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现实世界（七）【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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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级竞赛的5进3复赛是放在年后举办的，所以现在钱之和和杨醒都卷铺盖回老家了。至于同住的郑文选和林海，除了林海因为没买到票决定今年就先不回老家，郑文选也在晏许初赛前一天就离开了。
大城市的年味其实没有农村的浓郁，如果不是街上张贴地到处都是的“新年快乐”和少了很多人的街道，晏许没觉出这过年和平日有什么差别。
不过，毕竟十多年的习惯养出来了。晏许还是拉上林海去商城买了一套新衣服，又去整了一大堆的年货，然后决定寒假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就埋在家里练练竞赛题和预习新学期的课程。莫名其妙把这样努力的自己感动地心拨凉拨凉的，晏许吸吸鼻子，手里捧着一杯绿茶，缩在沙发里，看着电脑屏幕空白的编程页面发呆。
脑子一放空，他就不由自主想到秦有玉。
之前在得知陈墨被绑架走之后，他们成功申调了一队特种兵，就只身前往对方发到他们手机上的地址。
以读心术知道了陈墨所在的地址后，晏许和秦有玉难得一致拒绝对方的招揽。不过在他们谈判的时候，晏许提前安排的埋伏已经成功就位，对方恼羞成怒，仓促撤离的时候给了他们当胸一枪。
当时控制身体的主力还是晏许，因为他需要在短时间内将自己得知的讯息传送出去，并且一定程度上协助己方的人围剿敌方。
所以，那一枪是晏许接下来的。
他在感觉到一阵剧痛后，接着眼前一切都晃动起来，耳边是秦有玉不断喊自己腾出空间让他顶上的话。
晏许拒绝了。
在他快要晕厥的时候，有一个人扶住了他。晏许心里一松，朦胧间听到扶住自己的人的内心，那个人竟然是敌方的间谍。
等晏许被自己人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一口气了。这还是托秦有玉心脏长在偏右边的福，但是因为时间太长，失血过多，他在被送入急救室的时候就昏睡过去了。
而当晏许睁开眼睛的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他当即扒开自己的睡衣，发现胸膛依旧光洁，没有任何伤疤。但是还有隐隐的剧痛残留着不肯离去，宣告着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也不知道最后秦有玉怎么样了。
晏许长叹一口气，这次在秦有玉的世界待得有些久，导致现在他看这个世界都有点恍惚，感觉明明刚过去的竞赛就像很多年前一样，甚至有时候还会有认知错乱成自己是一个心理学专业的学生。
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去修一个心理当做双学位也不错，晏许自嘲地笑笑。
“晏子，我出去打工了，晚饭不用等我了。”林海穿着整齐，整个人裹在黑色的厚厚的羽绒服里，站在沙发边对晏许说道。
晏许呆呆地眨眨眼，反应了几秒：“现在还打工？什么老板啊。”
林海扯扯嘴角，无奈地耸肩摊手：“就因为过年缺人才要我顶上的，不过是双倍工资倒也不错。”
林海现在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当帮厨，虽然看上去他的电脑专业和帮厨天差地别，但实际上他一直梦想成为大厨，之前因为家里不允许才选了计算机这个当时的热门专业，所以现在他还是乐在其中的。
晏许点点头：“知道了，你路上小心一点。”
“晓得，我回来给你带点好吃的。”作为五星级酒店的帮厨，林海自然有一些的没列在明面上默认的福利。
“别，你可别拿你那工资买，那一盆菜就上百，你准备过年吃土吗？”晏许知道林海不是那种会偷偷违反规定私自携带饭菜的人，因为五星级酒店在这方面有过很明确的规定，所以林海说的带好吃的不过是他花自己的工资在酒店买的。
林海嗨了一声：“安啦，这回是酒店对过年工作的人的福利。”
林海之前也带过菜回来，后来被晏许和郑文选知道他这根本不是酒店分发的，而是自己花钱买的后就再也不肯让林海带菜回来了。
“那就好，去吧。”晏许见林海再三保证，便挥挥手赶他出门去。
等林海离开后，晏许忽然觉得家里有些空荡荡得慌。他一口喝完手里的绿茶，搓搓手，忽然兴起弹钢琴的欲望。
在秦有玉的那个世界，空余时间他也一直坚持找老师练习过，现在也有堪堪可以糊弄人的水平了。
说走就走，等晏许回过神，自己已经站在若水街66号了。
不知道周俍回来了没有。
这个问题这几天一直徘徊在晏许的脑海里，其实在他回来的当天，他就迫不及待出门来找过周俍。但是这家琴行却关着门。
直到那个时刻，晏许突然意识到除了这家琴行，他竟然完全不知道怎么找到周俍，或者是除了同校学生和琴行老板的身份之外周俍的其他一点信息。
几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晏许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户往店里面打量。
里面似乎拉着帘子，晏许先看的是玻璃上反射的自己的影子。
他带着毛线帽，一身红色的短款羽绒服，脸色有些苍白，不修边幅的样子。晏许对着玻璃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有些懊恼自己出门前怎么没打理一下。
过了一会儿，晏许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心里叹了一句“还是被秦有玉影响了”，然后将注意力拉向店门上的挂牌。
上面写着“欢迎光临”，后面跟着一只趴着眯眼的棕色条纹色、猫咪。
心里一紧一喜，五味杂陈。
晏许抬手想要推开门，但是似乎是被冰冷的门把手冻到，手指不由收缩了一下，他迟疑了一会，近在咫尺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股香甜的热巧克力的味道携着一阵热气拂面而来，晏许只觉得脸颊上的被冻得僵硬地肌肉都松快了不少。
周俍一身宽松的白色圆领的毛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优雅的脖子，黑发下是他如玉般的脸庞，淡色的眸子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光芒，他鼻尖的黑痣似乎也随之耀眼了几分。
