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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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一阵铃铛的脆响，在这个地方突兀的响起显得异常恐怖。
我迅速转身看向来处，苏摩侧转身，手里握紧了刚才在天阙上随意捡的一根树枝，静静地听着。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那些对我和苏摩凶恶无比的妖物竟然发着抖推开了。
我思索起来，能在天阙上与如此力量的，应该是……
我退了一步，轻轻按在娃娃的左肩上，紧盯着不断退后的丛林。
慢慢地，一个骑着白虎的少女映入眼帘。证实了猜测，我反而更加紧张。
鬼姬为何会在苏摩已经过了天阙时出现？据说白璎在尚未被封为太子妃之前和鬼姬是好友，难道是看苏摩没有死在天阙，所以赶来给白璎出气？
我的手慢慢滑下，虚虚握住苏摩的手腕，准备若有不对劲的地方就拉着苏摩逃，如今这情况，什么都顾不得了。
鬼姬看了这边一眼，突然开口了，却是对着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一根藤蔓，“木奴，你带着这个鲛人过慕士塔格，送他过去了就回来。”说完也不再看这边，坐在老虎身上掉头回了天阙。
那根藤蔓蜿蜒着在草地上簌簌地过来时昂着梢头发出“噼啪”的声音。
直到看着鬼姬的身影已经被那些重新合拢的树木掩映住，我才真正松了口气。我警惕地看了看那根藤蔓，然而苏摩的身体已经不能再等了，我收紧手牢牢抓紧了苏摩，（“娃娃，跟着噼啪声走，我扶着你。”）
苏摩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跟在了那个奇怪的藤蔓后面。
我随着苏摩的步子，提醒着他路上的碎石和逐渐增多的碎冰。在那个木奴和苏摩从那些僵尸中穿行而过时，看着他们浑浊的眼睛一直盯着苏摩，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似乎畏惧着前方的木奴而不敢扑上来。我几乎一直是屏息而行。
虽然知道鬼姬应该是真的想送苏摩出来，但我还是怕那万一，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我是绝不会这样拿着苏摩的命来赌别人的那份“善心”的。
这也更让我想离开这个云荒，想和苏摩一起去外面看看，去追逐力量。哪怕死在追寻力量的路途中，也比这样毫无力量任人宰割的好。
等到那根奇特的藤蔓和噼啪声消失在雪山的那面，苏摩终于支持不住地软倒在我身上。我忙扶着他坐下，将一直被他捏的死紧的阿诺从他手中解救下来。
苏摩已经皲裂的嘴唇微微一动，我压住了他的唇，感觉着手下肌肤的温热，（“别动，别说话。把自己埋进雪里。”）
我看着只露出了烧的通红通红的脸颊的苏摩，微微一笑。
（“娃娃你是不是想问我你怎么了？”）
（“嗯……”）大约是雪的冰冷让苏摩感觉好受些，传来的声音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有气无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略一沉吟，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他，反正迟早要知道的不是吗？是早还是晚并没有区别。（“你要变身了。”）
（“什么？”）握住我的手一紧，然而却是颤抖的，并没有多少力气。
我看着苏摩通红通红而显得稚嫩了不少的脸，微微一笑，（“要变成男子了，娃娃不高兴吗？”）
苏摩呆了一下，而后突然笑了笑，淡淡道，（“怀若都知道了？”）
我看着苏摩神色淡淡的脸，挑眉道，（“你可是我一手带大的，我难道不该知道？”）
苏摩沉默了一会，突然将手抽回，（“怀若很高兴？”）
我看了看空空的手心，俯下身撑着身子看着垂下眼睑的苏摩，回道，（“为什么不高兴？”）
苏摩浑身颤抖起来，我却并不像以前那样去安慰他。
突然我看到雪上开了一朵鲜艳的花，我一惊，按住了苏摩，苏摩的身体因着变身时软弱无力，很轻易地将他的挣扎压制住。我抬起了他的脸，发现居然有血泪从他的眼中滑落。
我气急，却不知道该对这个孩子说什么，然而在我的犹豫中血泪却不停地从苏摩眼中滑落。最后我心一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扬起手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苏摩被我打的侧过脸去，咳了两声，我发现又有血点开在雪上。
我硬下心不去碰，冷声问他，（“苏摩，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怀中的身体颤了颤，突然又开始挣扎。虽然我可以很轻松地压制住苏摩，却不耐烦总是这样纠缠，我干脆整个人都坐在了苏摩腰上。
然而看着紧紧闭着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娃娃，我最终还是不忍心这样逼他。
