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幸运，拥有你》书蓝

22、除夕之夜，喧嚣静默

　　除夕这一天，兄妹俩起了一个大早，铎远宁在去墓园的路上精挑细选了两束花。
　　铎悠妮看着眼前这束配叶丰满的天堂鸟环绕着白玫瑰，她紧了紧身上的黑色风衣，接过花，像是呵护小孩子一般，拥抱着。
　　他知道，这些年，始终还是忘不了。他很清楚他这个妹妹的心思，那束花，是他们妈妈最喜欢的花了。铎远宁将一束白菊花，轻轻地放在后座，启动车子，向墓园驶去。
　　当年，那次飞行事故，无一人生还。他们的爸爸妈妈也隐匿在人世间，向往天堂极乐了。
　　一辆黑色的宾利，低调地停在墓园外面的路旁。只见一男一女一人一手花束，冷冽的黑色风衣，一前一后地走进墓园。
　　极乐墓园是享誉D市的地产，里面的都是非富即贵。只可惜，都已经是去往西天极乐的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下的这一切，只不过是给子孙们一个念想罢了。
　　两人穿梭在墓园小径中，不一会，在一处，停了下来。
　　两块黑色大理石的墓碑，并肩紧紧靠着，好似两人生前最亲密的模样。年轻帅气的面庞，温婉贤淑的笑容，那是他们父母最平常的模样。
　　只是，所有的人和事，在他们的生命和记忆里，全部定格在那一刻，永远，成为了永恒。
　　铎悠妮把天堂鸟白玫瑰花束放在她哥哥铎远宁花束的旁边，弯着腰，抚摸着那熟悉的面容，娇俏的容颜，不老的岁月，就此停止。他们父母的人生，也从此再无变化。
　　她露出小虎牙，轻轻地和她妈妈讲述着今年的事。“爸妈，我好想你们啊！好想，日日夜夜，都在想。有的时候，想的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哽咽的诉说着，眼泪从眼眶溢出，一滴一滴，像雨水一般，汹涌澎拜。
　　临走的时候，铎远宁告诉对着墓碑承诺着，“爸妈，我不会让妹妹受伤的，我已经足以给她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了。他也长大了，身边有人陪着了，我这个哥哥就快要被遗忘了！”
　　告别之后，他掏出手帕，给铎悠妮擦眼泪。
　　铎悠妮试着想抢过手帕自己动手，“哥，你还把我当小孩呀，这么给我擦鼻涕眼泪，别人会笑话我的！”
　　铎远宁丝毫不在意旁观者的眼光，他自顾自地照旧给她擦眼泪，安慰她，“不哭啦，啊！乖，我们回家！”
　　慢慢的，抱着花来墓园祭拜的人渐渐增多。快走出墓园时，她们照常走了往年那条路。接近那栋矮矮的小房子的时候，铎远宁拿出一个包好的红包，奉上。
　　“爷爷，新年好，这红包给你今晚守岁的。”然后接过妹妹递过来的纸袋，继续道，“这是给您买的防寒衣物以及一点点年货，你收下吧！”
　　放下东西就走了，扫墓人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看了看窗口上放着的东西。拿着放在座位旁，然后继续看着报纸。
　　可是心思早已飞走，他一个年事已高无儿无女的老人，谋了份糊口的工作，已是他这后半生的荣幸了。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从那一年除夕，他都会看见那个女孩子，收到一些东西。
　　中间几年，男孩子没来。他还过问了句，那女孩子说，哥哥还在国外工作。
　　至今，七年整。
　　七年的时间，两个个子小小，年龄小小男孩女孩，都已经长大了。他笑着，剥开糖果纸，长了一颗，一如往年，甜到心坎里。
　　中午两人回家之后，就在装饰家中的里里外外，过年还是需要一些氛围。铎远宁如是说道。
　　借着人字梯，将屋檐下的破旧灯笼取下，换上两盏新的大红灯笼。在门口贴上一副新联，‘福’到，看着红红火火，这个家才感觉有点年味。
　　年夜饭兄妹俩人一起包饺子，煮饺子，吃着饺子看着春晚的时候，铎远宁接到了妈妈那边亲戚的电话，互道祝福，新年快乐。
　　唠嗑了下家常，那边换成了他外婆接电话。年迈沧桑的话语声中，依旧健朗。
　　远在江南水乡的外婆，坐在餐桌上，喝了声，“安静，食不言。”她离开餐桌，坐在摇椅上，讲着电话。
　　“阿远啊，你今年又在国外过年吗？家里是不是又是妮妮一个人呢，她怕不怕，要不要外婆过去？”外婆呵护着问道。
