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因为动物和人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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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到成伤，之后便是永远。
可学会了嫉妒，便学会了恨，学会了恨，就什么都错了。
什么都错过了。
「一」
灰色的晨，是这种灰色的晨。
一切都是在这中灰色的晨中醒来，包括那些回忆。快乐的，不快乐的。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记得，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她牵着的马停了，停在一处不知名的地方，不久后，迎面来了一个全身裹着黑布衣衫的男人，远远的在她看来，那男人貌似一个影子，在青山绿水中分外明显。
男人走到她面前停了下来，刚先开口说些什么，女子牵着马不知趣的走了。他望了她一眼，甚是无奈。
那是一个除了山就是水的地方，满眼的绿色，渐渐的在晨曦中鲜艳。那片绿色的树林里只有一条窄窄的路，连马车都通不过。树林的尽头，是一汪翠蓝的池子，清得看得见池里的鱼儿，清得看得见池里的腐叶。池子的旁边，是几座更高的山，包围着池子，从山的缝隙里，漏下几簌瀑布。瀑布下的池子里直立着一根人一般粗的圆钢，如天然形成一样，深深的插入池子岩石的缝隙中。她走到圆钢旁，抚摸着上面刻的小字，目光呆滞，仿佛想起了什么。
圆钢之上，三丈高这样，是一个类似于竹楼的屋子。圆钢支撑着它所有的重量，使它立于池子之上，虽说是竹子搭建而成，但见过的人，无不赞其巧夺天工。因四周常有异兽出没，如此堆砌起来的屋子可以躲避野兽，且云雾缭绕，所以农乡的村民称之为“离山仙境”。
她提了口气，纵身一跃，踏入屋中。
她走进了那间竹楼，那里没有所谓的门第，庭院，客厅。有的，是间又一间古古怪怪的隔间，那是连门都没有的古怪竹楼。
匾上的字是那样的暗淡无光，不是因为忘了打扫，而是因为它本来就不张扬。只是一块烂木头，削成了匾的样子，然后挥舞了几下剑，刺成了几个字“嫏嬛所居”
嫏嬛？她穆然邹起了眉，想想，又笑笑。
她自己便是这居所的主人。但这名字很久没人叫了，以至于，她自己都忘了。
走过的地面，踩出吱吱的声响，她看看窗外飘进的槐花，耳边的翁鸣声也小小的，一切安静的不自然。
那个男人回来时，她在沐浴，蓝色的水上漂着槐花瓣，是顺着水从竹筒流进来的。男人看着她，她也看着男人。相顾无言，暗自神伤。
他独自上了楼梯，踩出吱吱的声响，每一声，听着，都那么难受。同是伤心人，不忘断肠处。
嫏嬛在那个静静的竹楼里静静地住了三年，那三年，她活得像个活死人，每天研读竹楼里堆得像山一样的那些“武功秘籍”，然后到竹楼顶上练习，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索性什么都尝试了。练过刀，鞭子，剑，匕首。十八般兵器通通给她耍了个遍。然而，始终不得其法。三年下来什么也没练成。
每年，总有个时间，窗台上就会飞来一只鸽子。男人会取下上面的纸条，然后骑着嫏嬛的马，失踪一阵子，回来时，嫏嬛总是好奇的盯着男人；盯着男人抹去剑上的血，顿时屋子里就充满一股腥甜的味道，嫏嬛知道，那是血的味道。只是她一点都不喜欢。那时，男人的脸上会出现一种莫名的淡定。
她记得有一次，她在楼梯上不小心的撞上了男人，重心不稳，就在要跌倒的时候，男人搂住了她的腰，那时，她听见东西滚落楼梯的声音，回头看着。让她想不到的是，男人为了扶住她，竟不小心把剑掉落了出去，她看着男人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的淡定，说，下次，小心点！语罢，男人拾剑而去。只是这时，嫏嬛不能冷静下来了，她知道那是一种奇怪的情愫，是一种，可以令一个杀手将一个女人摆在他剑前面的情愫。
嫏嬛在楼梯上愣了好久，往日种种，顿时浮上心头。
那夜，不知是三年里的哪一夜，天上黯淡无星，她头一次邀男人吃饭，嫏嬛烧得一手好菜，这几年都是嫏嬛下厨，男人饿了的时候都是嫏嬛喂饱了他，似乎他很享受每次用饭的时光。
那天夜里，她对男人说了好多话，一夜之间，她说的话比三年里的话都多，说她的住事，她的一切。男人总是静静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她把一坛陈年的女儿红灌了下去。她喝着喝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哭得雨带梨花，然后拉着男人的领口，心碎不成声的说：“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为什么？为什么……”