我轻轻抱住他，微微叹息，（“娃娃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慢慢拍抚着他的肩，我看了看苏摩已经开始肿胀的脸，忍不住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更何况，白璎确实很好，你大约不知道，爱情如果能控制的话，那就不叫爱情了。”）
我用力抱紧了他，翻了个身，让他躺在我身上，一下一下地，如幼时一般安抚着他，（“别说你只是为了个那么喜欢你的女子变身了，哪怕你是为了那个青王变身了，”）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声，（“只要你是真的喜欢他，我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感觉着怀中僵硬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我继续道，（“而且，娃娃，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是这个世间的人。所以不管是那些空桑人认为你们鲛人是畜物也好，还是你们鲛人对于空桑人的仇恨也好，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说到这里我感觉怀中身体又紧绷了起来，忙用力拍了拍他的背，无奈的笑了，（“所以在这个世间，对于我而言，只有一个人是很重要的，那就是苏摩。”）我收紧了手臂，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头一次感觉能这样看着天空亦是幸事。
（“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嫌弃你呢？”）
我话音一落，怀里的人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我，浑身颤抖的，拼尽了全力的。苏摩发着抖的声音从胸口闷闷地传来，“怀若，怀若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对于殷怀若来说，只有苏摩是他在这个世间的牵念。”）
我淡淡地笑了，原本我想着，教孩子可以鼓励他，却不能让他太骄傲。所以我虽然知道娃娃一直有些不安，却始终没有放在心上，总想着，等大了就好了，我却忘记了，现在在这世间娃娃只有我一个人。不像前世，没有父亲无所谓，我还有母亲，没有母亲，我还有外祖父祖母。反正不缺疼我爱我的人，可是娃娃他，始终只有我一个。哪怕白璎爱上了他，为了他甚至愿意跳下白塔，可那爱就如同镜花水月，看着好看，其实不管用。
（“也是我以前一直觉得你还小，没有跟你说过男女之间的事，以后你懂得多了，自然会明白，心动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那是一件很快也很轻松的事情。”）
为了空桑人而变身，就算白璎她为了苏摩甘愿放弃后位，乃至自己的性命，这对于经历了百年苦痛的苏摩来说，还是不可接受的耻辱吧？也因此，虽然这在我看来完全没什么，可对于苏摩却是惊天之变，他才担心我会嫌弃他吧？
这在苏摩心里是一个伤口，我们必须要正视它，我要趁早把这个伤口清洗干净，然后包扎好。纵然开始时很痛，可只有这样它才会慢慢地好起来。不然，把它留在那，一开始确实没什么，慢慢地它会腐烂，那时就成了一个再也好不了，时不时便会疼的隐疾，而不是早就好了，只是有些难看的伤疤。
苏摩温热的脸颊贴着我的胸口，在我怀里点了点头，疲惫地睡了过去。
等苏摩睡着后，我将苏摩放下来，让他埋在雪里，侧躺在我身边。本来打算让他完全埋进去，只是苏摩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我也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让苏摩不安心。
苏摩被我打的那半张脸已经肿的老高，而且积起了青紫色的淤血，嘴角也被打的开裂，看起来十分可怖。
我轻轻碰了碰苏摩脸上鼓起来的油皮，苏摩皱了皱眉。我轻轻叹了声，当时真是急昏头了，我竟然打了他。
前世我再怎么任性，母亲也从来不曾碰过我一根手指头。不仅因为我身体不好，不然后来小栎那混小子跟着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有样学样的时候母亲也不会不打他。
而如今我却对着我的孩子动手了。还是因为我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安，让他自己钻了牛角尖…
虽然也是因为这几天巨变连连，种种人事纷至沓来，太子被黜、苏摩被下狱、太子妃跳塔、苏摩被逐出云荒，刚刚又经历了那样一番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
可是事情再多，也不能成为我打他的理由。
我苦笑起来，母亲，你看，我连父亲这个角色也做的不称职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