　　铎远宁示意妹妹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点，指了指手机，告诉她“外婆的电话”。紧接着笑呵呵地说，像宠着小孩一样，“外婆，没呢，今年回D市过年了，和妮妮在一起呢，您别担心。”“大年初一，我们一起回去，看您啊！”
　　铎悠妮接过她哥哥递过来的手机，她哥哥的眼神里就是外婆叫你接电话。她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和外婆讲着。
　　“吃了呢！饺子，肉馅的。”“嗯嗯，好吃。”她笑着对着电话讲道，“外婆，我还要吃梅菜扣肉，竹筒饭还有腊肉。”
　　另一边的外婆，直点头，电话挂了，就吩咐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备好材料，先腌制着。她准备等她们俩的来的那天，亲自下厨。
　　这些年，他们陈家所有人的心都牵挂着这两兄妹身上。当年事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的主心骨心脏病突发离世。几天内，他们妹妹和妹夫出事，身亡，他们父亲陈先永的病逝，无疑是一场灾难降临在陈家。
　　生离死别，一夜之间，她黑丝变白发。
　　除夕夜，喧嚣的烟火声中，无数人的内心是静默的，波涛无痕。
　　这一晚，多多少少的家庭都聚在一堂，又有多少家庭，都是独自一人，静候着一些归人，甚至是永生都无法回家的人。
　　晚上席庸告诉铎悠妮一个消息，“小宝，我年后就要去美国了。”
　　铎悠妮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说出口的那句话，变成了，“不怕，我等你。”
　　在零点的钟声快要响起的时候，倒数十秒，“大宝，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小宝贝！”“晚安，爱你！”“我爱你，晚安！”
　　大年初一早上，两人将家里的钥匙交给了李叔，他们开车回妈妈的家。一个离D市近六个小时的车程，下午三点左右到的J市。一进拱门，就见到熟悉的人出门迎接，可是就是没见着小老太太。
　　进去之后，第一时间就听见厨房里头传来，“她们兄妹俩到了没啊？怎么还没到呢！”
　　话刚说完，腰上就多了一双白皙细嫩的手。“外婆！”
　　陈老太太开心的，双手油腻的立马泡在米水里，洗干净，解开围裙，拉着她们俩在院子里坐着，示意他大儿子，也就是铎悠妮的大舅舅陈秋时，照看下菜。
　　拉着兄妹俩，许是很久未见，小孩子一样，叽叽喳喳地，没完没了。要不是她大舅喊了句，“锅里的水都快干了，阿娘，你倒是看呀！”
　　于是哒哒的跑进厨房，继续忙活。铎悠妮把哥哥买好的东西，一袋一袋给提过去，交到他们手上，这才回了自己常住的那间房。
　　每一年回这里，都是和哥哥两人住同一层，两间房，她住里间，哥哥住在外间。把行李箱打开，将衣服挂进衣柜里。然后下楼，坐在大厅，和兄弟姐妹们一起坐着。
　　许是她哥哥这些年的成就，早已是她们兄弟姐妹们的榜样。所以他身边围着上至29岁的大哥陈胜华，下至15岁的小妹欧阳洛洛。
　　她看了一眼，喊人问候，然后在桌上拿了两个柑橘，往厨房走去。
　　把一瓣柑橘塞进外婆的口中，就在厨房里陪外婆洗菜，顺便偷偷地尝鲜。好吃到点头，唔唔，“外婆，真好吃。”拿着筷子，继续夹了一筷子。
　　陈老太太叫他慢一点，一边看着两人一来一去的陈秋时笑着给她递了杯温水。叮嘱她，“有点辣，先喝口水，等会全是你的，马上就吃饭了。”
　　是啊，这些佳肴全是陈老太太一人一大早起来忙活的，乐的开心，忙的也舒心。
　　五点整，一大家子人，全都上桌吃饭。陈老太太看着自己两个儿子和小女儿都在，突然很想自己的大女儿陈秋棠。笑着招呼大家赶紧吃饭，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也都齐聚一堂。
　　两桌，全部坐满，院子里热热闹闹的。邻居路过院门前，也被招呼进来吃饭。人邻居都不太好意思，毕竟一家人，人只是过来瞧瞧这老太太家里的这位大外孙。
　　果然，一表人才，英俊的模样，很不错。还在老太太耳边笑着说，“你这大外孙要是没说亲，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啊？”