她在男人怀里哭了，那是事隔三年，她头一次在男人面前把自己的无助通通发泄了出来。她哭得很大声，男人紧紧抱着她，心里裂得和她一样疼。
窗外飞进的那只萤火虫停在男人的肩膀，照亮他冰冷的脸。这夜，她像个孩子一样的睡着了，也只有在这个渺小的时候，他才能默默的守着嫏嬛，莫说三年，哪怕就是三十年，三百年，他也甘愿。
她是要救的男人叫玄瑟。而那个男人因为嫏嬛被皇帝关在天牢里。
二天她醒来时，不见了那个男人，桌上放着一瓶槐花露，纸条上只有两个字：等我。
等？为何等？等多久？
她不明白，窗台上没有那只信鸽；穆然觉得心空了起来。
那天她没有练武，就这样一直等着他，在楼顶一直看着竹林里的那条路，等到天黑又到天白。
她是被几声清叫弄醒的，张开眼睛时，看到两只白色的东西在扑腾。“这是什么？”她问。
“雕。”男人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残！”她脱口叫他的名字，一时间，荒乱了起来。
男人叫忌残，杀手忌残，他的职业与名字不相匹配，然而却是当世绝顶的杀手之一。
他太累了，跑了很远的路，从盛京的王府中取来了金莲。
他躺在床上吃力的告诉嫏嬛，那血金莲，百年开花，花开不败。现世只存四朵，其中俩朵给皇帝的绛妃吊了命，剩下两朵的相传存于民间。那金莲，不仅可以吊命，更可以使血液加速流动。嫏嬛早已过了练武的年纪，只是，这一点，她从来不知。
她看着忌残不说话，眼睛里流着不舍。
嫏嬛照顾了他几日，因为疲累，有时候会趴在他身边眯一阵，他在床上休息了很久，看着嫏嬛跑前跑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捏住了，他知道，那是他的死穴。
往后的三年，忌残陪着嫏嬛。那三年，是嫏嬛生命里，最逍遥的日子。她本来就天资聪颖，只是一直不得要法，因为金莲给她冲开了血脉，练起武来更是得心应手。忌残教她练剑，不练其他。嫏嬛问他为什么，他说，人的心，只有专著其一，才能心领神会，兵器和女人一样，不是越多越好的。他说的时候，看了看身旁的女子，笑了笑。那是他第一次对人笑，嫏嬛看着他，剑眉分明，鼻梁挺立，有些黝黑的皮肤，长长的睫毛，黑眸里有自己的身影，唇角微微弯起，脸上有些稀稀拉拉的胡渣，发丝在风中凌乱，嫏嬛想想，也回给了他一个笑容。那时风起了，在竹楼的屋顶，风铃响得欢快，天地间，有他们，有头顶盘旋的两只雕。嫏嬛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挺立的鼻梁，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有些惊愕的看着嫏嬛，嫏嬛喃喃道：“我们的鼻子居然如此相像。”
嫏嬛皮肤白皙，鼻梁高挺，一双凤眼笑着看忌残。
那三年，他们穿着一种像神仙一般的白色绢衣。她缝制的衣衫，她说爱这白色，白色，是神仙的颜色，是云的颜色，是自由的颜色，她说的时候很开心，眼角一都笑着；忌残道：“我们杀手最忌讳的，就是白色的衣服。因为杀人的时候血会溅出来，很容易脏到衣服，那样，便会太引人注意。”
嫏嬛问：“杀人？一定要见血么？”
忌残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师兄，他随身配一把长剑，可是他的手很短，根本就拔不出那剑。”
“他也是杀手么？那他如何杀人？”嫏嬛又问。
“你猜？”忌残大笑了起来：“他不像我，他的剑上，是从来不留一丝腥味的！”
嫏嬛若有所思，两人静默良久。
突然，忌残问她：什么时候去救那个人？
嫏嬛的表情一下子疆在了那里，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不是明天便是后天。
那——到底是明天还是后天？
她沉默了，看着那两只雕，说：“如果那两只雕死了其中一只，另外的一只，还活得成活不成？”
忌残也在想，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可是他还未抽剑，嫏嬛就挡住了他。
嫏嬛看着他，言辞锋利的说了一句话：“你可以对人残忍，因为人不值得我们相信，但请你放过那些动物。”
“为何？”忌残看着她。
“因为动物和人不同。”
的确。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因为动物和人不同
，还差 