“站在外面做什么，进来。”晏许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只觉得在这样的周俍面前，没打理过的自己有些自觉形秽。
听见周俍这么说，晏许低低应了一声，跟在周俍的身后进了这家小小的琴行。
这严格算起来是第二次晏许认真地看周俍的背影了，第一回是周俍对他放话要追方妍双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是满脸迷茫、满心吐槽，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的背影。
而现在，晏许觉得周俍真的很适合白色，让他看上去温和柔软上很多，尤其是毛衣这种松松软软的质地，像是童年记忆里街边卖的那种白色棉花糖，很是温暖的感觉。
周俍看着有些瘦削的样子，毛衣被他的蝴蝶骨撑得微微突出两块。他下身是贴身的休闲裤，勾勒出他两条修长的腿，脚上踩着黑色知名的RG家的冬季短靴，很舒服的搭配。
“只有热可可。”周俍手里拿着一个马克杯，回头看又在发呆的晏许，眼底有一丝无奈和担忧。
“啊？啊，行，热可可就好。”晏许收回自己留在对方长腿上的视线，后知后觉有些羞愧地扭过头打量四周。
周俍将冲泡好的热可可递给晏许，就又缩回到那张橙色的懒人椅上：“说吧，什么事？”
晏许四周环顾了一下，拉了一张木椅过来坐下，他低头看看手里腾着袅袅热气的热可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低着头的晏许没有看到周俍脸上一瞬间的变色，虽然不过一闪而逝，他马上就收拾好了表情：“就昨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觉到周俍语气中的冷硬，晏许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周俍显然不是称职的适合聊天的人，他见晏许没说话，到也自得其乐地捧着自己的马克杯小口啜着热可可，视线愣愣地落在前方虚空的一点上。
“你知道后来……秦有玉怎么样了吗？”晏许终于还是问出口了，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让他辗转反侧好几个晚上。
周俍懒懒地掀了掀他的眼皮，双眼皮就像是刻刀刻出来一样深刻凌厉，他的眼尾是微微上扬的，在这样漫不经心的眼神下有种别样的风情，但是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让晏许完全没有心情留意这些：“等陈墨找回来一周后，我才知道秦有玉被送到医院去了。”
“一周后？”晏许皱眉，他记得昏厥前他明明已经被己方的人救助了。
“应该是之前你们伤得太厉害，所以在秘密救治。反正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只是躺在重症病房，然后在最后几个小时的安全期里醒过来就被搬到普通病房了。”
“你和秦有玉聊过没？”
“恩。他跟我说你离开了，还让我帮他给你带一句话。”周俍说着，嘴角不自觉地带起一抹温凉的笑意。
“什么？”晏许向前倾了倾身子。
*
病床上的秦有玉右手上还扎着点滴，嘴唇毫无血色还起了皮，头发剃短了，有些像晏许的模样。他见到詹欣岚就咧嘴笑开，哪有一丝曾经阴郁的样子，那一刻，周俍甚至将他错认成晏许，但是在他开口后就知道不是：“让他和我说说话吧，校花，麻烦你了。”
詹欣岚没有说话，默默地把位置腾出来给周俍。
秦有玉只是笑着看着她短短几秒内明明是同样的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久仰大名。”
“他人呢？”
秦有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阖上眼侧耳似乎在倾听什么。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看向周俍的表情有些奇特：“我听不到你的内心。”
周俍冷冷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别这么看着我。好了好了，说正事吧。你也要回去了吧。”是问句，但是秦有玉语气却很是肯定。
“恩。”周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
“帮我带句话给他吧。”说这话的秦有玉表情认真专注，让人不自主地跟着认真起来。
“你说。”
秦有玉勾起嘴角：“‘晏许，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找到我存在的意义，很高兴能够认识你，真希望我能把我的能力传递给你，不过你大概不会想要吧，哈哈。祝你幸福。’就这样，记住了吗？”
周俍点点头，没有计较他有些挑衅的问句：“没其他事我就走了。”
“等等，我也有话要给你。”秦有玉叫住了抬腿准备离开的周俍，“你什么时候准备告诉他？”
“……要你多事。”
“不是我多事，只是晏许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会发光，肯定很会受人欢迎的。你好歹和我也有这么一丝革、命友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说着，秦有玉还不安分地比了比自己的小拇指的指甲盖来示意大小。
回答他的是詹欣岚的后脑勺，以及变回詹欣岚本身后的柔和的道别的话语。
秦有玉一愣，然后自顾自的大笑起来，直笑得眼角冒出泪珠才作罢。他伏在床上深深喘口气，捂住阵痛的胸口，脸上却依旧挂着无声的笑容，只是他的眼底还是多了一点不舍以及更多的释怀。
晏许坐在若水街66号，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猝不及防地迎来了他人生第一次来自同性的间接告白。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现实世界（七）【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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