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阳枝

14、第十四章 犯贱

　　邱秋为林楠他们特意准备了她的招牌咖啡和点心。
　　带着淡淡葡萄酒香味的夏威夷咖啡成了摄像师傅的最爱，小刘喜欢更甜一些的摩卡，林楠则向观众推荐了她家秘制的混合咖啡。
　　“我们亚洲人喝咖啡都不喜欢太酸或者太甜的，小清新的感觉刚刚好。尤其是这款混合咖啡，据说里面有三种咖啡豆。具体是哪三种老板娘当然不可能告诉我们了，但是味道香浓，喝一口绝对让你终生难忘。”
　　林楠砸吧砸吧嘴，仿佛在回味刚刚入口的香醇的味道。
　　点心也是一间咖啡馆的特色之一，邱秋端上来的多是慕斯，每块慕斯并不是单一口味，可能是日式抹茶配芒果，上面搭配草莓，也有可能是一层椰子一层黄杏一层花生碎，总之邱秋家的甜品搭配很大胆，口感层次丰富却不突兀，再与不同口味的咖啡一起搭配，这一下午就不要想离开了。
　　“哎呀，来这里喝咖啡一定要配上一款甜品，你可以询问服务生，她们都知道什么咖啡配哪款。我刚刚就被推荐了芒果玉米慕斯，超级好吃，可惜就是太小了，目测直径不过五厘米。”
　　“没办法，老板娘太小气。”摄像师傅在摄像机后插嘴。
　　“浓缩的都是精华！”邱秋不失时机的凑热闹。
　　林楠朝着邱秋竖起大拇指，然后一本正经地冲着镜头说：“所以大家来之前一定要做好预算。”

　　就在众人兴致勃勃的拍摄美食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车胎磨擦地面的声音，听起来车子不止一辆，并且那声音虽然急促却也争气有序，听起来更像一个车队。
　　林楠的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然后，咖啡馆的大门再次被人粗暴的打开。
　　进来的是王治国，他带来的人都留在咖啡馆外，整齐的站了一排，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这些人都只穿了单薄的劲装，想来应该都是有功夫的。

　　王治国显然没想到此时还有外人在，刚要出口的话硬被他收了回去。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几个人都被这他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

　　林楠皱眉，示意摄像师傅停止拍摄。王治国这阵仗，看着就不善。
　　摄像师傅招手叫小刘一起端着点心盘子回车里，边吃边整理刚刚拍到素材，小刘没心没肺的，师傅说啥就听啥。
　　临走，摄像师傅担忧的看了林楠一眼：你也快点撤！
　　林楠摇头：没事。
　　摄像师傅点头，带着小刘从一身寒气的王治国身边经过，一眼都没敢往这位C城首富身上瞄。

　　林楠比他们两个稍好一些，但心脏也快速地跳个不停，一半是吓的，一半却是气的。经过叶青青的事，林楠对王治国的印象极差，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没节操的烂黄瓜，值得全世界女人一人一刀剁成泥的人渣。可事实上，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很多女人非但不想剁了他，反而还想抱着他的臭脚丫子亲吻。
　　男人到了他这地位，真的比当皇帝还舒服。

　　王治国虎着脸瞪林楠，那意思大概是，识趣的赶紧滚，老子心情不好不想见外人。
　　邱秋瞪王治国一眼，王治国多少收敛了些。林楠猜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王治国那种在外面说一不二的人物，在邱秋跟前也不过是一个眼神就能秒杀。
　　邱秋帮着林楠收拾东西，还给林楠打包了好多她喜欢的咖啡粉，边打包边跟林楠讲解什么咖啡该怎么冲泡，甚至连她的秘方都告诉给了林楠。
　　“秋姐，我想喝就来找你，这些你告诉我我也记不住啊。”林楠为难的看着邱秋，她讲的可都是商业机密，千金不换的东西，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林楠就奇了怪了，她长的很像银行保险柜吗，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把秘密往她脑子里装，压力很大好么。
　　邱秋看着林楠的呆头样子就想笑，多少年没见到这么实诚的姑娘了，真招人喜欢。

　　王治国在边上等得心烦意乱，看着林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同时还觉得这丫头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不能怪王治国，他老人家除了男男女女的事不太讲究，其他时候也和普通的老板们一样，忙得脚不沾地头昏脑涨。他每天要想的事要见的人比普通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怎么可能有精力记得哪年哪月见过谁谁谁。他能觉得林楠眼熟，还是托林楠那张长得还算不错的小脸的福。