　　耳朵厉害的铎悠妮听到后，悄悄和铎远宁复述。惹得一个爆栗，饭还管不住你嘴巴。给她夹菜，堵住她的嘴。
　　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在一个院子里，吃的香喷喷的。饭后陈老太太让大儿子陈秋时和二儿子陈秋郢去做做这外甥的感情工作。
　　拉着铎悠妮走进自己的房间，盘腿坐在床上，和她聊天。聊着聊着，最后陈老太太终于将心中的担忧脱口而出。
　　“妮妮啊，你现在看着很健康，病治好了吧？”陈老太太问这话，心里其实没有底的。她担心，但是铎远宁不告诉她。只好，通过自己，来问问看了。
　　铎悠妮笑着看着她，“外婆，我好了，真的，不骗你。”说着，就直接拿出手机，翻开相册找出照片给她看。
　　她下床去倒杯开水的时间，回来后，陈老太太就好奇的鼓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做着审问的姿态。亮出手机页面，一张合照，豁然呈现在眼前。
　　最后，铎悠妮败下阵来。告诉陈老太太，她们在一起之后的一些事。
　　老太太听后连忙要求，“妮妮，你把人带过来一起过春节把，外婆想看看呀……”
　　无奈，铎悠妮只好先应下来。
　　另一边的铎远宁，也正被舅舅们劝着，介绍着。最后他只好讲了句，“舅舅们，饶过我吧！我有女朋友了。”
　　陈秋时和陈秋郢异口同声地说道，“你有女朋友？啊？”
　　铎远宁点头，适逢手机铃声响起。舅舅们看见‘声声’二字，互相对视一眼。就见他温柔的说着电话，这才回去禀告母上大人。
　　这下，全家最开心的就要数欧阳洛洛这个爱吃鬼了。他刚听见她舅舅和外婆的谈话，她知道她的哥哥姐姐都有对象了，尤为开心。
　　缠着铎远宁，叽叽喳喳地嚷嚷着要看照片。
　　这一举动，完全在意料之中。以至于最后的结果就是，陈家大群里，一张女孩子的照片反反复复被传阅转发。
　　铎远宁只好躲在院子后面，站在路灯下，和言声聊天。
　　“声声，我现在在我外婆家，她们都见过你照片，更想见你本人。”他带有些征询意见问道。
　　言声正在青原市她小姨家，看了他们一眼，说了句，“好啊，明天我过来，你接我！”
　　“好的，我给你买票，明天去机场接你。”
　　从青原市到J市三个半小时的飞机航程，却让彼此都迫切想见到自己。
　　言声看着她小姨小姨父的眼神，呵呵的笑了声，迅速回房。谢莹莹和言声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她表妹都已经是医科大大二的学生了，在学校交了一位外系的男朋友。
　　这点他爸妈是知道的，当然，言声知道此事全是用自己的消息换取来的。所以，谢莹莹是见过铎远宁的照片的。
　　在房间里面悄悄的说，“表姐，你能不能也带我出去玩呀？我也想见见姐夫呢！”
　　撒娇的功力用在言声身上，那就是一个准。言声拿手机给铎远宁又拨了个电话，“阿远，莹莹说她明天也要跟我过来，要不我来买票吧！”
　　铎远宁示意他们先等一会，换铎悠妮上，帮他打牌，出牌。
　　他拿到证件信息后，又订了一张机票，发消息给对方后，表示接收成功，然后望了一眼屋里，反正他们在玩着。索性拿着手机，上楼。
　　一小时后，铎悠妮坐的位置上，噌噌噌的一大堆钱，全是赢过来的。
　　陈老太太敲了敲屋内的玻璃门，示意，很晚了，不要再玩了。“很晚了，早点睡，明天接着玩，不要吵着邻居休息。”
　　一听这话，四个人表情各异。铎悠妮美滋滋的拿着赢的几百块钱跟陈老太太炫耀，“外婆，你看，全是我赢的。”
　　陈老太太见她欢喜成这般模样，心底也跟着高兴。笑的脸上的皱纹都褶皱起来，半小时后，铎悠妮穿着睡衣，偷偷溜出门，下楼，钻进陈老太太的房间。
　　像一只老鼠一样，钻进她的被窝，双手紧紧抱着她。“外婆，我今晚就想和你睡。”
　　“好，妮妮乖，我们睡觉！”
　　铎远宁反倒笑笑，刚才他可是亲眼见着她溜下楼，别以为藏得好好的，其实他全看见了。毕竟靠在床上，拿着手机视频。
　　言声发现他出神，“怎么了，阿远？”
　　铎远宁摸着嘴角，笑着说，“没什么，就妮妮刚刚偷溜下楼找外婆，她以为我没看见。”
　　说了这么久，叮嘱她明天路上小心，机场接你们。
　　“晚安，声声。”“阿远，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