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猝不及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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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原觉得凤宁澜变化极大，自己又何尝不是。
她虽几月来一直与谢瑾君在牛车或是船上兼程，但谢瑾君处处照顾她，算不上辛苦，反而因看多了山川美景，心情舒畅。
心境上的改变，年龄上的增长，视野上的开阔，令即将十五岁的少女变化极大，变得娇媚、成熟同时又温婉了许多。
哪怕是不甚在意容貌的凤宁澜看来，谢瑾原也是越发的美艳了。
他坐在少女的面前，貌似认真的看着她，开口却是说道：“听说你能弹出完整的《美人殒》。”他对此十分好奇。
《美人殒》失传多年，却是在谢府千金出府后传出能有人弹出那失传的后半部分，看似意外及巧合，却又让人忍不住想到这当中不同寻常的阴谋与诡计。
就像今日初他走进这家茶馆，便是因为感觉到周遭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凤宁澜当然并非心地善良，可他却也不得不承认，对于谢瑾原，他十分关注，心中隐隐约约的有种想法，那就是不希望这个人受到伤害。
他认为自己做得到，却不知，在对方的心中，他已经让人心灰意冷。
谢瑾原闻言眉头一皱，当初阿兄那样问她，她猝不及防，回答得甚是支吾，这次虽对凤宁澜的话语毫无防备，但到底也算是有了些经验，她的表情毫无一丝紧张，反问道，“王爷可曾听过我弹琴？”
凤宁澜摇头，遗憾道：“不曾。”
谢瑾原说道，“我的琴艺不佳，又有何能谈得出那失传的《美人殒》？”
“本王听说你看得懂那些刻在破庙里的琴谱。”
谢瑾原叹了口气，并不慌张，“王爷回京华城的时候打听一下便可知道我的琴艺师从何人，师父看不懂的琴谱，徒弟又岂能看懂？”
凤宁澜笑了笑，“倒是本王人云亦云了。”
谢瑾原微微一笑。
凤宁澜又说道：“说来惭愧，本王与阿原多次相遇，却是不曾听过阿原的琴音。”
谢瑾原听着有些不懂了，她想起当初雨中凉亭凤宁澜那番话，想了想答道，“若是有缘的话，为王爷弹上一曲也无妨，算是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吧。”
因看到了凤宁澜，谢瑾原就不想多待了，轻饮了一口茶后，示意前雨付了账就起身了，可凤宁澜又岂是那些能随意摆脱之人，谢瑾原走出茶馆，凤宁澜也跟了上来。
这次他是好意，谢瑾原毫无防备，他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所以他跟上来，其实是想保护谢瑾原——好不容易得到她的许诺，在还未听到谢瑾原的琴音之前，他绝对不允许谢瑾原有一丝意外。
凤宁澜骑着马走在谢瑾原轿子的左侧，临近年关，街上的人极多，气氛极为喜庆，大家都是出来置办年货的，其中不少人都知道轿子里头坐着的是新来的县太爷的亲妹妹，于是看到轿子旁骑着马的凤宁澜，纷纷露出暧昧的笑容。
句野镇民风彪悍，男女之间并不设防，及笄之后若是相互爱慕，于街上亲密一些也不会受他人指指点点。
凤宁澜俊美风流，谢瑾原美艳绝伦，在这方土地的人看来，就是一对璧人。
又因谢瑾君是一方父母官，初来就处理了好几个案子，他为人清廉，断案公允，地方的老百姓渐渐的对他多了几分信服，所以连带着对谢瑾原也有了不少好感。
古时人民对于女子并不在乎独立自主、事业有成，而是希望能找一个好的归宿，句野镇的人信服谢瑾君，自然希望谢瑾原能嫁给一个好人家。
凤宁澜身为王爷，相貌英俊，自然非常匹配。
谢瑾原坐在轿子里看不到此刻的情形，凤宁澜骑在马上虽是察觉出来了，但他性格本不是那般在意他人眼光的人，所以也未有任何解释。
“若是南徽的军队再退三百里，阿璟说要和你们一起过年。”他在轿子旁，牵着缰绳说道。
谢瑾原闻言担忧道：“他这般做不算擅自离守吧？”
凤宁澜却答：“所以你是答应了？”
“边境离镇子也不算太远，你们要是能来这里过年，不仅是我，镇子上的百姓都不会拒绝。”就是这些戍守边疆的士兵放弃了与家人团聚的机会才有了大祈南疆的和平，这些士兵放弃了与家人团聚的日子，守护了她们的家园，如今只是想来镇子上过年，她有什么理由要拒绝呢，“若是不能来，我也可以带点吃食给他。”
