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清梦（清穿）》吹梦 寒雨

42、梦归何处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未见过面的西林家的少爷为什么会看上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势在必得，我也无暇弄清楚，我只知道我只有三天的时间。虽然我不想逃，但是我不知道除了这条路我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

　　周延帮我打点好包袱，我笑笑说：“周大哥，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
　　重重的一声，拳头砸在炕上的声音，土炕上掉了一层土，蒙蒙的，空气立刻变得浑浊。我陡然吓了一跳：“周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还没走呢！你就想破坏我们家的东西。”
　　他突然蹲下身子，抱住头：“我真的很没用，不能保护你。”
　　我蹲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这不是你的错，每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就像我，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心地善良便比那仗势欺人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强上百倍。”
　　“我是真心的谢你，把你当亲哥哥看待，你这样我也会难过的。”我轻声安慰他。
　　他的手握成拳头，长年劳作的劳作使骨节粗大，我的手包不住他的拳头，只是轻轻的覆在上面，柔声道：“我走了也不是不回来了，过了这阵风头，我会回来看你的。”

　　他倏忽松开拳头，抬起头看我，眼圈竟是红红的，看我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跟你们一起走，你一个女孩子家，我不放心。”
　　我慌得连忙摇头：“快快收回这个念头，你有父母亲人，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更何况你还有未出阁的妹妹，他们都需要你照顾。你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
　　“你还未娶亲，凌姑娘还等着你呢！你可不要辜负了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怎么也不会让你随我走的。”

　　“你不是也说还会回来吗？”他反问了一句，没想到平时讷木，今日竟把我给问住了。
　　我苦笑了声：“我本就不属于这里，走到哪里算哪里。”
　　“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再回来的。”他看着我说。
　　“即便没有这件事，我想我迟早也会离开这里，这里不是我的根本，我最想往南走，看看江南如花的美景，总觉得那才是我梦归的地方，是我的家乡，落叶归根。”梦里会有杏花春雨，垂柳依依的河堤，开得灿若云锦的桃花……
　　“我陪你去，你不是常说想四处走走吗？你的身体那么不好，没有人陪着，要是生病了，该怎么办。”他眼中闪着异常认真地光芒。

　　“周延。”一个带着哀伤的女声，“你是个混蛋！”
　　陡然地响起来，我们都吃了一惊，站起身，凌玲就站在我们的面前，面色激动，怨愤的看着周延，他们两个是定过娃娃亲的。
　　“凌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问。
　　她指着我的鼻子，大声说：“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现在高兴了，他愿意跟你走了。”
　　我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他不会跟我走的，你放心，我不会拉着他一起走的。”

　　“玲儿，你回去，到这里来倒什么乱。”周延呵斥道。
　　我连忙拉着她：“你不要对她这么凶，她也是紧张你才这样的。”
　　凌玲并不看我，只是看着周延说：“你当真要随她一起去，丢下父母和我。”
　　“我们离开了，过一段时间还会回来的。”周延似乎心有愧疚，不敢直视凌玲，声音渐次低下。

　　“是吗？你为什么没有勇气说，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之后，你三番五次的拖延婚约，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想娶她。”玲玲指着我，一步步逼近，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
　　周延看着我，目光呆滞，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
　　我亦是万分的惊讶，一时还缓不过来，大声道：“天啦！你不要对我说，你该对玲儿解释。”

　　阳光洒满了一地的温柔，丝丝缕缕缠绕着哀伤。

　　“我们去接云紫。”周延伸手就来拉我，到了半途又停了下来。
　　“媚儿过会自然会把云紫送回来。”我冷冷道，忽略他眼中的失望，“你还是对玲儿解释解释吧！”

　　我走出屋子，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春色无限。
　　屋内一片沉寂，半晌才有人低低的说话声，我听不清，也不想听，他们的事自由他们自己来解决，感情的事，旁人是帮不上忙的。

