不可能对玛丽莎动手,毕竟她拼死拼活帮了他那么多,而且还是个美丽的女人。但同样的,听到那个人的坏话他是不快的。
玛丽莎顿了一下,恍然大悟,“他就是你的初恋情人吧,好吧,但是我不会放弃你的。”玛丽莎耸肩,“我可以帮他,可我要先见他一面。我想知道是多么优秀的人,才能让你如此着迷。”
她翘起腿,双手交叠在膝盖上,脸上留露的坦率和自信,英气到动人心魄。
正对上她的眼睛,文宁没办法拒绝。他点了点头。玛丽莎笑了,“他明天中午方便吗?我想单独和他谈谈。当然,如果你担心我做些什么伤害他的事的话,也可以请吴峰作为监督。”玛丽莎朝着吴峰抬了抬下巴,“没问题吧,吴峰?”
“是的,长官。”吴峰条件反射的做直身子,待脱口而出以后才意识到,只能无奈的笑笑,“教官别这么玩了。”他瞅着玛丽莎美好的脸,也只能干巴巴的赔笑。对,吴家是军事大家,可玛丽莎退伍前是正好是他们那批的教官之一,同样的也是最让他苦不堪言的一位。
“呦,还会顶嘴了?”玛丽莎眨了眨眼,带着点玩笑意味的挑衅道。
“玛丽莎。”吴峰刚想顺杆子爬一下,就被文宁一爪子按了下来,文宁心里烦躁,根本不想看闹剧或者喜剧,哪怕是玛丽莎好意的调节。
玛丽莎摊了摊手,以示清白。
“玛丽莎,你有几分把握?”
“七分。”
“嗯。”七分吗?也是,二十年的非法合同,上千万的违约金加上小打小闹不羁的条款,七分,太高了。
文宁一路开车,脑海中却不断闪现初见时那个人的疲惫和那张不公平的合同。
他说那份工作薪酬高时间短。他顶着咸猪手也只能皱眉,他还是他记忆里那个温良吗?温润如水,温暖的让他无法狠狠拒绝的温良?那个其实倔得跟头驴似的温良?
文宁踩下刹车,前轮压在了线上,他做了个深呼吸,放空了自己。不管是不是,他唯一的确定的,那是温良,如假包换,够了,不要多想了。
另一头,吴梅敲开文宁的门,找到了已经安静地等着的温良。他对于温良只带了一件睡衣感到诧异。
温良对她礼貌的笑了笑,“我的东西还在之前的公寓里。”
吴梅点了点头,“那走吧,你的屋子就在楼下一层。”吴梅挎着她玫红色的小包,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冷漠还是淡然。她不认识温良,却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对他有些排斥,不是因为他和文宁的关系,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和焦躁。
“我锁个门。”温良拿着他的睡衣,转身将门合上,反锁上门,熟悉的就像离开自己家。
吴梅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看他结束,朝他伸出了手。温良愣了。“钥匙啊。”吴梅纤白的手指抖了抖。
温良抿了抿唇,有些不乐意,“晚点我来给他可以吗?”他一边说一边直视住吴梅的双眼,“这是我们两个的事。”他说的果断,倒是吴梅显得无理取闹了。
吴梅也不再去逼他,她耸了耸肩,转身就走,心里对于温良的疑惑又重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