“为何你待他如此好？”凤宁澜甚是奇怪，“我与阿璟好友多年，也不见你这般待过我。”
“阿璟是我青梅竹马，王爷身份高贵，怎能相同。”谢瑾原不想将这个话题再深入下去，于是说道，“阿璟若是不能来的话，请王爷让他传信与我。”
“你还是少出门为好。”凤宁澜解释道，“你会弹《美人殒》的事情知道的不止我一人。”
凤宁澜点到为止，谢瑾原却惆怅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能猜得出来的，连凤宁澜都知道了，那么故意牵扯上她的那个人肯定不会让这个消息只有一两个人知道。
天下艺伎都想弹出《美人殒》，可想而知她之后的安生日子是不剩多少了。
一路就这样到了县太爷的府衙门前。
看着谢瑾原的轿子进了府衙，凤宁澜这才骑着马转身离开。
此刻谢瑾君还在前头的府衙办公，句野镇民风彪悍，这里的居民多与南徽商人往来，一言不合打起架来也是常有的事，谢瑾君自那天醉酒回家后就不曾闲过。
谢瑾君是文官，断起案子来有理有据，虽也有埋怨他的，但大多案子都很让人信服。
谢瑾原下了轿子，走进前院，隐约听到干脆利落的拍案之声，她心中并不担心，所以略略停住，听了一会儿，便转身回了后院。
后院里前雨带着几个小厮及丫鬟为新年忙碌，谢瑾原点了点今天置办的年货，叮嘱了前雨几句后去了凉亭。
初来乍到，加之阿兄不惯用丫鬟，谢瑾原又不喜太多人跟随，县衙后院人丁稀少，但也足够平日的起居照顾，人员少了，谢瑾原不废多少气力就能打理好府中事务。
寒冬料峭，府中事务井井有条，谢瑾原想起前几日阿兄抱怨府衙的茶易冷又难喝，便起了要为阿兄煮一碗茶的心思。
当然，于凉亭之中她自然不是仅仅为了煮那一碗茶而已。
自那晚阿兄酒醉后，她就一直在想如何开口将一些事情诉说，或许稍冷的今日，亭中饮茶赏梅后，是最好的时机。
谢瑾君下了公堂便被引来了这凉亭，他视力极好，远远的就望见亭中的女子，披着白色的狐裘，纤细的手指执起茶杯，却未入口，只是怔怔的不知望着哪处，茶壶冒上来的水汽温湿的蒸着她姣好贞静的面庞，一双黑色的眼睛犹如深潭，浑身似蒙着一层烟雾。
午后的句野镇风并不大，淡金色的阳光细碎的撒下来，毫无方向的风，似乎并不能吹散那一层朦胧的烟雾。
谢瑾君并未停下脚步，带着温和的笑容走进了那一个凉亭。
亭中的人听到脚步声后放下了手中的瓷器。
谢瑾君略微弯腰，鼻尖轻触那阵飘起的茶烟，笑吟吟的说道，“看来能带着你出来一趟也是好的，至少还能喝上一口你亲自烹煮的茶。”干净的温和的声音一下子就打算了之前的静寂。
“阿娘寄来的，我见阿兄喝不惯这里的茶，每日案桌上那杯茶都冷都未喝上一口，今日天气正好，阿兄坐下喝杯暖暖身子。”说着起了身，让谢瑾君先坐下。
“只是想让我喝杯茶暖暖身子吗？”谢瑾君自小看着谢瑾原长大，虽有那几年的疏离，但到底是兄妹，且自那日装醉后，他就一直在等这一天。
每日来到这后院，除了公事之外，便是在想阿原何时能向他坦白。
“知我者阿兄也。”谢瑾君坐下后，谢瑾原方才坐在了他的对面。
一人如竹，一人似玉，亭外梅花极盛，整个院子染了一层淡淡的清香。
“今日出府，逛得可好？”谢瑾君却不急，他接过谢瑾君递过来的茶，徐徐入口，末了还赞叹一声，“还是你煮的茶合我心意。”
“临近年关，街上热闹非常，人山人海的，句野镇虽离京华城远，但也算富足，往来的南徽人也非京华城传的那般鲁莽，被撞了也没有咄咄逼人……那些出自南徽的面具好看得很，我还特意给阿兄留了一个……若是下次阿兄能与我同去就更好啦，毕竟句野镇能如此喜庆都是阿兄治理有方。”
谢瑾君看她，满眼的宠溺和喜爱，“下次出府，你想让我跟你去哪里？”
“先从街头逛到街尾，然后去城墙边上走走，那里往来的商人极多，定会有许多新奇的东西，今日我在街头看到了一把奇怪的萧，”谢瑾原把买下的萧递了过去，“比平常的萧多了两个孔，阿兄可会吹？”
谢瑾君拿在手上瞧了瞧，“果然新奇，”又抬头看着谢瑾原，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未学过萧，怎么突然想要买这个？”
“若是用的这把萧，应该就能吹出《美人殒》那失传的后半部分了。”
不曾想到谢瑾原会这样直白，谢瑾君心中一颤。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猝不及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