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恋》华敏

16、十六

　　医院办公室里，坐着张之恒的主治医生肖医生，院长，还有另外两名医生，靠里面坐着一男一女，中年，男的西装革履，态度不卑不亢，看起来颇有身份和气度，女的身着时装，面部露出生气刻薄的表情，燕燕感觉情况不是很妙，向各位礼貌地点头示意后在靠近门口的坐位上落了坐。
　　院长说：“张先生，张太太，这位就是东方燕女士，东方女士，这两位是张之恒先生的父母。”东方燕恭敬地起身问好：“伯父伯母好！”
　　张先生微微点头，张太太没反映。院长接着说：“刚才肖医生把情况已经向张先生和张太太介绍过了。你们双方有必要交流和沟通一下。”接下来是一分钟的冷场，然后张太太实在憋不住了说：“东方女士，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我儿子什么人啊？你凭什么在医院的手术协议书上签字，让我儿子接受这么危险的手术！”东方燕说：“伯母，您别生气，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当时，我不知道您二老在上海，也没法找到别的亲人，所以……”不等燕说完，张太太又说：“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我们家之恒为你付出太多了，你明明知道手术有危险，你这不是害他吗……？”没等她说完，性格直爽的肖医生说：“可是，您知道吗，张太太，当时不马上手术，您的儿子更危险！很可能他连现在都撑不到啊！”张太太又激动地说：“可我的儿子现在一样没有脱离危险呀！”“伯母，可现在之恒至少有希望醒来啊！”燕燕真情地说。
　　谈判又一次陷入寂静中。几分钟后，张太太生硬地提出了一个让每人都意想不到的说法：“我要给儿子转院！”院长说：“如果我告诉您，这样做很危险，您还坚持吗？”“但是不转院您能保证我儿子脱离危险吗？”张太太反问道。
　　会议室里又一次出现了僵局。院长思考了一会，说：“这样吧，您告诉我们您想转入的医院，我们立即成立联合专家组，进行远程会诊，最后决定是否转院，先决条件是保证张之恒先生的安全和健康！当然，张先生张太太，东方女士都可跟踪观看这次远程会诊。”
　　友邦医院远程会诊中心接通了美国JBC中心医院……
　　通过一个小时的资料传输，资源共享和观察分析，结果是：张之恒正在良好恢复中。张太太和张先生焦急的心情得到了缓解和安慰。
　　第二天，他们一起来到观察室看望儿子，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儿子，张太太的心在流泪，嘴里说：“傻儿子，为了你所谓的爱情，你付出太多了，我可怜的儿子，你快醒醒啊！”
　　“如果儿子有事，我会把那个东方燕连同医院告到国际法庭的！”过了一会儿，张太太对老公说，“少安毋躁，相信医院，相信科学，儿子会转危为安的！”张先生说。
　　燕燕和SELENA正好走到门口，听到了张太太的话，燕燕心里酸楚难忍，委屈多情的热泪盈眶而出，心情复杂而糟糕，她嘴里喃喃着：“奥，SELENA，我，你告诉我，我是是之恒什么人，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张先生张太太在病房陪在之恒身边，不肯离去，东方燕想起了母亲，儿子还有王春来……
　　“可怜的YANYAN，我也不知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回酒店吧，柳老师他们都在等你呢！”SELENA建议说。燕有些不情愿地说：“可是，之恒他……”SELENA劝说道:“他父母在这里看着，没什么事，走吧，我们再来！”燕燕勉强被SELENA拉回了酒店。
　　酒店二楼的咖啡厅里，柳老师，李梦然在等燕燕，SELENA和燕燕急匆匆走过来坐了下来，然后服务生上了六份热咖啡，SELENA问燕燕：“要加糖吗？”燕燕摇摇头，过了一会儿，说：“不好意思，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正在这时，燕燕的手机响了，她边接通电话边走到窗前：“喂，是妈呀，什么，港儿回来了，港儿，港儿，妈咪也想你呀！好，好，你先跟外婆一起呆着，告诉外婆，妈妈很快就回去陪你们啊！”燕燕讲完电话，激动得两眼闪出泪花，正不知如何是好，柳老师说话了：“燕燕，我们讨论出两个方案，第一，你……”,没等柳老师说完，燕果断地说：“不，我跟你们回去，我们的第一期工程一定要按时开工！我东方燕重来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家点头赞成，并投以佩服的目光，他们以为燕燕会为被情所困，会把她回国创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但燕燕也绝非是忘情之人，回老家之前她来到医院，与之恒告别，正当她在观察室与昏睡中的张之恒自言自语地话别时，门外除了之恒的爸爸妈妈，又多了一个女人，只见她老而不衰，艳而不冷，胖而不赘。
　　燕燕走出病房时看到了她，不用介绍她们都认出了对方，她们二十年前尽管只有一面之见，但因为彼此的与众不同都相互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张心俞，就是之恒漂亮的姑妈，一直关爱着之恒；她，就是让之恒苦恋二十年的女人，可能真的不简单！两个人相互察言观色，心里暗暗思量着对方，因为之恒的病情，他们脸上都显得有些沉重，燕燕不失礼节先伸出右手说：“您好，我是之恒的朋友，东方燕。”张心俞也伸出手轻轻握住燕燕的手说：“我是之恒的姑妈，张心俞。”燕燕接着说：“奥，张女士，张先生，张太太，很抱歉，老家有些急事我要回去处理一下，之恒就麻烦你们多多照顾，我会很快回来看他的。”“东方小姐，你就忙你自己的事吧，我儿子的事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奥，对了，这是你交的押金，这张卡上的钱多一些，就算我们张家对你照顾之恒的酬劳吧！”张太太有些不太客气地说，燕燕咬了咬下嘴唇客气地回答：“张太太，我跟之恒是朋友，我有责任帮他，至于酬劳我更不会接受。这是之恒的东西，再见。”燕燕没有舍得把日记本和那张三叠泉背影照给她，因为燕觉得它们太重要了。
　　说完强忍着眼泪离开了，张太太显得有些尴尬，张心俞和张先生朝燕燕的背影看了许久。