　　风声在耳边细喁，挂在檐下的竹风铃随风而动，清脆悦耳。
　　忽而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我慌得往回跑，却见凌玲满面泪痕，捂着半边脸，哭着跑了出来，周延跟在后面。
　　我拉住凌玲，厉声对周延说：“你怎么能打她呢？”
　　凌玲拉扯着挣开我的手，看着周延，哭喊着：“你认为西林大少会放过她吗？她逃不掉的。你忘了王婶的女儿是被怎样折磨死的。”
　　“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周延握紧拳头，“还有，你若是再做这样的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看着周延冲动的样子，我喝道：“周延，你打玲儿就是不对，你向她道歉，她再怎么样，也是因为喜欢你。”
　　周延指着凌玲，牙齿气得发颤，从没见过他如此激动过：“你问问她，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我就说西林觉罗家怎么会无缘无故注意到你，都是她一手捣的鬼，她跑过去高西林家的少爷说你如何如何，说得他动了心，才铁了心要强抢了你。”
　　我有些发怔，傻傻笑道：“这怎么可能，我们无仇无怨，她没有理由害我的？”
　　凌玲指着我，冷笑道：“我们怎么没有仇怨了，你来了这里，大家都对你好，不就是识几个破字吗？有什么了不起，周延也对你好，要不是你，我们早完婚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终于发现，任何事情都是我无法掌握的，它总是脱离我能看到的轨道在运行。
　　脑中乱惶惶的，无数的人影，无数的声音交叠，那逝去的过去如潮水一般奔涌而来，我却什么也看不清，头痛欲裂。
　　抱头蹲在地上，指甲掐到肉里，拼命的压抑，喉间依旧血腥翻腾，周延惊慌的声音：“怎么啦？怎么啦？”
　　心头从未有过的烦躁，大声吼道：“你走，你走，可以吗？”

　　当院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鲜血大口大口的吐在洗得泛白的裙子上，一片一片的，看着它们干涩，凝结成暗红色。
　　云紫跑回来，默默地不说话，扶着我往屋里走，阳光洒在身上，依旧感觉不到暖。
　　她一直不是个漠然的孩子，她与其他的孩子一样，喜欢叽叽喳喳的在我身旁说话，说她小脑袋里新奇的想法，可此时的她似乎一下子长大了，默默地伏在我的怀里，静静地，不言不语，孩童的体香，温暖着我。

　　我轻轻的抚着她柔软的长发：“紫儿，饿了吧！”
　　她在我怀里嚅动了一下：“不饿，不饿，我在周眉姐姐家吃过饭了。”她抬起头看着我，说：“姐姐饿了吗？紫儿去做饭给姐姐吃。”
　　她今年不过八岁，却已经样样都会做了，我这般年纪的时候还只会在妈妈怀里撒娇呢！妈妈，妈妈……我是被妈妈宠坏的孩子，可是为什么我记不清了……
　　“我不饿，过了今晚，我们就离开这里，好吗？你愿意跟着姐姐走吗？”我问。
　　夜色渐浓，屋内昏暗的几乎看不清云紫的脸。
　　“好！紫儿愿意跟着姐姐走，姐姐到哪里，紫儿便到哪里。”云紫抓住我的手，微笑着说，“姐姐不要伤心了，紫儿给你唱歌。”

　　童声糯糯软软的，心头一片温暖。

　　夜间起风了，吹的纸糊的窗户哐啷哐啷作响，从朦胧的睡意中惊醒，习惯性的翻身去找云紫，手触及到身侧，空空的，一下子完全惊醒，这个孩子从没有半夜起床的习惯。
　　连唤了两声：“紫儿，紫儿……紫儿。”无人答应，慌得掀起被子，匆匆套上衣服，套上鞋就往外跑去。

　　风很大，月色却是很好，想来也是月半了。
　　连着唤了好几声，依旧没有人答应，喊声却惊动了周延一家人，不一会，周延，周媚都过来了，看我衣衫不整的站在院子里，连声问出了什么事。
　　大家一起出去找云紫，白日里也不见她有什么异样的表现，怎么大晚上就一个人偷偷跑了。

作者有话说

　　为灾区的人民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