　　邱秋目送林楠他们出去，转过头看着王治国。
　　王治国正坐在林楠他们刚刚坐过的位子上，就着剩下的几盘吃食大口吃着。王治国是过过苦日子的，见不得浪费。
　　邱秋走过来，想把盘子收拾干净，却被王治国制止。
　　王治国看到邱秋的目光就像一把刀子，恨不得将邱秋切成一块一块的，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这女人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王治国还想捅了自己，他心口憋屈，活了将近四十年，想当年为了几百块钱跟人装孙子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憋屈。
　　“你来做什么？”邱秋问。
　　“我还以为你知道。”王治国冷笑，抽出包里的文件，大力甩到桌子上。那文件，赫然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这一下王治国几乎用了浑身所有的力气，以至于桌上的食物都被震得四处飞溅。
　　邱秋用手指抹掉溅到脸上的奶油，鬼使神差地放进嘴里吮吸。明明是芒果口味的奶油，却泛着一股酸涩味道。
　　王治国满脸戾气地望着邱秋，说出的每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想离婚？做梦！”

　　………………………………
　　咖啡馆外，摄像师傅陈磊没想到会碰到晏子川。在一群木头桩子一样的保镖中，晏子川简直称得上鹤立鸡群。
　　看那人的被风吹得发白的脸色，应该已经在外面站了好久。
　　两个人迎面碰个正着，陈磊摸摸鼻子，乖乖叫了一声川哥。
　　晏子川点头，算是答应了。
　　陈磊一时没了词。
　　晏子川挑眉：“你还有事？”
　　陈磊说：“啊，等人。”
　　“等谁？”
　　“……林楠。”
　　晏子川看着陈磊，看得他浑身发冷，半晌，才听到晏子川说：“我等她，你可以走了。”
　　陈磊连原因都没敢问，拽着小刘一溜小跑，才跑了两步，又听见身后晏子川高冷的声音：“常听林楠夸你才华横溢……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
　　陈磊的手微微握拳，又松开，他看着晏子川的背影说道：“放心。”
　　晏子川没有回头，仍旧站在那里，等着林楠。

　　车上，还迷糊的跟班小刘后知后觉地问陈磊：“师傅，咱不等林姐了？”
　　陈磊仿佛还心有余悸，敷衍小刘：“你林姐有车，不用咱的。”
　　顿了一下，陈磊又噗嗤笑出来：“看得还真紧。”
　　“啊？”小刘脑袋里一头雾水。
　　陈磊也没想让小刘懂。
　　“天下男人皆犯贱，懂吗？”
　　小刘皱眉：“不懂。”
　　陈磊笑：“哎呀，我也不懂。”

　　陈磊是陈凛的亲弟弟，他在他哥和晏子川创业的时候，已经开始了环游世界之旅，所以过去的很多年，他只是从他哥的只言片语中大概了解晏子川。那时候陈磊觉得他哥过于夸张了，白手起家，青年才俊，洁身自好，才华横溢，什么样的男人能集这么多优点于一身？
　　今年陈磊终于决定回国安顿下来，他哥在家里办了接风宴特意邀请了晏子川，陈磊这才见识到那位他哥口中创奇一般的人物。
　　陈磊不得不承认，他哥的形容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同样身为男人，陈磊在晏子川面前颇有些自惭形秽。
　　那段时间，晏子川曾一度成为陈磊心中的神。直到有一天，陈磊不经意地跟他哥提起，我们组里有个小姑娘吃东西的样子特别好看。
　　陈凛的脸色当时就变了，问陈磊，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陈磊笑，有点。
　　陈凛拽住陈磊的衣领，一把把他按到墙上，要是那个女人叫林楠，我劝你趁早死了那份心，那是晏子川的人！
　　陈磊惊愕道，怎么可能，他们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
　　陈凛说，没什么不可能，晏子川是个男人，林楠是个女人，这就够了。
　　陈磊反驳，但林楠看起来并不像心有所属。
　　陈凛冷哼，由不得她。
　　陈磊仿佛抓住了什么，急切问陈凛，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凛甩开弟弟，警告他，他们两个人的事太复杂，外人没法搀和也搀和不了。反正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你给我离林楠远点！晏子川看林楠就跟看眼珠子一样，哪个男人和林楠说了什么话晏子川都一清二楚，要是让他发现你对他的女人有想法——连我都救不了你。

　　“还是我的摄像机好，让拍什么就拍什么，谁也抢不走。”陈磊看着前方穿梭的车辆，自言自语。
　　小刘吃着蛋糕，琢磨着今天的事用不用向老板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