　　燕燕家乡的火锅店里，燕燕，燕燕母亲，从美国回来的儿子港儿，还有送儿子回国的前夫王春来，正在吃重庆鱼火锅，燕燕对儿子说：“港儿，给姥姥夹鱼吃。”“姥姥，您吃鱼。”港儿听话地照做并说。外婆高兴地吃了一口，不小心卡住了喉咙，燕燕连忙说：“妈，妈，您卡喉咙了，哎呀，服务员，快拿醋来。”港儿一听急得喊出了英语：“WAITER，BE QUICK，BE QUICK！”。
　　说着，燕燕忙站起来走到妈妈的背后，一边把醋喂给妈妈喝，一边轻轻地帮妈妈捶背，王春来说：“妈，您喝一大口，猛得咽下去。”“妈，怎么样了？好了吗？”燕燕问道。“好多了，好多了！”这时服务员拿来了一个馒头，并客气地说：“老太太，您吃这个把鱼刺压下去就没事了！”“谢谢你啊！”燕燕客气地说。燕燕接着说：“妈，您怎么让我放心啊，您的心脏又不好，我真想天天陪着您，可我，对了，明天我陪您去体检，来个全面检查。”
　　“好了，好了，好好忙你们的，别担心我，我好着呢！”老太太说，“可是您都那么大年纪了，叫我怎么放心啊！”港儿听到妈妈和姥姥的对话大声说：“吗咪，我有一个IDEA，你的东方乐园里不是有老年公寓吗？”燕燕说：“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港儿回答：“我看了你电脑里的图纸设计呀！”燕燕又问：“那又怎样啊？港儿”港儿回答：“把吗咪的老年公寓给姥姥一套，我们跟姥姥一起住就好了！还给爷爷奶奶，还有休斯顿的叔外公，让他们都来住！就像美国的老年公寓一样啊！”燕燕高兴地亲了儿子一口并说：“哎呀，儿子，你太有才了！你是妈妈的知音啊！”姥姥也高兴地说：“哈哈，港儿，姥姥的好孙子，真孝顺！”老太太又说：“好了，谢谢你们的孝心，燕儿啊，还是多想想你跟王春来的事，过的好好的，干吗说分就分啊，你们也不为港儿想想。”老太太说。“姥姥，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你，我，不管他们的事。DO YOU KNOW，GRANDMA？”港儿说。老太太又说：“还有，尽快给港儿联系学校，别耽误了。还有，港儿的中文得补习补习吧，不要到开学跟不上了。”“知道了，妈，我会…….”没等燕说完，儿子港儿强着说：“姥姥，你不用担心我的中文，妈妈一直在教我呢，不是您说的吗：‘走遍世界，不忘家乡话’吗？”“好港儿，好孩子！”老太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